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非子道:“唉,這等天然的蠱毒,除了養蠱人配製的獨門解藥之外,一般的藥物,很難解除,但不知柳鳳山放出的什麼毒物,咬了我一口,竟然把原毒解去。”
凌度月道:“原來如此。”
楊非子仰望着天際一片白雲,道:“這是千年難遇的機緣,那麼巧的會讓我碰上了。”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吉人天相,咱們這一次,能脫險而歸,全都得十二金釵之力……”
這時,杜天龍,歐陽鳳等一行人全都迎了上來。
杜天龍當先一抱拳,道:“凌少俠,恩大不言謝,杜某給你見禮了。”
凌度月急急還了一個禮,道:“杜兄言重了。”
雷慶笑一笑,道:“自己人,不用客套了,咱們恭候凌少俠來,定一個主意?”
凌度月道:“什麼主意?”
雷慶道:“此地距離綠竹堡,不過裡許路程,只要是太陽的天氣,彼此都可以看個清清楚楚,但這片地形,還有點土堤掩護,對防守有利,往前面走,五十里內,沒有這麼一個可以防守的形勢。”
凌度月道:“彼此相距甚近,隨時都可能衝突動手,爲什麼不走遠些。”
楊非子道:“只怕歐陽老堡主,無法再經車馬勞累。”
凌度月一皺眉頭,道:“在此留多久,纔可離開此地。”
楊非子道:“十天。”
凌度月順顧了一眼,只見這地方只一道土堤,堤後是十餘間瓦舍,茅屋,散佈在數十丈方圓之內。
嚴格地說起,這不算是有險可守之地。
凌度月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楊前輩,咱們的人手不多,最好能暫時不和人家衝突。”
楊非子道:“我也想過了,形勢對咱們不利,但對柳鳳山也一樣的不利,十二金釵背叛,大損他的實力……”
凌度月道:“這個也許不錯……”
凌度月回顧了金鳳一眼,低聲道:“咱們就在此住幾天如何?”
金鳳道:“賤妾此身已屬君,自然是悉從吩咐,不過,這些姐妹們如是要走,還望相公見允。”
凌度月道:“那是自然。”
金鳳道:“我們需要人手,賤妾心中明白,我會盡我之力勸她們留下來。”
幾人邊行邊談,已到房舍前面。
凌度月停下腳步,道:“就是此地了,轉告她們一聲,在此休息一下……”
語聲一頓,接道:“金鳳,她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如是走散了,必難逃柳鳳山的追殺。”
金鳳點點頭,道:“我會盡力勸說,相公放心。”
且說雷慶和楊非子等,把凌度月迎入了一座瓦舍小廳之中坐下。
歐陽鳳親自奉上香茗。
楊非子輕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我和雷兄,已然點過人數,能夠動手,除了十二金釵外,不過六七人,但咱們要保護二十人的安全,事實決無法兼顧,也無法行動,歐陽老堡主夫婦的病情,也不許咱們趕路,如是勞累稍久,很難支撐得過去。”
歐陽鳳嘆口氣,道:“凌少俠,楊前輩,你們都是武林中需要的人,似乎不用留這裡冒險了,爲了家父母的病勢,拖累到諸位,所以,我想請諸位先走一步,我和天龍留下來,楊老前輩請留十日用藥,如若十日之內,家父母病勢稍有好轉,咱們立刻上路,追趕諸位……”
凌度月道:“如是柳鳳山帶人攻來呢?”
歐陽鳳苦笑一下,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我們只有拼他們一個算一個了。”
凌度月搖搖頭,道:“此法不行,夫人再也休提。”
歐陽鳳道:“爲了我歐陽一家人,拖累凌少俠,實叫妾身難安。”
楊非子道:“杜夫人,你可知曉,令尊的生死,對江湖大局的影響嗎?”
歐陽鳳微微一怔,道:“這個,妾身倒是不知,家父病勢沉重,只怕一身武功,早已失去了。”
楊非子道:“救好令尊,借重他的武功,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咱們要從他口中,瞭解一些內情,論江湖見聞的豐博,天下無人能過令尊,五十年的江湖上人人事事,令尊都瞭如指掌,有很多無法解釋的隱秘,也非令尊解釋不可。”
歐陽鳳嘆口氣,道:“楊前輩,不用避忌什麼,家父的病,有幾分可救的機會。”
楊非子道:“十日之內,我無把握,只要他能撐過十日,楊某人就包他康復如常。”
雷慶道:“目下的情勢,十二金釵最爲重要,她們如留下來,咱們或可和柳鳳山的實力對抗了。”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十二金釵,未必可以仗恃,以柳鳳山爲人的陰沉,也許早已準備好對付她們的法子了,這一次,他全出意外,事前未曾防備……”
楊非子道:“這倒大有可能。”
凌度月嘆息一聲,接道:“何況,他們相處十餘年,情意早生,此次,全部背叛柳鳳山,一是爲形勢所迫,二是聽到了柳鳳山是殺害她們父母的仇人,再加金鳳、玉鳳的挑撥,才使她們背棄了柳鳳山,一旦柳鳳山有所解說,而又能使她們相信,很可能會有一部份,被他召收回去,所以,十二金釵的力量,不可憑恃。”
楊非子沉吟了一陣,道:“凌少俠,咱們要不要也施展一點手段,控制十二金釵。”
凌度月道:“你是說對她們下毒。”
楊非子道:“我知道這手段太卑下,但形勢迫人,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這十二位姑娘太可怕,如是再爲柳鳳山招回效命,不知要有多少人死於她們的手中。”
凌度月道:“她們劍中藏毒一節,實是跡近瘋魔,早知內情,暗作提防,一對一的,或是可以應付,如是她們合計個三五人,聯手對敵,照小弟的看法,能對付她們的,恐怕當世之間,無人能和她們動手一戰。”
楊非子道:“在下也是這樣一個想法,如若單憑十二金釵只是用武功對抗,她們雖然夠強大,但卻不算太難對付,只是她們劍中的毒物,那就非武功一道所能對付了。”
凌度月道:“爲了免除天下武林上一場大劫難,確然應該對她們施些手段。”
楊非子道:“可是我立刻下手。”
凌度月道:“這件事,我不便獨作主意,請來金鳳,咱們商量一下如何?”
