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魚貫而行,很快地脫出火場。
四個黑衣人到了第二排屋舍之前,突然停了下來。
那說明了一件事,這四個人,並不是輕率行動的人。
一直等四人集齊,他們才兩前兩後,向第二排房舍中行去。
楊非子暗暗一皺眉,傳出暗記,不要銀鳳等輕易出手,自己卻撿了一塊分量很重的巨石,隱於暗影之中。
暗中運氣,聚集了全部的內力。
他久經江湖,有着很大的耐心,直等到一個黑衣人,移動適當的距離之內,才突然全力打出巨石。
這一擊力道之重,可算是楊非子畢生的功力所聚。
但聞嘭然一聲,正擊中那黑衣人前胸之上。
黑衣人身受巨擊之後,不知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但這一擊,暴露楊非子的存身之處。
兩隻匣弩,同時指向楊非子停身所在。
十支弩箭,流星閃電而至。
楊非子也早就打算好了,一石擊出,立刻仰身臥倒,滾向一處壁角。
一排弩箭,掠身而過,劃破了楊非子身上的衣衫。
另一個黑衣人卻突然,向前衝了過來。
他顯然已瞧到了楊非子,兩道冷厲的目光,盯注在楊非子滾動之處。
手中的匣弩,針筒,都已舉了起來,對準楊非子的去向,只要楊非子一站起,兩種暗器,都將對楊非子發了出去。
這時,忽然一道寒芒,直對那黑袍人擊了過去。
這黑衣人雖然戴着水晶鏡片,但視境不寬,直到那寒芒將要擊中身上時,纔有所警覺。
立刻間,一揚雙手,兩種暗器,毒針,匣弩,完全射了出去。
針上果然淬有劇毒。
那青衣少女,立刻倒地死去。
但那打出匣弩的黑衣人,身子也搖了兩搖,倒在地上。
原來,她在臨死之前,也發出劍中藏針,七八枚細小毒針,激射而出。
只是暗器細小,不聞聲音罷了。
隱身在暗中的銀鳳、秀鳳,固然爲又失去了一個姐妹痛苦,但也看出了一些對方的弱點,在很近的距離之內,這劍中毒針,一樣可以穿透那黑衣人的特製衣服。
也瞧出這些黑衣人,全是以暗器對付強敵的高手。
也真虧柳鳳山真能想得出來,這種絕毒的法子。
他們除了那身可避一般暗器的黑袍保護之外,幾乎是全無防守之力。
但他們攻擊敵人的力道,卻是強大無比,手中兩種暗器,如是一齊能及時而出,兩丈內,只怕沒有一個,能夠閃避開去。
楊非子雖然得保無傷,但卻爲犧牲了一位金釵而難過。
這少女,如若不及時而出,攻那一攻,楊非子就沒有機會再避過對方針筒中毒針的追擊。
四個黑衣人倒下了一個,另一個卻被楊非子那巨石一擊,震傷了內腑,而且,還傷得不輕,身子搖搖擺擺,雖然還及有倒下去,但卻很顯然的站不穩身子。
銀鳳疾快地行了過來,低聲道:“楊先生,那黑袍是可避暗器的衣服,咱們如若取得這四件黑袍,對於咱們很有用處。”
楊非子道:“話是不錯,只是取得這黑袍,並非易事。”
銀鳳淡淡一笑,道:“楊爺,我們至少已經知道了一件事。”
楊非子道:“什麼事?”
