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血屍暴躁,我的心裡面就開始發麻。但是這羣矮小的鬼猴不能就這樣被弄得魂飛魄散,這鬼猴身上肯定還有些有用的信息。
說起來,我出道一年多的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血屍。
在鬼派經典《集成》之中,只是稍微提到過一筆,說血屍多半是呈絳紫色(和紫色茄子顏色相近,但是不完全一樣),多用來鎮寶,也沒有太多的描述,所以最開始我並沒有想起這怪物就是血屍。一是光線的原因,望天洞垂下的月光下,黑袍一罩,很容易就把絳紫色的身子看成了黑色;二是這隻血屍居然可以說話,這也讓我覺得古怪之處。血屍爲什麼能說話,必定有更深的原因。
但是怪物暴起,頭髮炸起,一條紅色的舌頭和紅色的眼珠子,我才認出了這怪物肯定是血屍。
此處望天洞的構造也是特別,月光可以照耀進來,白天的日光只能照進一半的地方,血屍肯定是睡在某個不見陽光的。
而且這個山洞出口處就守着阮家寨子,阮家寨子養着毒蛇,一般人要想進來根本就是不可能,就爲血屍的養成創造了無人打擾的可能。
從出現血屍的角度來看(一般用來鎮寶),這個望天洞某個隱秘的地方,必然是極其貴重的寶物。
當然有兩點可疑的地方:
第一,血屍爲什麼會說話;第二,血屍爲什麼會走動?
血屍養成的條件極強苛刻,無人打擾是第一點,阮家寨子可以確保不相干的人進不來(送瓊花蟲寄主的女屍進來的人除外)。第二點就是確保血屍在一個陰寒的地方呆着,一旦有人進來盜寶的話,那麼血屍就會發動,將擅自闖進來的人給殺死。
而我和沈皓天是從棺材裡面進來,是通過鬼猴送來的。所以不算擅自闖進來的。但是我們剛走出來,還沒來得及破壞這天然望天洞的氣息,血屍已經在棺材一側等着我。
只可能有另外一個解釋,那就是在我和沈皓天進來之前,已經有人進了黑蛇譚。
從頭到尾都不是血屍說話,而是有人在說話。只是聽起來似乎血屍在說話,這也就解釋爲什麼血屍會說話了?
這人不會是狗爺、何青眉、阮鐵屍和郭雲鳳,如果是他們,早和血屍撞上了肯定打起來。
有沒有可能是逃出來的蛇人呢?
也不會可能。
蛇人是阮家寨子的人,知道禁令的意思,他若爲了自由奔跑,不至於傻到往寨子命令禁止的禁地藏起來,而且偷天換日郭雲鳳做的滴水不漏,蛇人有足夠的時間逃走,沒必要往黑蛇潭裡面衝。
對了。
在白天早上,我被鎖在阮家祠堂的囚車裡面,當時狗爺、何青眉與寨子當家的阮鐵屍見面,詢問我的到底去了哪裡的時候。
有個村民進來報告一個情況:就是在黑蛇潭入口的地方,發現了兩條死蛇。
阮鐵屍當成是我半夜偷偷摸摸進來了。而我以爲是郭雲鳳弄的鬼。現在看來,這個信息其實是真的,也很重要。
在今天早上,已經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比何青眉、狗爺、阮鐵屍和郭雲鳳來得還要早。
他是在天亮之前進來。他是第一波進來的人;而狗爺他們是天亮進來的,是第二波;我和沈皓天是天黑的時候進來的,是第三波進來的人。
一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地高興起來。
第一個人肯定就在這望天洞裡面,而血屍很聽他的話,抓住這個人,瓊花蟲的秘密或許就能打開。
他來這裡是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事情還沒辦好,就看到鬼猴送來了四口棺材,棺材裡面居然有兩個大活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所以這個神秘人現在就藏在望天洞裡面。
我這一切是見到血屍作的推論,雖然不完全準確,但是已經對了七八分,這人來的神秘,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身份。
而且他想假扮成血屍,先滅掉鬼猴,然後把我和沈皓天一起給消滅了。
我忍不住好笑,我和沈皓天見到血屍就演戲,這神秘人何嘗不是用血屍和鬼猴給我演戲。
我一陣僥倖,差點智商又跟不上,被神秘人給騙了。
腦海裡面的思考如同電光火石,很快就想通。
我面前站着恐怖之極的血屍,已經張開了嘴巴,猛地就朝我撲來,頭髮再一次揚起。
不過這血屍頭上面的頭盤蛇知道了我身體上陰蛇的恐怖,一時之間收斂不少。
血屍跳上來,我用了最笨的辦法往旁邊一滾,一塊石頭就被血屍披碎,在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嘴巴冒出紅中帶黑的屍氣。這血屍的屍氣還沒有到達最高境界(紅色屍氣最猛,黑色次之,白色最弱),不是最頂尖的血屍,或許我可以對付。
我喊道,老沈,這洞裡面還有個人,你找一下。
沈皓天啊了一聲:“我找找。”目光迅速掃過望天洞的四周。
血屍沒有抓到我,更是氣憤,紅黑色的煞氣愈發濃厚,一口屍氣落在我的頭上,一撮頭髮就捲了起來。
我現在吃虧就吃在沒有鎮屍的玉尺在手,就連一張鎮屍符都沒有,而且血屍的動作也不慢,完全不給我空手結印的習慣。
得虧我滾地龍和快跑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纔沒被一巴掌拍穿胸膛。
我已經在地上滾了十幾個來回,身後十幾塊石頭已經碎成一片。
我喊道,老沈,你找到沒有?不找,來幫我。
沈皓天回道,操他娘,洞穴四十多米,範圍這麼大,光線又不好,老子眼睛都要看花了,你異想天開的吧,除了我倆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嗎?