楊非子道:“好!此事也非同小可,咱們請她出來一談吧!”
凌度月站起身子,親自去請來了金鳳姑娘。
楊非子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抱拳,道:“這次,如非姑娘分辨是非把我等保出險境,但我們本身的力量,實也無法渡過此間。”
金鳳道:“楊先生言重了。”
楊非子笑一笑道:“姑娘,在下適才和凌少俠,論及目前敵我形勢,覺着,敵勢可畏之處,還在十二金釵身上。”
金鳳道:“十二金釵已向爲武林正義效命,先生還擔什麼心呢?”
楊非子道:“金鳳姑娘,你看,十二金釵,還會不會被柳二東主欺騙回去?”
金鳳斬釘截鐵地道:“不會,她們個個都已和柳鳳山有着很大的距離。”
楊非子道:“金鳳姑娘,以柳鳳山爲人的陰沉,會不會早在十二金釵上下了禁制。”
金鳳微微一怔,道:“這個倒是大有可能,但他剛纔爲什麼不發動呢?”
凌度月道:“剛纔,他本身受制,穴道未解,會不會失去發動之能。”
金鳳沉吟了一陣,目光轉註楊非子的身上,道:“楊先生的意思呢?”
楊非子道:“在下的意思,最好能設法找出十二金釵身上的禁制,給予解除。”
金鳳道:“先生有這一份能耐嗎?”
楊非子道:“如若給在下相當的一些時間,我自信可以辦到。”
金鳳道:“目下咱們和柳鳳山,隨時可能動手,這一點,確是叫人爲難。”
楊非子道:“所以,咱特地請來姑娘,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未雨綢繆。”
金鳳道:“很難啊!很難。”
楊非子道:“如若咱們也在十二金釵身上下些禁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金鳳搖搖頭,道:“這樣不妥,十二金釵如是遭身下禁制,到此後,咱們卻暗施禁制,只怕對她們心中的影響很大……”
凌度月接道:“鳳妹說的是,我和楊先生,正爲此遲遲難決。”
金鳳道:“這件事,賤妾倒有一個作法,但不知兩位的意見如何?”
楊非子道:“姑娘請說。”
金鳳道:“兩人設宴,爲十二金釵洗塵,席上和她們明說此事,再看她們的反應。”
金鳳伸展一下雙臂,長長吁一口氣,道:“楊先生,至少在下沒有身受禁制。”
楊非子道:“好,咱們就照姑娘的辦法,立刻行動。”
金鳳道:“兩位準備一下,我這就去催她們一聲。”起身自去。
凌度月等出來的十分匆忙,帶有了一些乾糧之物,只好七湊八拼,作成了一桌酒席。
酒菜剛剛擺上,金鳳已帶領十二金釵來到。
此刻的十二金釵,對待凌度月,似是已有些恭敬之心。
也許是爲金鳳的關係,自金鳳以下,對凌度月都躬身行了一禮。
凌度月分別讓十二金釵入席,自己才端起酒杯,道:“今日如非諸位姑娘之力,只怕凌某等人很難離開綠竹堡。”
銀鳳道:“那是大姐的人緣好,小妹對她敬重,才肯聽她之命行事。”
金鳳嘆息一聲,道:“銀鳳,別這樣說,友誼、私情,咱們都不應該背叛柳二東主,但咱們背叛了柳二東主。”
秀鳳道:“他爲了咱們對他忠實,把咱們造成了孤兒身份,只此一樁,就無法饒恕他了。”
金鳳道:“話雖如此,但十幾年教養恩情,總也叫人難忘,所以,諸位妹妹,如肯重回柳二東主身側的,我決不攔阻,凌少俠也是這個用意。”
玉鳳微微一笑道:“就算咱們願回去,只怕柳鳳山也不敢要咱們了。”
金鳳道:“此刻,他正值用人之際,就算犯了很大的過失,他也不會下令處死。”
銀鳳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們召請來此,難道就是要勸我們回到二東主的身側嗎?”
金鳳苦笑一下,道:“二妹,有幾句話,我不敢藏在心中,想和諸位妹妹,說個明白。”
秀鳳奇道:“什麼事?只管請說啊!怎會變得吞吐起來。”
金鳳道:“不知那柳鳳山是否會在諸位身上施下禁制。”
秀鳳道:“不會吧!他一向未對咱們動疑,再說,他如真的在咱們身上動了手腳,剛纔何不施展。”
金鳳道:“二東主是一位心機很深的人,如是他剛纔施展什麼手段對付咱們,必亦將引起咱們全力的攻擊,那等局面之下,他處劣勢,至多是鬧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銀鳳道:“要如何才能試出咱們身上下有禁制?”