銀鳳道:“我們如存了同歸於盡之心,很快就可以得到他們的衣服。”
楊非子道:“姑娘,劃不着,這代價太過高昂了。”
銀鳳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單這黑衣人,就可以把我們趕出綠竹堡了。”
楊非子道:“姑娘,柳鳳山訓練出了很多的人,但咱們只有這幾個人手,就算是一個拼他們十個,也划不來,所以,咱們要儘量的利用智慧,減少傷亡。”
這時,第一排房舍,已大部份焚燬,四個黑衣人,倒下去兩個。
餘下的兩個黑袍人,竟然改變了打法,大步而行,直入大廳。
隱在門後的一個金釵,連續發出兩枚毒針。
兩個黑袍人,先後倒地死去。
但兩人臨死前,發出針筒中的毒針,又殺了一位金釵,四個黑衣人死去之後,立刻又有一批黑袍人趕到。
這一次,人數多達十二人之多。
利用那連綿屋舍的掩遮,還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十二個黑衣人,才衝入了第五道牆壁之後,死去了十一個,只有一個人還活着,呆呆地站在那兒出神。
但十二金釵,也付出了最大的代價,死去了六個人,整個的十二金釵,完全瓦解,十二金釵總計下來,還有四個活人。
綠竹堡整個的建築中,被火燒去了十之六七,死去了十一個黑衣人,他還是不肯理會。
最後,他也死在了金鳳的連發毒針之下。
這一戰的計算是,對方未留下一條命。
十二金釵,還有四個活人。
依序是金鳳、銀鳳、玉鳳、秀鳳。
也是十二金釵中四個武功最好的人。
活着的四鳳,再加上楊非子和凌度月。
整個的實力就是這男女六人。
好在凌度月也從坐息中清醒過來,不但體能盡復,而且,還因這一番沉思,追本朔源,想通了不少疑難的武功。
自然,這十二個黑袍人如是不幸分別戰死,那就算了,但十二人卻是全數死在十二金釵的劍中毒針之下。
這時,凌度月正好由坐息中自行清醒過來,緩步行入廳中。
楊非子也從那暗中,行入廳中。
望了金鳳一眼,凌度月緩緩說道:“四位姑娘,你們可以請休息一下了,如若再有敵人過來,由區區和楊前輩拒敵。”
金鳳黯然說道:“我們爲死去的姐妹悲傷,也爲她們的視死如歸豪氣快樂,以她們的性命,殺死了這十二個身披刀槍不入的黑衣怪人。”
凌度月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楊非子道:“四位,不能說讓你們去休息,但略略的坐息一下,先恢復體能,就不定還要有幾場惡戰。”
凌度月道:“我如和楊前輩支持不住時,自然會請你們出手。”
金鳳點點頭,帶着三位義妹,避入了內間。
望着四女的背影隱失之後,楊非子才輕輕嘆息一聲,道:“凌少俠,真的準備和他們在此一戰嗎?”
凌度月道:“不錯,楊前輩想想看,柳鳳山還會派人找上來。”
楊非子點點頭,道:“會!目下,他們也發覺了不少的屍體,最好,他也會算出來我們傷亡過半,他不惜犧牲,就是想一舉殲滅十二金釵,那劍中藏針,實算得暗器中最惡毒之物,殺不了十二金釵,他不但心有所懼,而且,也難消怒火,只是,他還有些什麼樣的怪人屬下,實叫人無法判斷。”
凌度月道:“先生,咱們是否,也準備在此和他決一勝負呢?”
楊非子道:“江湖亂源已明,柳家三兄弟,仗憑着無比的財富,把江湖鬧成了這個紛亂局面,這三人,似是各擁有一股強大的實力,咱們已正式和柳鳳閣,柳鳳山,作對爲敵,還有柳老三……”
凌度月接道:“柳老三不是已經死了嗎?”
