自從大宋太祖皇帝趙匡胤開創的大宋朝之後,由於自身本就是有些得位不正,並害怕會再次出現黃袍加身這樣的事情。
在左思右想,反覆思索之下,爲了鞏固趙氏皇族的統治,他便定下了重文抑武的國之基調。
而他的後輩子孫,也就是宋朝的歷代皇帝也都一絲不苟地執行着重文抑武的國策。
所以說整個宋朝的政治體制其實是有些畸形的,這是一個完全由士大夫階層主宰的國度。
而這些所謂的文人士大夫都一向自詡風流,大宋開國以來的風氣也一向頗爲開放,對於很多東西都沒有那麼明顯的禁忌。
所以在宋國之中有一個與其餘各國不怎麼相同的,很有意思而且也很受天下男子歡迎的現象:
在這個國度裡,逛青樓是不會受到道德約束的,相反還會被視爲一種高雅的行徑。
青樓這個地方,在這個宋國之中,那已經算是一個社會精英階層人人趨之若鶩的場所了。
上至國君,下至商賈,無論是那些才高八斗的文人雅士,還是那些手眼通天的達官貴人,無不以狎妓而自得。
據說就連一向老實忠厚,爲國爲民,一直以來堅守襄陽,抵禦蒙古大軍的大俠郭靖,也曾經逛過好幾次青樓。
而說到這個青樓,就又不得不提到那些在大宋士大夫們生活中佔有濃墨重彩一筆的地方—畫舫。
從某種意上來說,畫舫像是一種青樓的延伸物,是一種另類的高級青樓,也是那些自詡是風流人物的士大夫們最愛去的地方之一。
不過和青樓不一樣的地方是,畫舫上的女子是真正意義上的賣藝不賣身,而那些士大夫們上畫舫也不是單單貪圖那些姑娘的美色,
“汴京河畔上的畫舫,算算時間我已經有十年未曾來過了”
看着不遠處那一艘艘已經掛起了盞盞花燈的畫舫,嬴不凡的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對過往歲月的懷念之意。
而他身旁那此刻已經換了一身翩翩白衣,手持一把紙扇,看起來一副風流公子打扮的柳隨風則是略帶鄙夷地瞥了一眼那正在感慨往昔歲月的嬴不凡。
“真是有夠矯情的,我這一次是來看美人,品詩文的,不是聽你這傢伙在這裡感慨歲月人生的”
看着周圍那一個個一副書生打扮的樣子的人都已經緩緩走上河邊的畫舫,柳隨風很不滿地對身旁的這位大秦親王開口說道。
處理吞併了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所帶來的一切影響和問題以及那制定下一步對金風細雨樓的戰略計劃這兩件事情,這些天來可謂是讓柳隨風感到無比得焦頭爛額。
所以爲了換換腦子,保持一個更加輕鬆愉悅的狀態,柳隨風特意把嬴不凡這位曾經跟他一起逛青樓的結拜兄弟拉了出來,想要趁此機會一起去汴河旁上的畫舫玩玩。
但讓這位權力幫大總管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大秦親王像是突然轉了性子一樣,不知爲什麼站在河岸邊遲遲就是不肯上畫舫。
這讓想一心出來找樂子的柳隨風心裡感到非常的不滿,此刻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也閃爍着些許不善之意。
“瞧你這性急的模樣,難不成這畫舫上還有你的相好嗎?”
嬴不凡眉頭微微動了動,笑着衝柳隨風調侃了一句。
“那倒不是,不過近來聽說鳳鳴苑的青竹姑娘要在畫舫上召開一個詩會,據說奪魁之人將有希望和這位姑娘徹夜長談,並得到一千兩白銀的饋贈”
“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符合話本里的那些情節嗎?”
柳隨風摸了摸下巴,在他那看向河邊那些畫舫的眼神之中,隱隱充滿了期待之意。
“泡妞居然還倒貼錢,這倒是有點意思,這樣的風格甚得我心啊!”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亮,舔了舔那有些乾澀的嘴脣,雙眸之中散發着異樣的光彩。
但很快他又突然反應了過來,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心頭便泛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鳳鳴苑?我怎麼隱隱記得,這個地方好像是大宋皇室置辦的產業呢?”
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他便看向了身旁的柳隨風,似乎是想從他那裡聽到一個答案。
“的確是大宋皇室的產業,如果是金風細雨樓或者是六分半堂的產業的話,咱們去了還得到處提防這個,提防那個的,多沒有意思”
“這個鳳鳴苑雖然不是最出名的青樓,但就目前來看的話,應該算是最適合咱們的選擇了”
柳隨風點了點頭,肯定了嬴不凡的記憶並沒有出現錯誤。
聽到這話,這位大秦親王的面色瞬間一黑,然後二話不說,便立刻掉頭就走。
“你幹什麼去?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去畫舫上玩玩的嗎?這又是想要幹什麼呢?”