金鳳道:“二東主用毒之能都很高強,諸位先請運氣一試,查查看是否中毒。”
銀鳳、秀鳳等應了一聲,各自運氣默查。
這一查,頓然使十二金釵,大部臉色爲之一變。
原來,都覺自己身上中了暗毒。
只有金鳳、玉鳳、秀鳳三人,身上未下禁制。
銀鳳冷笑一聲,道:“大姐,很不幸的被你說中了。”
玉鳳,秀鳳本想說出不見有異,但聽得銀鳳一嚷,只好閉口不言。
金鳳嘆息一聲,道:“看來,他果然是有準備了。”
銀鳳道:“既是被他在身上下了禁制,只怕也難以活得下去,咱們拼一場算了。”
金鳳道:“銀鳳,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看咱們先想法子試試看能否解得。”
銀鳳道:“好吧!先由我來。”
這時,全部十二金釵中人,都圍了過來。
顯然,她們都出自一點內情。
金鳳一面發出招呼,請來楊非子,替受傷人把脈,研判傷勢,一面卻悄然吩咐了玉鳳等說道:“就算你們沒有中毒,但最好也別嚷出來。”
在診脈和交談之下,楊非子果然發覺,十二金釵中,大都身上被施禁制。
楊非子雖然醫道高明,但也無法瞭解幾人該服些什麼藥物。
但仍然每人給了一粒丹藥,讓她們自行服下。
那一粒丹丸,無法救命解毒,但卻對幾人心理上,大有幫助。
查看過十二金釵之後,楊非子悄然行到了凌度月的身側,低聲道:“凌少俠,事情有些奇怪。”
凌度月道:“什麼奇怪?”
楊非子道:“怎的十二金釵中,只有九人中毒,三個人卻不見中毒徵象。”
凌度月道:“也許那柳鳳山對她們有些惜愛,所以,沒有在她們身上下毒。”
楊非子搖搖頭,低聲道:“照在下的看法,並非如此?”
凌度月奇道:“先生有何高見?”
楊非子道:“這三人的武功成就,在十二金釵中,也似乎是較高一等,如若那柳鳳山對十二金釵有所戒備,決不會放過這三人。”
凌度月聽得一怔,道:“先生說的有理,這三人難道是……”
楊非子接道:“凌少兄不要誤會,在下之意是,她們亦必有禁制,只是不用毒罷了。”
凌度月點點頭,道:“先生高明。”
楊非子道:“事情既被咱們查了出來,咱們也應該有準備纔是。”
凌度月道:“先生有何高見?”
楊非子道:“在下之意,凌少俠請帶十二金釵,重回綠竹堡,找那柳鳳山算帳!”
凌度月道:“哦!”
楊非子道:“自然,這只是一種欲擒故縱之術,由雷慶帶着杜天龍等先行離去……”
凌度月道:“先生呢?”
楊非子道:“在下和凌少俠同往綠竹堡。”
凌度月道:“如是十二金釵受毒物控制,咱們豈不是要身陷重圍嗎?”
楊非子微微一笑,道:“凌少俠對在下的用毒之能看法如何?”
凌度月道:“高明得很。”
楊非子道:“只可惜,咱們無法先行知曉那柳鳳山用的什麼毒物,控制了十二金釵,但若柳鳳山能要她們身中之毒發作,在下就可以瞧出她們中的什麼毒了?”
凌度月道:“那是爲時已晚,瞧出了又能如何?”
楊非子道:“以毒製毒,十二金釵已然早受禁制,帶在身側,可能隨時柳鳳山隱發毒性後,控制利用?那就不如讓她們早些毒發,看看是否可以搶救,萬一無法救治,在下也要以毒攻毒,使她們反噬,也許能一舉擊斃柳鳳山,至少,可以使柳鳳山,失去了部份實力。”
凌度月道:“十二金釵呢?”
楊非子嘆息一聲,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她們經過一番拼搏之後,仍然保存下三兩個人?”
凌度月道:“先生不覺這手段太過惡毒一些嗎?”
楊非子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當下情勢,也只有在下這一途可循。”
凌度月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試試看吧!”
楊非子暗中吩咐雷慶,要他們悄然分批動身,行出十里之後,就改變方向而行,沿途留下暗記。
這時,十二金釵,都在盤坐調息,運氣化毒。
原來,楊非子給她們每人一粒藥物,雖無解毒之能,但服下之後只覺腹內清涼,似是有一股藥力四下流竄。
服藥的人,心中對這粒丹丸的藥性的強烈,有着極大的信心,不自覺的運氣調息起來,希望藉真氣推出藥力,逼住腹中之毒。
但楊非子心中明白,這藥物的妙處,就在那服用的內腑中感受的變化上,清涼透肺腑,但卻沒有解毒之力。
凌度月內心之中,對這十二位姑娘,有着很深的歉疚,但他又無法對她們詳細地說明內情。
形勢如此,如不採用楊非子以毒製毒的手法,十二金釵如是再被柳鳳山收羅過去,那是江湖上可怕的劫數。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之久,坐息中的十二金釵,先後醒了過來。
內腑中,仍透着清涼的感覺,這使十二金釵,對楊非子都有很深的感激心情。
凌度月緩緩對金鳳說道:“咱們應該回去找那柳鳳山……”
金鳳接道:“找他作甚?”
凌度月道:“討取解藥。”
金鳳道:“楊非子是當今之世中第一用毒高手……”
其實,十二金釵服下的藥物,既非對症之藥,自然不能解毒,要她們盤坐調息,也只不過一種心理的運用。
面對着號稱天下第一名醫的楊非子,既服下他給的藥物,又盤膝打坐調息,在心理上,自然會有着莫大的安慰了。
大約過了有頓飯工夫左右,盤坐調息的十二金釵,先後都運息完畢。
凌度月回顧了楊非子一眼,道:“楊先生,還是由你來說吧!我恐怕言有遺漏。”
楊非子點點頭,高聲說道:“諸位姑娘,楊某人雖然精研醫道,岐黃之術,但也無法能瞭解四方百毒,柳鳳山挾舉世無匹的財富,窮搜天下奇毒,在下細心診視諸位的脈理,仍找不出身中何毒?”
銀鳳一皺秀眉兒,道:“先生既然找不出我們身中何毒,怎能給我們服用藥物?”
楊非子微微一笑,道:“姑娘問得好,那是楊某自己配製的解毒丸,能解流於江湖之上的二十八種奇毒,但諸位姑娘身中之毒,卻在那二十八種之外。”
金鳳道:“既非對症之藥,服也是白服了。”
楊非子道:“那解毒丸,乃楊某精心調製,雖然不能解諸位姑娘身中之毒,但在諸位運氣行開藥力之後,可以延遲諸位身上毒性的發作時間。”
銀鳳道:“楊先生要我們服下了這樣一粒藥物,用心何在呢?”