楊非子道:“柳老二可以甘作殘廢,誰敢說,柳老三是真的死了。”
凌度月點點頭,道:“楊前輩說的是。”
楊非子道:“柳家三人,總是手足兄弟,他們可以爭取控制那龐大的財富互相殘殺,但是局外,插手參與之後,可能促使他們三股力,結合一處,如若他們合而爲一,只怕,江湖上難再有對付他們的敵手。”
凌度月道:“先生的意思是……”
楊非子接道:“先擊潰柳老二,然後,再借他之名……”
下面一番話,說的很低,低的只有凌度月一個人聽到。
凌度月不住地點頭,道:“楊前輩說的不錯。”
楊非子道:“目下,雙方都已到了筋疲力盡之境,誰能撐下去,就可能掌握全盤勝機。”
凌度月道:“不知那柳鳳山還能派出些什麼樣的人手,對付咱們。”
楊非子笑一笑,道:“這要見機而作了,如是柳鳳山還能派出高明的人手,咱們就用不着和他硬拼……”
放低了聲音,接道:“凌少俠,我總覺着,柳鳳山的身側,有一個人,在暗中幫助咱們,那人,是何身份,用心何在?叫人難作預測。”
凌度月沉吟了一聲,道:“至少,他應該對咱們有益無害。”
楊非子道:“這個,很難說,他可能是柳老大,還是柳老三的人。”
話到此處,耳際間,已響起了步履之聲。
這是最後一排房舍,如是楊非子和凌度月退出此廳,那就是一片沒有掩蔽的空場了。
聽步履雜亂,似乎是來人不少。
楊非子一閃身,避入門後,道:“凌少俠和他們見面。”
但見人影,柳鳳山帶着王小亮,一行十餘人,出現在大廳門外。
凌度月暗中計數了一下,連同柳鳳山,男女合計,還有一十四人。
凌度月微微一笑,疾快地行進兩步,攔住了柳鳳山,道:“柳老二,可以停下來了。”
柳鳳山停了下來,但身側兩個從衛,卻是不肯信邪,仍然快步向前行去。
凌度月冷冷說道:“膽大,貴上都依言住足,兩位竟然也敢擅越。”
突然揚起雙手,劈了出去。
但見金芒一閃,直射右面一人的咽喉。
出手太快,那金芒,更是有如極西飛來的一抹閃電。
只聽兩聲悶哼,左右兩個人,同時倒了下去。
左面一人,咽喉上,現出了一條紅線,右面一人卻口角間,溢出了鮮血。
兩個人,在一剎間,氣絕而亡,完全是沒有封避的機會。
柳鳳山心頭大震,只覺這凌度月的武功,似乎在數日中,有了極大的進境。
但他儘量矜持着,仍保持着適當的鎮靜,道:“好快的手法,閣下的武功,似是無時不在進步之中。”
凌度月道:“我已警告他們,他們不知自諒,只好讓他們嘗一下死亡的滋味了。”
柳鳳山回顧了身側的從人一眼,道:“把兩具屍體給我拖下去。”
目光轉註到凌度月的身上,接道:“這兩人,一死於閣下的無形劍下,另外一個呢?”
凌度月心中一動,暗道:看來,他倒是想由我口中套出些什麼了?
心中念轉,口中淡淡說道:“他嗎?傷在我一招掌功之下。”
柳鳳山道:“嗯!好掌功。”
凌度月道:“你誇獎。”
柳鳳山道:“好在,我柳某人帶的從人很多,死上一二人,也不要緊。”
凌度月道:“我相信自己,還能繼續不斷地再殺幾人。”
柳鳳山道:“只要你凌少俠確有過人的武功,在下倒可以再調一批人來。”
兩人針鋒相對地交談數語,突然改變了話題。
凌度月重重地咳了一聲,道:“閣下來此,有何見教?”
柳鳳山道:“找人!”
凌度月道:“可否見告?”
柳鳳山道:“正要你凌少俠幫忙,交出他們。”
凌度月道:“有姓名嗎?”
柳鳳山道:“十二金釵中人,似是還有幾個活着。”
凌度月笑一笑,道:“不錯,還有幾個未死,只可惜,她們不會見你。”
柳鳳山道:“這個。”
凌度月道:“不管是不是應該,在下都無法幫忙,也不能幫忙。”
柳鳳山道:“凌少俠,如此放手不管,咱們可以來一個君子協定。”
凌度月道:“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二東主如若真有和在下合作之心,在下倒有逆耳忠言奉告。”
柳鳳山道:“請說吧!”
