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兩句,都沒有聽到郭七七的回答。
我和七七的房間裡,鳳凰和琉璃都深深地睡熟了過去,櫥櫃裡面給蕭林準備的衣服也少了兩件。
鳳凰和琉璃兩人頭很痛,搖搖腦袋站起來,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問道:“郭七七呢?”
鳳凰道:“說了半夜的話,她就說自己沒事,後來我和琉璃就睡過去了,她不見倆嗎?”琉璃道:“師姐,咱們好像中了迷香,還是香蠱蟲一類的東西。”
鳳凰道:“那七七哪裡去了……”鳳凰還沒有完全恢復精神,慵懶地看着四周,期待從我眼中的得出答案。
就在這時,鼠王從樓下上來,還沒進房間就喊道:“蕭棋,我想起來了,我知道是誰在龍票面前說假話了,肯定是郭壺公……這個郭壺公可能見過第四家族的人,他或許知道找到第四家族的辦法,所以他在……”
鼠王進了屋裡面,看着鳳凰的表情,沒有再說下去,上前伸手搭在鳳凰和琉璃的手上,道:“你們怎麼中了郭家……一種熟睡的香蠱蟲……”
香蠱蟲對人沒有什麼害處,一般蟲師被香蠱蟲咬了之後,會熟睡過去。
鳳凰已經猜出這香蠱蟲是郭七七放的,沒有回答鼠王。琉璃的腦袋轉動的很慢,道:“快去看七七,快去看蕭林怎麼樣了……”
我強壓着心中的怒火,道:“鼠王,你是說把龍票引來找我的人,是郭壺公,是這個烏龜老王八蛋,這隻老廢物。”
鼠王看着鳳凰的眼神,大概也明白了一些眉目,道:“應該是郭壺公,我一直都沒有想清楚,昨晚纔想清楚的。”
我很快想清楚了。
郭壺公,我幾次三番破壞了他的詭計,他完全有動機冤枉誣衊我。
郭壺公,他見過龍家的人,是見過第四家族蟲師的,他也有機會來冤枉我。
我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郭壺公。
那麼,郭七七爲什麼要帶走蕭林,而且還在這個關鍵的時候!
我忽地想起了,那個黑蛇潭阮家寨子的那個老雲鳳,即便生了兒子,也不能自由,還要爲郭家賣命。
難道郭七七嫁給我,也有別樣的目的。
我不能接受,郭七七和郭雲鳳是一樣的人。
我似乎察覺出什麼,整個人如同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天旋地轉,腦袋嗡嗡作響,四周都變模糊了。
我終於忍不住,整個人如同落葉一樣摔倒在地上,“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上和臉上都沾滿了鮮血。
我在地上掙扎了許久,想要站起來,卻站不起來。
鼠王道:“蕭棋,起來,起來。雄關漫道真如鐵,如今邁步從頭越!”
琉璃說:“師侄啊,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死啊……”
越來越多的話在我耳邊流動,一個詞語都進不來。最後還是母親回來,煮了一碗薑湯灌了進來,我全身發汗,才能站起來。
但是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尤其是精神變得虛弱。
可偏偏,蕭靈霜哭個不停。我跑過去,將蕭靈霜舉起來,叫道:“你哭,你哭,哭有什麼用,能把你媽媽哭回來嗎?”
我舉起了蕭靈霜就要丟出去。母親喝道:“蕭棋,你中魔怔了,給我放下來,我相信你的媳婦,你放下我孫女,你要是摔死你孫女,我一頭撞死在這裡。”
母親原本耳朵不好,身子不好,但說這句話,眼神堅決,充滿了力量,只要我把蕭靈霜摔在地上,她必定一頭撞死牆上。
我道:“好了,我放下,我是中了魔怔的。”我把蕭靈霜放了下來,母親趕緊接了過去,罵道:“蕭棋,你差點做了一件大錯事。”
我跺跺腳不去管小孩:“蕭天將,鼠王,你們昨晚都沒有異樣的感覺嗎?”
蕭天將和鼠王搖搖頭。
衆人回憶,都覺得郭七七都沒有離開院子,好像一直在家中,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就不見了。
找遍了院子,前前後後都沒有離開的痕跡。
實在想不通郭七七是怎麼離開的,狗小賤汪汪地叫了出來,我解開了狗小賤的鐵鏈,狗小賤並沒有追出院子,而是飛奔到了廚房。
移開廚房的水缸,一個還沒有堵住的坑道出現在我的面前。
原來,郭七七帶着蕭林,是從廚房水缸下的坑道爬出了院子人,然後離開了蕭家村。這是多麼奇怪的諷刺,極大的諷刺。
我一腳踢在水缸,半缸水嘩嘩地破開了,廚房完全被水給淹了。古秀連道:“蕭棋,你不要亂想,咱們追出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廚房的坑道爬出去,竟然一直到了河邊,冬季是枯水季,從坑道出來,順着一條小路就能上到石橋,在附近人家打聽,果然是探出快天亮的時候,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上了一輛沾滿泥土的外地車子。
我道:“郭七七,你好狠啊。”
古秀連說道:“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蕭棋,你不要衝動,咱們再想辦法,給她打電話。”
我笑道:“我已經打了一百個電話,沒有一個電話是打通的。”
古秀連說道:“她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信件一類的?”
我被古秀連提醒,覺得可能會有信件,回家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我笑道:“真的完完全全走得乾乾淨淨。”
古秀連道:“那個忽然出現的土行孫,昨晚……難道是要傳遞消息,目的是要郭七七離開的嗎?”
我無奈地說道:“誰知道呢,我和她是夫妻,她不告訴,離開了我。我真傻,我真傻,我以爲我只有五年的活命,以爲世上有個人同情我,所以纔會嫁給我的,沒想到還是利用我……”
“啪……啪……”母親寬厚的兩巴掌打在我的臉上,道:“蕭棋,這一掌是我要打你,另外一巴掌替七七打你的,你說這樣的話,實在是該打。”
我嘆了一口氣,道:“媽,你不懂!”
母親道:“我不懂。但我知道,她是孩子的媽,是你的老婆,你如此不信任她,說明你有問題,當媽的就要管教你。你一個十二個月,有十個月在外面,七七數次爲你落淚,你居然懷疑她,我爲她不值,所以我要打你。”
母親的話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由地低頭。
臉上火辣辣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話來。
蕭天將說:“是啊,蕭棋,七七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這樣做,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知道,行非常之事,必須用非常的辦法,我本來也要打你一巴掌的,但是我不想打了,因爲你已經迷失了自己。”
蕭天將說完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坐在一邊,搖着搖籃說道:“小靈霜,七舅姥爺以後會疼你,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你個沒有良心的爸爸也不能欺負你的。”
白月明白了我一眼,道:“妹妹,等你長大後,我告訴你,爸爸要把你摔在地上,你千萬記住了,以後等他老了,你讓他一個孤獨無依,再也不去看他。你知道嗎?”
白月明幫着蕭天將搖動搖籃,時不時說着怨恨我的話。
我蹲在院子一邊,想了很多,有時候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有時候覺得自己沒道理。
七七到底是騙了我,還是要去做一件非常之事,蕭林現在到底在何方呢?
鼠王說道:“郭壺公是郭壺公,郭七七是郭七七,兩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你不能因爲郭壺公而影響你的判斷,你要相信你自己內心的聲音,你要相信你自己內心的聲音。”
最後一句話,鼠王說了兩遍。
我自言自語地想:“內心的聲音,我內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