楊非子道:“這就是在下要和諸位姑娘談的主題了。”
金鳳道:“先生,我這些妹妹們,雖然是追隨柳鳳山作爲從衛,但事實上,都是涉世不久,初出茅廬,全無江湖閱歷的人,先生用不着和她們繞彎轉角,有什麼高見,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
楊非子道:“好!既是如此,楊某人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諸位身中之毒,隨時可能發作,操縱之權,卻握在了那柳二東主的手中,他隨時可以使諸位的毒性發作……”
銀鳳接道:“如是我們離他遠一些,是否可以避去?”
楊非子道:“天下沒有一種毒物,是永遠不會發作的毒物,就算諸位姑娘遠走天涯,但如到了一定的時間,毒性會自行發作。”
銀鳳道:“如先生所言,我們是死定了。”
楊非子道:“楊某人很慚愧,只有這些能耐。”
銀鳳道:“有沒有別的辦法呢?”
楊非子道:“此情此景,很難有完美之策,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柳鳳山,向他討取解藥。”
銀鳳道:“如是柳鳳山不肯交出解藥呢?”
楊非子道:“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成功的機會不算太大。”
銀鳳道:“先生請說吧!”
楊非子道:“諸位姑娘毒性發作之時,在下也許瞧出是哪一類毒物作崇,找出療救之術。”
銀鳳目光轉到金鳳的臉上,道:“大姐,十二金釵中,你是釵頭,我們現在應該如何?”
金鳳道:“如若咱們能同心合力,找那柳鳳山拼命,也許能逼他交出解藥……”
只聽一個接道:“對!柳鳳山如是不肯交出解藥,咱們也活不下去了,如其讓毒發而死,還不如戰死的好。”
說話是十二金鉸衛中很少說話的花鳳,排名十一。
金鳳道:“柳鳳山殺害咱們父母,故意把咱們造成孤兒,目下咱們還未找到明確的證據,但他恩養咱們長大的情意,卻是真真實實……”
銀鳳接道:“暫時撇開殺害父母的仇恨不談,但他在咱們身上下毒一事,總不能再措詞推諉了吧!”
金鳳道:“去找二東主動手拼命的事,不是三五人可以決定,這要全體姐妹們一致公決。”
銀鳳道:“好!我問問他們。”
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道:“願意去找柳鳳山,討取解藥,請站起來。”
但見人身閃動,十二金釵,竟然全數站了起來。
玉鳳、秀鳳,雖然沒有中毒,但她們已知曉柳鳳山是殺害父母的仇人,心中之恨,實不在其他中毒姐妹之下。
銀鳳微微一笑,道:“大姐,我們知道你一身仁厚忠實,總覺愧對二東主,但你也不想,我們這些姐妹,如是取不到解藥之毒,豈不是都要死在毒性發作之下。”
金鳳嘆息一聲,道:“銀鳳,不是我未替你們多想,實是因爲,這一戰必然是慘烈絕倫,不管能否取得解藥,都將是一個傷亡殘破的局面,說不定……”
銀鳳淒涼一笑,道:“大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那柳鳳山引發毒性,使我們全數死亡。”
金鳳道:“這也確是我有最大的顧慮。”
銀鳳道:“只要我們能見他之面,就不怕他引發毒性,我們劍中毒針,是他精心設計而成,威力如何?他是最爲清楚了。”
金鳳點點頭,道:“好吧!諸位妹妹既有此決心,我這作大姐的義不容辭地帶你們找他。”
楊非子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諸位姑娘,楊某人有幾句話,還是先對諸位姑娘說明的好。”
金鳳道:“先生還有什麼高見?”
楊非子道:“不論什麼奇毒,都有一定的時限,如若時限之前,不能服下中和毒性的藥物,毒性會立刻發作,柳鳳山在諸位姑娘身上下毒,諸位姑娘,竟然是一無所知,而且諸位服用了多次解藥,竟然也是一無所知,這說明了一件事。”
銀鳳道:“說明了什麼?”
楊非子道:“那是一種發作很慢的奇毒,無色無味,連解藥也是如此,所以,諸位服下之後,全無所覺。”
銀鳳道:“這種毒可是很難解救,使你這位江湖神醫也束手無策。”
金鳳道:“先生,我們服下一種毒物,它到了一定的時限發作就是,爲什麼會受人操縱呢?這一點,叫人想不明白。”
楊非子道:“有很多毒物,有一段很長時間的潛伏,但卻對另外一種異味敏感,只要受到感應,毒性會提前發作,所以,用毒手法中,有一種奇毒相剋,也是一種奇毒相輔。”
金鳳道:“先生,對用毒一道,所知深博,我還想請教一件事。”
她曾一度是那柳鳳山最爲寵愛之人,對那柳鳳山的隱密,也是知曉最多的一人。
楊非子道:“姑娘請說吧。”
金鳳道:“毒物究竟有多少種類。”
楊非子道:“大體上分,可以分成兩類,如是仔細分明,那就可以分成數百種之多了。”
金鳳奇道:“只分兩類,那是如何一個分法?”
楊非子道:“一種是由草木山石中取出,一種是由活的動物中身上取下。”
金鳳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不待金鳳開口,楊非子又搶先說道:“就在下剛剛查看結果,諸位之中,有三人沒有中毒。”
此言一出,使得金鳳、玉鳳,秀鳳三人以大大吃了一驚。
銀鳳道:“金鳳大姐,沒有中毒,還有兩個人是誰?”
楊非子道:“是誰,似乎不關重要,重要的是她們三個人,是否受了別的暗算。”
金鳳怔了一怔,道:“別的什麼暗算?”