凌度月道:“二東主造孽已多,如若能立刻放下屠刀,咱們還有商量餘地。”
柳鳳山奇道:“商量的餘地,什麼商量之法。”
凌度月道:“放你離開此地,從此隱名埋姓,退出江湖。”
柳鳳山哈哈一笑,道:“凌度月,你說這些話,難道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凌度月道:“在下一片好意,聽不聽是二東主的事了。”
柳鳳山道:“就算我肯答應,只怕在下這些從人好友,也不肯答允。”
凌度月冷冷說道:“哪幾位不肯答允,請他們站出來,凌度月代你柳兄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過而改。”
柳鳳山對凌度月適才出手的一擊,心中仍存有餘悸,似是心中已拿不定主意,回顧了王小亮一眼,道:“王兄……”
王小亮右手輕輕一揮,四個勁服大漢,突然疾上數步圍住了凌度月。
凌度月對圍在四周的大漢,恍如未見,兩道目光卻盯注在王小亮的身上。
心中暗作盤算道:如若我能擊殺了此人,使得柳鳳山少了一個出主意的人,或可使他章法大亂。
只聽王小亮說道:“凌度月,我們有很多殺你的機會,但卻爲二東主一片愛才之心所阻,才留下了你的性命。”
凌度月道:“照柳鳳山所犯的罪惡,理當碎屍萬段,在下也是顧念他對凌某有一份惜念之心,才讓他放下屠刀,離開此地。”
王小亮道:“你口氣咄咄逼人,似乎是已完全掌握了勝機。”
凌度月道:“閣下的看法如何呢?”
王小亮道:“咱們損兵折將,傷亡很大,有很多用來準備應付大戰的奇兵,都爲十二金釵的背叛所激怒,遣派而出,不過,閣下應該明白,咱們的折損雖大,但並未精銳盡出,這一份力量,咱們要留作急迫之用。”
凌度月心中暗暗震動,忖道:這人的話,如不是虛言恫嚇,倒是不能不作顧慮了。
對柳鳳山不斷能調派出精悅奇兵,參與搏殺之事,凌度月內心之中,實也早有警惕。
對方傷亡的人數雖然不少,但自己的方面十二金釵也折損大半,如若王小亮,真的還能調出一些新銳高手,必然又要大費周折,才能對付。
事實上,如非楊非子的調度恰當,利用地物形勢,就算凌度月出手,十二金釵拼命,也無法阻住那十二個不畏刀劍之人的雙匣弩,毒針攻襲。
凌度月沉吟了一陣,緩緩說道:“在下想不出,你們還能派出什麼樣的人手出來。”
王小亮道:“閣下一定要試試嗎?”
凌度月笑一笑,道:“不錯,在下倒想再大開一次眼界。”
這句話,說的很高,仍是有意地讓隱藏的楊非子聽到。
果然,楊非子冷笑一聲,緩步行了出來。
道:“王兄,還派出多少人。”
王小亮道:“至少還可以調派出五十名以上的人手。”
楊非子道:“這些精兵名將,如是全部都用了出來,你們如何去和柳老大和三夫人去爭雄。”
王小亮道:“這纔是二東主和區區的顧慮。”
柳鳳山輕輕咳了一聲,道:“凌度月,咱們商量一件事情如何?”
凌度月道:“什麼事?”
柳鳳山道:“最好是咱們攜手結盟,合力對付我們柳家本門之中的內事。”
楊非子心中一動,搶先接道:“如果咱們要合作,就要把事情談好。”
柳鳳山道:“那自然。”
楊非子道:“咱們先聽二東主的條件如何?”
柳鳳山道:“我們兄弟之間的搏鬥,目下已不是爲了柳家那寵大的財富。”
楊非子道:“這個,在下就不明白了,如不是爲了那龐大的財富,爲了什麼?”