柳隨風一把拉住了自己這位想要離開的結拜兄弟,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大宋皇室的產業看美人,就不怕被師容逮個正着嗎?要是真被她撞見了,咱們兩個的皮都得被地扒下來”
嬴不凡無奈地轉過頭來,然後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說道。
雖然逛青樓和畫舫這件事情在大宋並不算什麼離譜的事,甚至還頗有幾分高雅之風,但這並不代表任何女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夫婿去這種地方見其他的女人。
所以並非是所有的文人雅士都能有這個機會去青樓畫舫高雅一把的,至少那些家有悍妻的人是不行的。
而以流雲水袖趙師容的脾氣,如果真的知道嬴不凡和柳隨風二人這一次是去畫舫上會佳人的話,那兩個人接下來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好日子過了。
“燈下黑的道理你懂不懂?師容她是不會想到咱們有這個膽子來鳳鳴苑玩的”
“她和大宋皇族之間的關係沒你想得那麼融洽,自從你當年離開之後,兩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過多的來往了”
柳隨風伸手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然後便身形一動,涌入了那些正朝着畫舫走去的人流之中。
“燈下黑?連你都能輕易想到的道理,難不成趙師容那個女人會不知道嗎?”
“等會被抓住的時候,我看你到底黑不黑?”
雖然話是這樣說着,但嬴不凡的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做出了心中所想的動作,身法微微一運轉,便同樣涌入了那股人流之中,跟上了柳隨風行進的腳步。
………………
在汴河兩畔,有着數十座之多的青樓,在那裡匯聚了大宋無數的文人墨客,幾乎每日都有好詞佳作出世。
其中,有着五座青樓在那裡最爲著名:
煙雨樓、金玉閣,鳳鳴苑、百花坊、芳草居。
前四座青樓分別是大宋汴京三大幫派以及汴京城真正的主人—大宋皇族的產業。
而最後一座芳草居在那五座青樓之中卻是最爲低調,根本就沒有什麼人知道這座青樓幕後的老闆到底是誰。
不過每一年都會在這汴京河兩畔舉行的花魁大會,卻屬這座芳草居中的清倌人成爲花魁的最多。
而嬴不凡與柳隨風這一次去的鳳鳴苑,乃是這五大青樓之中在外表裝飾最爲華麗富貴的一個。
這一點,從那艘停泊在了汴河之中,被許多艘畫舫如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巨大三層豪華畫舫之上便可以看得出來。
這艘畫舫雖然停靠在岸邊,但能夠上畫舫的人,要麼是遠近聞名的才子,要麼是那些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以及家族子弟。
總之能登上畫舫的這些人,即便是在這官宦滿地走的大宋都城之中,也都能算得上是風流人物或者說是豪門子弟了。
而此刻,這艘屬於鳳鳴苑的畫舫上已經站了許多的人,大多數都是衣着華貴裡的年輕公子,當然也有一部分是身穿一襲樸素衣裳,但全身上下卻散發着一種不俗氣質的書生。
才子和貴人,在這艘畫舫之上比比皆是,一抓便是一大把。
“聽說去年的花魁便誕生在那座芳草居之中,想必這一次鳳鳴苑之所以會這麼大手筆,拿出整整一千兩白銀,估計就是想將今年的花魁從芳草居手下奪過來”
柳隨風此刻正享受着兩個妙齡少女的按摩,在嘴裡還吃着名貴的糕點的同時,還時不時地和身旁面色略有些發黑的嬴不凡聊上兩句。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傢伙是這裡的常客啊,難怪會不怕師容發現,原來是這地方的姑娘都是你的熟人啊!”
看着眼前那一個個過來和柳隨風打招呼的年輕公子,以及那些對這位權力幫大總管無比熱情的畫舫姑娘,這位大秦親王隱隱發現了一個有些讓人無語的真相。
“我堂堂柳五公子,自然是一個無人能夠相比的風流人物,試問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沒有逛過青樓畫舫呢?”
柳隨風吃了一顆旁邊侍女剝好送過來的葡萄,然後帶着一臉驕傲之意地開口說道。
“那是自然,這整個汴河兩畔的青樓之中,有哪個不知道您柳五公子的大名呢?”