機非子道:“這個,在下無法說起,你在十二金釵中武功最強,人緣最好,柳鳳山豈會放心用你這樣的人?”
金鳳心中暗道:是啊!十二金釵之中,以我和玉鳳、秀鳳三個人,武功上成就較高,玉鳳,秀鳳,也不算是他十分親近的人,如是說,他對我們三個人特別客氣一些,實非可能,難道,他在我身上,別有手法?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楊前輩,我是沒有中毒的人,但我不相信,柳鳳山不在我身上下毒?”
一面舉步行了過來。楊非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怎會有此想法呢?”
金鳳道:“他爲人陰沉、兇險,怎會放心我一個人不受控制。”
楊非子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鳳道:“我想請先生仔細地查看一下,我是否中了毒?”
楊非子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鳳道:“柳鳳山也許對我下毒的手法不同,運氣相試,找不出中毒之徵。”
楊非子哈哈一笑,道:“姑娘這是考驗我嗎?”
一面說話,一面已伸右手,食、中二指,搭向金鳳的脈穴。
只見他緊閉雙目,不停地自行頷首,臉上的神情,也有着很多大不相同的變化。
診視過了金鳳的雙臂脈穴之後,楊非子才緩緩睜開雙目,道:“姑娘,你並沒有受到什麼優待。”
金鳳微微一怔,道:“你是說我也中了毒?”
楊非子道:“非但中了毒,而且和他們完全不同的毒。”
金鳳道:“大夫,我沒有感覺到不舒適過。”
楊非子道:“姑娘,請你盤膝靜坐一下,澄清息慮,自行查一下。”
金鳳道:“大夫,我試過很多次了。”
楊非子道:“有什麼感覺沒有?”
金鳳搖搖頭,道:“實在說,沒有。”
楊非子道:“很難怪,那只是一種很細微的感受,如若是不留心,很難感覺得到。”
金鳳笑一笑,道:“如何一個試法?”
楊非子道:“盤膝而坐,凝神內視,查看一下,內腑之中,是否有一種輕緩之物,在不停的流動。”
金鳳道:“哦!那就試試看吧!”
盤膝坐了下去,凝神運氣。
玉鳳、秀鳳,未待吩咐,也隨着施爲。
過了有一頓飯左右時光,金鳳突然站起了身子。
臉色上是一片冷肅神光,回顧了銀鳳一眼,道:“銀鳳,我們沒有受到優待,說不定,他在我們身上所下的毒,更爲狠毒百倍。”
銀鳳哦了一聲,道:“大姐,咱們不能再忍下去了,很可能,在一個相當的時間內,我們都會毒發而死。”
金鳳點點頭,玉鳳,秀鳳也緩緩睜開了雙目,道:“大姐,我們也有感覺。”
金鳳道:“什麼樣的感覺?”
玉鳳道:“似乎有一種很細小的東西,在身上移動。”
秀鳳道:“小妹也有此感。”
金鳳道:“在體內何處?”
玉鳳道:“我在左腿。”
秀鳳道:“我在右臂之上。”
金鳳點點頭,道:“它移動的很緩慢,是嗎?”
秀鳳道:“是!”
金鳳道:“平常之時,咱們未曾注意罷了,身體上,這一點小小的不適,都會誤認爲真氣運行之故……”
玉鳳道:“大姐,那是什麼?”
金鳳目光轉到楊非子的身上,道:“大夫,不用顧慮什麼,說給我們聽吧!”
楊非子道:“看來,柳鳳山這人手段的毒辣,似乎是尤在我推想之上,那好像是一種細微奇針……”
金鳳接道:“奇針,難道不是鋼鐵磨成的毒針嗎?”
楊非子道:“不是,如若那是鋼鐵打成的毒針,幾位姑娘,恐怕早就知曉了。”
金鳳道:“大夫的意思是……”
楊非子接道:“我想,那該是一種精度很強之物,而且,也很柔軟,但它又不會化去,隨着諸位身體的運動,逐漸向體內深入,它有一定的脈胳,行入經脈之後,就可能隨着行血移動。”
金鳳道:“以後呢?”
楊非子道:“我不知道柳鳳山用什麼法子防止它,但照我推想,它會隨行血,刺中心臟……”
金鳳接道:“那就是我們死亡的時候了。”
楊非子苦笑一下,道:“姑娘,實在說,我無法給三位一個明確的答覆,因爲,我無法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東西,可以斷言的,它不是鋼鐵所制,而且,它也不爲肌肉生長之能困住,柳家的財富可敵國,他們有着足夠金錢,可以蓄養天下的奇人異士。”
金鳳苦笑一下,道:“以楊先生之能,就無法知曉我們是何物所傷,天下只怕再無名醫能夠知曉了。”
秀鳳道:“有人知道。”
金鳳道:“誰?”