柳鳳山道:“柳家那龐大的財富,只是我們兄弟相殘的起因,目下的情形是,各人已爲了自保,不得不這樣相殘下去。”
楊非子道:“哦!”
柳鳳山道:“別人謀財,未必會要我們之命,但我們兄弟之間,卻是人財並重,不論誰,取得了絕對的權力之後,就不容另一位兄弟活下去。”
楊非子道:“這個,咱們相信了,但不知要如何和閣下合作。”
柳鳳山道:“兩方人手,合而爲一,咱們合力對付我那兩兄弟。”
楊非子道:“柳老三早已死了。”
柳鳳山笑一笑,道:“我不相信,他假裝受人刺殺,可以騙過柳鳳閣,但他騙不過我。”
楊非子道:“其實,三夫人出面領導,比那柳老三難對付。”
柳鳳山道:“我們那位三弟妹,是很利害,但老三也不含糊,所以,這一點,我始終存疑,看起來他比我還要利害,我只是裝出殘廢,但他卻能用死亡掩護。”
楊非子道:“二東主,咱們還是先談談合作的條件吧!”
柳鳳山道:“我如能得你們之助,控制全局,自然先要分一筆財富給你們。”
楊非子道:“分多少?”
柳鳳山道:“你們想要多少?”
楊非子道:“柳家的財富太龐大,大概誰也說不出一個很具體的數字。”
柳鳳山道:“我要分一半給你們只怕你們不會相信,分三成給你們如何?”
語聲一頓,接道:“雖只三成財富,但卻已夠龐大了,老實說,連我自己,也無法知曉有好多。”
楊非子點點頭,道:“很公平,還有什麼條件。”
柳鳳山道:“在下想不出別的條件了,諸位自己說吧。”
楊非子沉吟了一陣,道:“三成財富,也就夠了。”
凌度月低聲道:“楊先生,咱們傷亡的人手,難道就不追究了嗎?”
楊非子道:“人爲財死,咱們如能真的分柳家三成財富,就算再多死幾個人,也是值得的了。”
凌度月道:“哦!”
楊非子道:“咱們就這樣一言爲定,但不知幾時在何處會面。”
柳鳳山道:“端午前三天,諸位請趕到長安,在下自然派人接應。”
楊非子道:“距今還有數月之久,時間充分,只是,在下推想,那幾人,定然有很多武林高手,雲集長安,二東主,不怕找錯人嗎?”
柳鳳山道:“小亮,給他們一個暗記。”
王小亮應了一聲,低聲和楊非子商談了一陣。
柳鳳山直待兩人談完分開,才高聲說道:“記着,不能早,也不能晚,早則容易泄露行蹤,晚則合議不及。”
楊非子道:“這個在下明白,準在端午之前三天,咱們趕到長安就是。”
柳鳳山道:“如何行動,那時再議。”
楊非子道:“就此一言爲定,咱們告辭了。”
柳鳳山道:“恕我不送。”
楊非子招呼凌度月,和四金釵、金鳳、銀鳳、玉鳳、秀鳳,退出了綠竹堡。
出了綠竹堡,凌度月才長長吁一口氣,道:“楊先生,咱們真和他們合作嗎?”
楊非子笑一笑,道:“自然都不是真的,不過,他們不能拼下去,咱們也不能拼下去了。”
凌度月道:“爲什麼?”
楊非子道:“柳老二,如把所有的精銳高手,都拿出來,和咱們拼了,那豈不是無能對付柳老大和三夫人了。”
凌度月道:“正要先把他這一股力量殲滅,再回頭對付三夫人……”嘆一口氣,接道:“他哪裡知道,柳鳳閣本人和他的人手、實力,都已經被三夫人接收和控制了。”
楊非子道:“所以,咱們更應該保留下柳老二這份力量。”
凌度月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楊非子道:“長安一會,大概是武林中最後一次決戰了,咱們先用逐虎吞狼之計,等待虎疲之後,咱們再全力打老虎,此刻距離的時間,還有百日以上的時光,咱們奸好利用這百日時間。”
凌度月道:“如何利用呢?”