我剛要說話,血屍已經將我的腳給抓住,我伸腳一踢,腳上一隻鞋子甩掉,我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用力,不斷地往後退,忽然摸到了一把硬邦邦的東西,心中大喜。
是沈皓天落在地上匕首,順手抄了起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血屍上前一把將我撲住,一雙雙已經扣住我的脖子,紅色眼珠子貪婪地看着。
最噁心的是他頭髮垂下來,白色頭髮晃來晃去,我心中膈應的要命。
我喉嚨被卡住之前,我喊叫道,老沈救我。
沈皓天罵道,有個鳥人啊?我來了……
腳上跑得很快,將一塊幾十斤黑色大石給舉起來。看着張牙舞爪的鬼猴,沈皓天罵道,還不快滾。
鬼猴羣跑了兩步,在臺階下面通通撞了回來。鬼猴王神情大變,破口大罵:“命當如此。”
原來在臺階上來的山洞口,似乎有奇怪的封印,應該是鬼猴羣擡了棺材進了望天洞後。那就是有來無回,再也出不去了。
沈皓天罵道,我操,什麼人太毒,連猴崽子都不放過。
我掐着眼珠子泛白,將匕首抓在手裡,也不管他孃的血屍一陣蒙扎。
媽的,血屍的肉硬得跟鑽石一樣。
每次都扎不進去。
沈皓天大喝一聲,你個蛋子沒長毛的傢伙。
黑色大石猛地一擺,將血屍撞翻在一旁,隨即舉起了大石頭往血屍胸口砸去。
玩蛋去吧。沈皓天用盡了全力氣砸去。
我翻過身,不斷地咳嗽,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實在太不好受,最近連着被頭盤蛇和人掐了兩此。
沈皓天叫道,見鬼了。
這翻在地上的血屍,頭上的頭盤蛇齊齊伸長居然把砸過去的大石頭給接住了。
沈皓天的話還沒有叫完,石頭好像彈在彈簧彈回來重擊在沈皓天的胸口。
沈皓天的肉是肉,不是鋼筋,被石頭給撞飛,倒在地上,單手撐地,一手捂住胸口,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鮮血。
沈皓天擦了嘴角,罵道,這一趟算是白瞎,蛇沒抓,要被血屍給吸成人幹了。
沈皓天一口血吐出來,血屍更加亢奮更加暴躁,血屍又重新站起來,根本沒有受傷。
也幸虧是沈皓天用石頭撞擊了血屍,我才得空。我把匕首別在腰上,連忙用血結印,手心本來就是鮮血,不用咬破手指,先用自己的鮮血結一個六丁六甲符。
“六丁六甲符”,是一種無形不需要畫在紙上面的,可以對付一些不懼有形紙符的殭屍。
所謂的六丁是: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六甲則是甲子、甲戊、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取名干支,是日神演化組合而成,六丁爲陰神玉女,六神爲陽神玉南。
我曾經用這個符咒剋制過一隻銀甲屍,但是當時有玉尺,現在一無所有。也只能捨命一搏。
“吾呼六位神,原陽甲子君,急來急速應,願君濟吾身。六丁六甲宣行,真符降伏此邪。”
我輕念口訣後,在右手有個隱隱的紅色血印痕。
“我是你鬼派風水師爺爺。你認得我嗎?”我爆喝一聲。
好像血屍聽不懂,動作呆板卻有效,猛地上前用手掐住我。我伸手一掌打在了血屍的胸前,上面沾上了我的印子。
砰……
血屍被我這一拍,往後退去。
有效嗎?我在想。
血屍退了五步就站住了。
沈皓天大喊道:“用我匕首跳起來戳他娘眼珠子……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