秀鳳道:“柳鳳山。”
金鳳點點頭,高聲說道:“諸位妹妹,咱們雖然知了柳鳳山是殺害我們父母的兇手,故意把咱們造成孤兒,予以收留,使咱們有爲人子女的忠誠,但慘事發生在十餘年前,咱們沒有一人是親眼目睹經過之人,俗語說得好,耳聞是虛,目睹是實,找他尋仇,心中還難免有一份愧疚,此刻,咱們是人人都中了毒,這是制人於死地的手段,咱們找他算帳,那是理直氣壯了。”
銀鳳道:“大姐,楊非子不能解咱們身中之毒,那是咱們隨時可以死亡,要找他立刻得去。”
金鳳嘆息一聲,望着凌度月道:“夫君,柳鳳山隱藏實力,據賤妾所知,還有不少奇士高人,未曾露面,我們這一去,可能會有一場慘烈無比的血戰,江湖禍亂,已證明了源起柳家,夫君任重道遠,用不着和我們一起去了……”
凌度月搖搖頭,接道:“金鳳,你錯了,如非我凌度月,你們十二位姐妹,還在柳鳳山的手下聽差,你們是他的心腹,也是他們三兄弟骨肉相殘,爭霸江湖的主力,至少,他會設法保全你們的性命,爲他所用……”
銀鳳接道:“如不是你大姐夫,我們還在替他賣命了,替殺害我們父母的仇人,在我們身上下毒的仇人賣命,這該是何等悲慘,何等痛心的事。”
凌度月笑一笑,道:“無論如何我要去,爲了金鳳,也爲了你們,爲了整個江湖正義。”
玉鳳道:“大姐,要大姐夫去吧!他的武功高強,無形劍,更是神奇,柳鳳山如不重視他怎會把大姐……”
忽然自覺失言,立刻住口不說。
楊非子道:“凌少俠武功精奇,諸位姑娘不用擔心。”
銀鳳道:“楊大夫呢?去不去。”
楊非子道:“去!在下自信用毒之能,不在他人之下,柳鳳山分明也是用毒能手,在下非得去會他一會了。”
銀鳳道:“兩位既是堅持要去,大姐也不用攔阻了,但不知兩位要幾時動身。”
楊非子道:“愈快愈好。”
銀鳳道:“立刻就走。”
十四個人,重又轉回綠竹堡。
堡門大開,但卻靜得不見一個人,看不到一點聲息。
銀鳳長劍護身,舉步而入。
楊非子卻低聲說道:“諸位且慢。”
銀鳳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楊非子道:“咱們浩浩蕩蕩而來,堡中人早已瞧到,但卻大開堡門,分明是已有埋伏。”
銀鳳道:“就是他有埋伏吧!咱們是準備拼命而來,還怕他什麼埋伏。”
楊非子道:“咱們是拼命而來,但卻並非送死而來。”
金鳳道:“二妹,楊大夫說的有理。”
銀鳳道:“那就請先生髮號施令吧。”
楊非子道:“當仁不讓,在下的經驗多一些,我就有僭了。”
金鳳道:“青天白日視界明朗,咱們無法混進去了。”
楊非子笑道:“姑娘說的不錯,咱們從這堡門中進去,只是把人手分配一下。”
金鳳道:“先生請分配吧!”
楊非子道:“哪兩位姑娘,願和在下當先開道。”
金鳳道:“我算一個……”
銀鳳、玉鳳、秀鳳,齊齊說道:“我去……”
楊非子笑一笑,道:“只要兩個。”
金鳳道:“楊先生自己選兩個吧!”
楊非子道:“好!勞請銀鳳、玉鳳和老朽同行如何?”
銀鳳、玉鳳,應聲行了過去。
楊非子低聲道:“我想這堡門之後,可能埋伏的是暗器高手,而且必然是淬毒暗器。”
銀鳳點點頭,道:“我們要如何對付。”
楊非子低聲說出數言,聽得銀鳳、玉鳳,連連點頭。
楊非子回顧了金鳳和凌度月一眼,低聲接道:“我們進入堡門之後,把人手分成兩批,隨後進入。”
這時銀鳳、玉鳳,已然長劍出鞘,分由兩側,緊依牆壁,向內行去。
楊非子居中而行,但卻落後了二女三步左右。
果不出楊非子的預料,在堡門兩側,已然疾如飛蝗而來。
但二女早已有備,微一露頭之後,立時又縮回來。
像一陣疾雨,兩側飛來暗器,撞擊一處。
這是一片很複雜的暗器,有飛刀,弩箭,但較多最重要的,卻是毒針。
有如一片蓬雨,一下子蜂擁而來。
兩女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點首,那是讚賞之意,覺着老薑終是要比嫩薑辣些,一切完全在楊非子的判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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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陣箭雨剛剛停下,楊非子人已行過堡門。
果然,又是一輪暗器,攻襲而至。
這一輪的攻勢,不弱於初次,數種不同的暗器,交錯而至。
楊非子匆匆地一瞥間,已瞧出了兩側的埋伏距離。
楊非子身子疾退,又回入了堡內之中,低聲和二女說道:“依計行事。”
楊非子簡明地說明了兩翼的埋伏形勢。
楊非子第二次,出現在堡門之內。
這一次,兩側埋伏的暗器手,也有了經驗,並未立刻施放暗器。
楊非子早有算計,不見暗器攻來,這時向前一步,向前飛躍了一丈多遠。
這一下,立時又引來暗器攻襲。
一片毒針,箭雨,追襲過去。
其實,楊非子腳落實地之後,人立時伏了下去,未待對方的暗器發出,已疾如星火地向前滾了過去。
這是很冒險的行動,那數百件的暗器,交錯而至,只要有一件擊中,就可能使楊非子身受重傷。
但楊非子早有計算,滾進的速度奇怪,一眨眼間,已滾出兩丈外。
玉鳳、銀鳳,已然悄無聲息地分由內側攻去。
長劍護身,飛躍前進。
兩翼埋伏,距離堡門不過一丈四五,楊非子吸引了大部份敵人,對二女幫助很大。
二女分攻兩側,一躍落地,已到了埋伏前面,揮劍攻了過去。
慘叫聲起,幾個臨近的弩箭手,已死於劍下。
銀鳳,玉鳳,一劍得手之後,立刻衝入了人羣之中。
這一來,兩側的埋伏,縱然再想施展暗器,已然有所不能了。
這時,金鳳和凌度月,也帶人行了進來。
凌度月冷冷喝道:“放下兵刃暗器者,可以免死。”
這一聲呼喝作用很大,片刻之間,大都放下了手中的弩箭。
玉鳳停下了手,指尖指向了一個年輕人的前胸之上,道:“說,那柳鳳山現在何處?”