楊非子道:“找一處清靜的地方住下,一面療治歐陽老堡主的傷勢,一面設法招集一些人手,咱們的力量太單薄。”
凌度月道:“不錯,可是咱們找什麼人呢?”
楊非子道:“這個等歐陽老堡主的傷勢好了之後,自然指示咱們如何邀約人手!”
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一件更爲重要的事,要你凌少俠出力了。”
凌度月道:“什麼事?”
楊非子道:“你把能夠傳授的武功,按個人的稟賦、基礎,分別傳授,使他們各有所專。”
凌度月點點頭,道:“少林掌門人,傳了我不少的武功,據他所言,大半武功,都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武功,有的我已經開始練習了,有的還無暇練習。”
楊非子道:“很深奧嗎?”
凌度月道:“因材施教,每人傳他們一二種,也就是了。”
楊非子道:“那很好,只要不是限制得很嚴,大概都可以入選了。”
凌度月道:“先生,現在,咱們第一步……”
楊非子道:“先追上他們,然後,隱於深山,學習武功。”
凌度月道:“先生可有一個去處了。”
楊非子道:“大體上,都已想好,咱們早些追上他們,立刻就可以改變行程。”
六人六騎,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雷慶等一行人走的不快,而且,沿途又留下了約定的記號,所以,很快被楊非子等追上。
說明了情形,幾人突然又改道而行,找了一處隱秘的山谷住下。
楊非子開始表現出他醫道上的成功,替歐陽老堡主療治毒傷。
凌度月也開始,按各人的成就,分別傳授各人的武功。
他說明了,這是少林方丈傳給他的武功,因爲,少林受門規所柬,不能派遣人手相助,特以十種武功相贈。
這些人,都有着很好的武功基礎,用百日時光,單練一種武功,自然會有成就。
時光匆匆,不覺間,過去了五十餘日。
楊非子費盡了心血,纔算使歐陽老堡主弱體好轉。
也除了他身上的奇毒。
歐陽老夫人,卻因武功基礎不夠,不幸而逝。
歐陽明,奇毒除盡之後,身體復元得很快,不過旬日,已能起身行動,自行運功調息。
這時,楊非子又替歐陽明診過病勢,服過藥物,正準備退出時,歐陽明卻突然叫住了楊非子,道:“楊神醫,恩大不言謝,你救了老夫這份情意,我永記心中就是……”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我精神爽朗,神智清明,咱們應該談談了。”
楊非子道:“哦!老堡主想知道些什麼?”
歐陽明道:“那假扮我的人,究竟是何許人物?”
楊非子微微一笑,道:“老堡主,在下也在奇怪,他雖是假扮老堡主,但假作之像,動作之巧,無一處,引人疑心。”
歐陽明道:“有這等事。”
楊非子道:“老實說,在未遇到你老堡主之前,我們是對那位老堡主全無懷疑。”
歐陽明嘆口氣,道:“他借我身份,開罪了諸位不少吧!”