身後那個正在給他按揉肩膀的美貌侍女嬌笑了一聲,言語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傾慕和欣賞之意。
“說得好,拿去,這是本公子賞你的”
柳隨風聞言大笑,然後順勢拍了拍那個侍女的翹臀,將幾塊碎銀子塞入了她的衣領裡。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就你這樣的脾性,還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這運氣簡直是好得沒話說”
嬴不凡也隨手接過了身旁侍女遞過來的酒,邊喝邊帶有些許鄙夷地開口說道。
兩人此刻正處於畫舫第二層的一個獨立包間之中,是這艘放畫舫中地位最尊貴或者出手最闊綽的人才能夠享有的待遇。
這鳳鳴苑的畫舫看起來非常巨大,一共分爲了上下三層,合在一起足足可以容納三千人之衆。
跟普通的樓船畫舫不一樣,這艘畫舫內部是一個環形,上下三層的中央部位,全部是空心的。
一樓的中間大廳,則是一座巨大而又流光溢彩的絢爛舞臺。
這裡的上下三層環繞在一起,每一個獨立包間都能夠從高處,直接看到一樓大廳的這座大舞臺。
據說在年關之後,那場即將舉行的汴河花魁盛會,就將在這座大舞臺上舉辦。
這畫舫的一樓大廳,最前面的幾十個最好觀賞座位,早已經被這汴京城各大豪富家族的紈絝子弟、官宦紈絝子弟,以及一些才華過人的書生才子給預訂包圓了。
而嬴不凡與柳隨風二人所處的獨立包間這樣的地方,放眼整個畫舫二樓也不過區區四個。
這是隻有汴京城裡真正手握重權,或者執掌着億萬財富的頂級人物才能享受的雅間。
就連那幫達官貴人家的紈絝公子,也沒有這個資格坐在這雅間之中。
“老五,那個年輕公子看起來有點意思,他身上的氣息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嬴不凡看了一眼下方那些所謂的才子貴人,眼神直接鎖定在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身上。
“那人我認識,他叫侯希白,人稱多情公子,手裡有一把扇子上刻畫了天下諸多美人的畫像”
“當年被你搶回家的李師師的畫像也在上面,據說就連當今官家後宮裡好幾位妃子的畫像也在他畫在了上面”
柳隨風看了一眼下方的那個白衣青年,然後如數家珍般地開口說解釋了一句。
“侯希白?原來是他,流連於青樓畫舫之中,倒還真的確算得上是一位多情公子”
嬴不凡眼神微微一凝,看向下方那個白衣青年的目光中帶上了些許不一樣的色彩。
別人或許不知道侯希白的真實身份,但這位大秦親王可是對其一清二楚。
那可是邪王石之軒門下的得意高徒,正統的花間派傳人!
“到底只是一個巧合,還是一個陰謀呢?居然好巧不巧地跟我出現在了同一間畫舫之中”
嬴不凡眼中閃爍起了些許思索之意,突然感覺那飲入口中的美酒也不如之前那麼有滋味了。
下方那個端坐在位置上的侯希白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然後連忙轉頭看向了二樓,但在這個時候那位大秦親王已經收回了目光,所以這位多情公子什麼也沒有發現。
“到底是誰呢?剛纔一定有人在窺視我,難道是這畫舫裡的那些佳人嗎?”
侯希白皺了皺眉頭,那雙桃花般的眼眸中泛起了些許疑惑之意。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去想,因爲他這一次上這個鳳鳴苑的畫舫,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欣賞一下這位青竹姑娘的琴藝,看看能否對他琴道上的突破有所幫助而已。
而就在此時,嬴不凡又突然發現他們對面那個原本毫無一人的包間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位年輕公子和待在他身邊的一位書童。
“這……這不就是那天街上那對女扮男裝的主僕嗎?怎麼還一起來逛青樓了呢?”
這位大秦親王眉頭瞬間皺起,然後低下了頭,想要將自己的面目遮住,畢竟當初他與這對主僕之間的相遇可並不美好。
但可惜的是已經爲時已晚,雖然嬴不凡此刻的外貌和那天作畫時的樣子略有不同。
但對面那個女扮男裝的趙家小公主不知道爲什麼已經將這位大秦親王認了出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頓時瞪圓,像是要噴出火焰一般。
“該死的登徒子,這一回總算被我抓到你了”
“公主,你怎麼了?”
身邊那個同樣女扮男裝的綠衣小丫頭有些奇怪自家公主那突然發火的模樣。
然後便順着自家公主的目光看了過去,然後一雙大眼睛瞬間也同時瞪圓,那憤怒的小眼神好像是要把這位大秦親王生吞下去一樣。
“你招惹對面那倆妞了?果然是好手段,那麼點時間就勾搭上,一搭還是兩個?”
柳隨風縱橫花叢多年,一眼就看出對面那兩個是女扮男裝,然後同時又發現這兩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看向自家這位結拜兄弟的眼神非常不正常,頓時起了些許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