那人年紀雖輕,但怕死之心,確是十分強烈,急急說道:“二東主集中了隨來高手,現在大廳之上等侯。”
凌度月道:“集中了所有的高手,佈置於大廳之中,那是準備和我一決生死了。”
那年輕漢子道:“大概是吧!我是實話實說……”
凌度月飛起一腳,把那人踢了一個跟頭,道:“帶着他們一起滾遠些去吧!”
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凌度月回顧了金鳳等一眼,道:“可要到大廳中去嗎?”
銀鳳道:“咱們本就是拼命而來,怎怕他們拼命,自然要找上去了。”
楊非子行了過來,道:“不錯,咱們是拼命而來,拼命最重要的條件,必須留下這條性命,才能和人相對抗啊?”
銀鳳道:“大夫說的是。”
楊非子道:“咱們不怕死,但要死得值得。”
銀鳳笑一笑道:“晚輩們明白了。”
楊非子道:“明白最好,現在,咱們去大廳中瞧瞧吧!”
銀鳳道:“大夫,要不要分配一下人手?”
楊非子道:“要,咱們一下於就陷入埋伏,無法自拔。”
銀鳳道:“大夫,這一次,我打頭陣。”
楊非子道:“要是兩位姑娘奉陪。”
銀鳳找過了三妹、四妹,道:“我們三個人如何?”
楊非子道:“還得加上一人。”
銀鳳道:“那容易,我再請一位妹妹同行……”
楊非子道:“不用了,那個人嘛,就是區區在下。”
銀鳳道:“先生,高手雲集之處,比不得進門之時的埋伏,先生不可身先士卒了。”
楊非子道:“姑娘的意思……”
銀鳳接道:“我是說,你活着比我們重要得多,不可輕易涉險。”
楊非子道:“多謝姑娘。”
銀鳳道:“所以,你不用搶先我們,保持一點距離,也可以早些應變。”
說完話,帶着三妹、四妹,一排向前行去。
楊非子迅快把十二金釵又分成了三批人手。
玉鳳,秀鳳各帶二人,金鳳也斷兩人之後。
十二金釵中武功最強的四個人:金、銀、玉、秀鳳,各爲領隊。
凌度月,楊非子,分行中間接應。
銀鳳一口氣直逼到大廳外面,竟然沒有遇上任何阻攔。
楊非子,凌度月,急急趕了上去,道:“銀鳳姑娘,不可進入廳中。”
銀鳳回顧了一眼,只見玉鳳、秀鳳,分佈在左右兩翼。
楊非子卻緊隨在身後。
銀鳳點點頭,高聲說道:“柳鳳山,你埋伏在堡門內之箭手,已被我們擊潰,十二金釵,卻完整如初,你如是有骨氣的人,那就站出來,回答我們的問話。”
大廳門口處,人影閃動,柳鳳山在四個青衫老者護擁之下,緩步而出。
楊非子看四人面目僵硬,一臉肅冷肅煞之氣,立刻低聲問道:“玉鳳姑娘,見過這四個人嗎?”玉鳳搖搖頭,道:“沒有見過,問問大姐看,她也許知道。”
只聽柳鳳山冷冷說道:“銀鳳,你敢直呼二爺的姓名嗎?”
銀鳳冷笑一聲,道:“我有什麼不敢,你殺了我們的父母,把我們造成孤兒,只此一樁,我們就該取你性命。”
柳鳳山仰天打個哈哈,道:“銀鳳,不要聽人家挑拔離間,目下只要你肯回來,本座仍然和往常一樣待你們。”
銀鳳搖搖頭,道:“柳鳳山,這不可能了,我們十二姐妹,一向恨你入骨。”
柳鳳山哦了一聲,道:“爲什麼?”
銀鳳道:“因爲,你在我們身上下了毒,這個是否事實?”
柳鳳山笑道:“銀鳳,你們發覺了也好,但如沒有我的解藥施救,你們都活不下去。”
銀鳳道:“我們再入綠竹堡,就沒再打算活着回去了。”
柳鳳山微微一怔,道:“你們是……”
銀鳳接道:“我們是準備拼命而來,你替我們製造了這把暗藏毒針的長劍,本是要我們助你爲兇之用,想不到,今日,卻用來對付你了。”
柳鳳山冷冷說道:“銀鳳,你要不要多想想?”
銀鳳道:“我們已經想了很久,用不着再想了。”
柳鳳山略一沉吟,高聲說道:“我待你們不薄,如是,哪一位還有重歸在下之意,請出來答話。”
他一連喝問數聲,卻無一聲迴應,也無一人行過去。
銀鳳冷笑一聲,道:“柳鳳山,她們心中對你的積忿,決不在我之下,你如想說動她們,那無疑是白日做夢。”
柳鳳山道:“金鳳何在?”
金鳳站在最後,一直似是有意躲開柳鳳山,但聽對方直呼了名字,只好緩步行了過去,道:“釵頭在此。”
柳鳳山目光盯注在金鳳的身上,冷冷說道:“你真的率領她們找我拼命?”
金鳳道:“十二金釵,情緒已然到激忿萬端之境,我縱有勸解之意,卻也無勸解之能。”
柳鳳山道:“這麼說來,你還心存一點故主情意?”
金鳳搖搖頭,道:“二東主,很抱歉,我也是滿懷激忿而來。”
柳鳳山道:“你也是一樣要和我拼命了。”
金鳳道:“你殺了我們的父母,如是我們不替他們報仇,是謂不孝,你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如是不替他們報仇,是謂不義,但這些事,我們沒有看到,二東主還可以狡辯,但我們自己身受之苦,你無法推卻,我們要替自己伸冤。”
柳鳳山道:“替自己伸冤?”
金鳳道:“是!”
柳鳳山道:“我待你們不好?”