楊非子道:“老堡主,在下有些奇怪,我們認錯,也還罷了,但令郎和你隨從一生的屬下好友,竟然也會認錯人。”
歐陽明道:“這中間,可能有什麼原因,只是,老朽也想不出來罷了。”
楊非子還未來及答話,凌度月等一行人,也練完武功,行了回來。
歐陽鳳急步行了過去,道:“爹,你……”
歐陽明接道:“我好多了,不但是病勢太好,而且,武功也開始恢復,再有幾天,就可以行動了。”
歐陽鳳道:“但願如此。”
杜天龍,王人傑,也都過來,行了禮相見。
雷慶也過來,和歐陽明交談了一陣。
一番傾談之後,羣豪又開始學習凌度月傳授的武功。
日月輪轉,匆忙間,已過了百日時光。
歐陽明身體大好,武功也恢復了十之七八。
算算時間,楊非子立刻下令動身。
來時的車馬,早已遣散,幾人也只好動身趕路。
這一次行動,隱秘,而且,快速異常。
因爲,楊非子設計了一個分批開始法,彼此既可有照應,也有趕路的速度。
不過數日夜工夫,已到了長安城。
楊非子這一次的設計,極爲精密,而且很大膽。
凌度月等一般人,不但易了容,而且,也改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
但卻集中於一家客棧之中,有計劃地,佔了兩座相連的跨院。
這是座不太好,但也不壞的客棧,在熱鬧的古都長安,這隻能算是一個二流的客棧。
楊非子不但精於醫道,而且,也精於算計。
住入了長安之後,楊非子並未立刻有什麼行動。也未留下暗記和什麼人見面。
但他們也未閒着,三兩成羣的,在街上走動,熟悉地方形勢。
但楊非子又一直未把實力分開,雖是三五成羣,但彼此之間,都一直保持着適當的距離,暗中相互保護。
以大興客棧爲主,幾人完全走熟了長安的形勢。
柳家那龐大的街房附近,也有了很明確的瞭解。
這樣,一走就是數天之久。
雷慶忍不住問道:“楊兄,咱們每日在街上轉來轉去,用心何在呢?”
楊非子道:“雷兄,現在距離端午節,還有五天左右,我想,他們應該展開佈置了。”
雷慶道:“佈置什麼?”
楊非子道:“一場奪權之爭,誰奪得魁首第一,誰就掌握了那柳家的財富。”
雷慶道:“你怎能肯定,他們一定在五月五日火拼。”
楊非子笑一笑,道:“我由柳鳳山的口氣中推斷出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也許,柳鳳山,故意地騙咱們一下,也許是他真有意借重咱們,我不敢說推斷的一定正確,所以,咱們得小心一些。”
凌度月道:“原來,老前輩在觀察形勢。”
楊非子道:“凌少俠,由今日開始,咱們要在柳家的錢莊總號的附近,佈下暗樁。”
凌度月道:“那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如何能佈下暗樁呢?”
楊非子道:“這個,在下已稍有佈置,但不知凌少俠,是否同意?”
凌度月道:“請說吧!”
楊非子道:“柳家對面,有一家糕餅店,凌少俠看到了沒有?”
凌度月道:“看到了。”
楊非子道:“那家糕餅店中一個小夥計,想回家過節,要他表弟,來此代幾天工。”
凌度月道:“哦!要在下冒充他那位表弟嗎?”
楊非子道:“在下正是此意。”
凌度月道:“那位表弟,肯同意嗎?”
楊非子道:“這一個,不勞你凌少俠費心,在下已經和他們談好了。”
凌度月道:“好吧!在下試試看。”
楊非子道:“等一會,你就要去,先看看那個小夥計的工作,你去了,才能夠熟練地工作。”
凌度月道:“那地方,就在柳家對面,難道,柳家人就不注意嗎?”