金鳳道:“這話要看怎麼說了,單以對我們吃喝,衣着而言,自然是好,但可惜的是你竟在我們身上下了毒。”
柳鳳山道:“至少你身上沒有下毒。”
金鳳搖搖頭,道:“二東主,玉鳳,秀鳳和我,都已經找出了身中暗算,你也不用再多作解說了。”
柳鳳山臉色一變,道:“你們……”
金鳳接道:“我們身中奇毒,不知道什麼時間會突然死亡,所以,我們是真的拼命而來,用你二東主精心設計的毒針,火拼你二東主和你的精銳高手。”
柳鳳山輕輕籲一口氣,道:“金鳳,我們可不可以談談?”
金鳳道:“談談,談什麼?”
柳鳳山道:“我可以給你們解藥,解去你們身中之毒,再送你們每人一筆這一生花用不盡的銀子,還你們自由之身,從此之後,你們可以過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金鳳道:“二東主,太晚了,我們無法再信任你,也不願再給你危害人間的機會。”
她的話很柔和,但卻堂堂正正,叫人無法辯駁。
柳鳳山苦笑一下,道:“金鳳,如若一定要拼下去,那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我會失去我這麼多年苦心,請的大部精銳,你們也無法有一個生離此地。”
金鳳笑一笑,道:“二東主還是忘記了一件事……”
柳鳳山道:“什麼事?”
金鳳道:“我們會先火拼了你二東主。”
柳鳳山心頭大震,雖然他極力在保持鎮靜,但仍然隱隱可見頂門上的汗珠,淡然一笑,道:“金鳳,咱們之間的事,難道別無他法解決了?”
金鳳道:“除了各憑手段,拼個勝負出來,只怕別無良策。”
柳鳳山道:“這麼說來,你們小心了……”
突然一揚雙手掌,推了過來。
但他雙掌向外推出的同時,身子卻突然向後退去。
四個分守在柳鳳山身側的青衣老者,卻在柳鳳山向後退時,全力堵擊追襲三人。
柳鳳山身法快速,得四個青衣老人一擋,人已閃入室門之內不見。
這時,及時攻上的十二金釵,已展開了連環快攻。
但見寒芒閃動,縱送橫擊,攻勢十分猛厲。
柳鳳山閃入室中之後,就未再出手,四個青衣老人,卻布成了一道防線,攔住了十二金釵。
兩鳳疾攻三劍,全都被一個青衣老人封開,心知遇上了強敵,如是對方只守不攻,相互支援,恐怕不是一兩百招內,可以分出勝負。
銀鳳急攻一劍,退了下來,道:“大姐,咱們不能這樣磨下去了。”
金鳳眼看十二金釵的攻勢,也盡了最大的能力,四個青衣老人,合手刀法,聯合之密,有如銅牆一般。
需知十二金釵最擅長的,也是以防守爲主的劍陣,此際攻守易勢,才知這四個青衣老者,並非易與之人。
金鳳點點頭,道:“要她們施放劍中毒針吧!”
這時,正值玉鳳帶着三位姐妹,揮劍衝上,聞言放出毒針。
一發羣放,隨即三釵,也各自按動劍柄機簧。但見幾縷銀線一閃,四個青衣老人雖然明知有暗器射來,但卻閃避不及。
四個人同時身中毒針,倒了下去。
針上劇毒,見血封喉,四個青衣老人哼也未哼一聲,就氣絕而逝。
玉鳳長劍一擺,向後衝去。
金鳳急急叫道:“玉鳳,不可造次。”
玉鳳收住劍勢,道:“大姐……”
金鳳低聲說道:“柳鳳山不肯動員手下,和咱們在廳外廣場上,一決生死,卻在房舍綿連的大廳中,和咱們動手,想是早已想好了對付咱們的辦法了。”
玉鳳道:“大姐說的不錯,但咱處境不同,隨時可以毒發而死,只有在毒性未發之前,撈上一個夠本,撈上兩個賺一個了。”
金鳳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不能太過輕賤性命……”
凌度月突然接道:“諸位姑娘,以圍殲敵人爲主,在下願爲前鋒,試試看柳鳳山安排的什麼埋伏。”
金鳳一揮長劍,攔住了凌度月道:“就賤妾所知,柳鳳山手下高手還未露面,你和楊前輩,留在拒當強敵,這等搜尋敵人的事,不敢有勞。”
玉鳳道:“小妹開路……”
金鳳道:“慢着,室內動手,不宜人手太過集中,你和銀鳳、秀鳳及我,各率兩人,分成四隊,兩隊一組,互相接應。”
銀鳳道:“還是大姐想的周到。”
人手分派之後,玉鳳又搶先行動,帶着兩個妹妹,衝入了柳鳳山退入的室門之中。
三釵闖入室中,立時發出了幾聲冷聲悶哼。
緊接着,是一陣連續的嘭嘭之聲。
金鳳臉色一變,道:“玉鳳當先向室中衝去。”
只見六具屍體,倒臥室中,四男二女,只有玉鳳,手中執劍,呆呆地站着。
這時,銀鳳、秀鳳、凌度月,都趕了過去。
望望倒在地上的兩位妹妹,前胸各中了一枚喂毒弩箭。
金鳳輕輕一掌,拍在玉鳳後背上,道:“玉鳳,是怎麼回事?”
玉鳳道:“他早隱於門後,手執匣弩,我們一進門,他就立刻發出暗器,小妹出劍快了一點,擋開暗器,可憐兩位妹妹,都被暗器射中要害,但她們死前反擊,射出劍中毒針,也擊斃了強敵。”
金鳳黯然一嘆,道:“咱們都抱着必死之心而來,只不過,這兩位妹妹先走一步罷了。”
伸手撿起二女死後仍然緊握不放的長劍,道:“此劍爲我們姐妹所有,人死劍折,不能再要它落入柳鳳山的手中。”
銀鳳道:“好!諸位姐妹,如是咱們自知身受重傷,難以再戰時,別忘了先把手中的長劍震折,不能留下再給柳鳳山作爲行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