楊非子道:“人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着,老的可靠,那家糕餅店,已開了三代,有了百年之久,所以,柳家不會去懷疑,更因爲,它離柳家太近,柳家更想不到。”
凌度月道:“好吧!在下全力以赴就是。”
楊非子目光轉到了歐陽鳳的身上,道:“大嫂……”
歐陽鳳急急接道:“不敢當,先生有何吩咐,賤妾萬死不辭。”
楊非子道:“福記柳家總號的街口處,有一家……”
歐陽鳳接道:“賣牛肉泡饃的館子。”
楊非子道:“對,那店中有一位守櫃的老婦人……”
歐陽鳳道:“賤妾看到了,但不知先生對此,有什麼指教。”
楊非子道:“我想請嫂夫人代那夫人,坐幾天櫃檯。”
歐陽鳳道:“可以,但不知要我如何才能混進去。”
楊非子道:“爲了保密行蹤,咱們是小心一些,大嫂和杜兄,進去瞧瞧,記下那中年婦人的特徵,以便改扮時,有所依據。”
杜天龍、歐陽鳳,應了一聲,舉步行去。
雷慶回顧了一眼,不見有什麼可疑之處,才緩緩說道:“楊兄,咱們這等分派人手,雖然不是人前行動,只怕也會被人瞧出破綻。”
楊非子微微一笑道:“我瞧過了,沒有人注意咱們。”
雷慶嗯了一聲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楊非子道:“先到一處酒樓上,好好吃它一頓再說。”
雷慶一看他高興異常,只好湊興,幾人轉入一家酒樓之後,立刻,叫了幾樣酒菜,吃喝起來。
這是靠近街角的一座酒樓。
幾人坐在一座房間之中。
這房間似是臨時間隔而成。不太大,也不算小。房內一張大圓桌,可坐滿十四五人。
雷慶道:“這房間,似是新近間隔成。”
楊非子道:“不錯,料子都是新的。”
但見竿簾啓動,一個店夥計,躬身而入。直對楊非子行了過去。
楊非子道:“這材料,怎會選用新的。”
那店夥賠笑道:“大爺,一時間買不到舊料子,只好用新的隔了,不過,小的今夜之中,會在這些木壁之上,加些油煙,看起來,就不像新的了。”
雷慶心中一動,轉頭望去。
只見這座房間的臨街窗口,正好對着柳家的宅院。
雖然是遠了一些,但如是運足了目力看去,仍然可以看清楚柳宅門前的情形。
敢情這是楊非子刻意的安排。
雷慶點點頭,道:“楊兄,看來,你早有一番很精密的設計了。”
楊非子道:“事關重大,不能不化費心血……”揮手命那夥計退了出去,接道:“咱們由明日開始,就守在此地,凌少俠和杜氏夫婦,各自有處,三方耳目,至少可以把近日中柳家的情形,瞭解一個大概。”
雷慶點點頭,道:“先生高明,但不知那餅糕店等處,是否也早有安排。”
楊非子道:“是!”
王人傑道:“先生,咱們的力量,是否單薄了一些?”
楊非子道:“自然是單薄了一些,不過,柳家三兄弟的力量,是互相的牽制、抵消,咱們助一人,對付一人,先讓他們自相殘殺。”
雷慶道:“就目下情形面言,柳鳳閣已入那三夫人的掌握之中,他們兩位力量,已然合爲一處。”
楊非子道:“我瞭解柳鳳閣,目下情形,卻已被三夫人所掌握,但諸位別忘了,這柳家總號,一直他在掌握,所以,我相信在柳家總號之中,柳鳳閣,可能早埋下一支伏兵。”
雷慶點點頭,道:“先生高明。”
楊非子未再多言,吩咐店家送上了酒菜。
幾人一面吃喝,一面研商了對敵之策。
第二天,凌度月混入了那糕餅店。
杜夫人歐陽鳳,變成了那牛肉泡饃店中的女東主。
杜天龍也變成了跑堂的領班。
楊非子、雷慶、歐陽明、王人傑、金鳳、銀鳳、玉鳳、秀鳳四女,都集中在那酒樓的房間之中。
不過,四位鳳姑娘,也都經過了改扮,扮裝成男子身份。
那臨街窗口,已裝上了窗簾,可以由坐在室中人,自由控制視界。
距離柳家最近的,自然還是那家糕餅店。
凌度月學會了包棕子,爲了趕端陽佳節,這家糕餅店,所有的人,都在包糉子。
這工作很輕鬆,凌度月選擇的座位,正是面對柳家的商號。
杜夫人雖然是坐在店中,但她的雙目,卻一直在留心着街上的行人,和進入店中的客人。
中午過後時分,四輛篷車,馳到了柳家大銀號前面。
下車的有男有女,很快地進入了柳家大宅院中。
四輛篷車到了不久,緊接着一行馬隊,疾奔而至。
那些馬隊一行約十四五人。
馬到柳府宅院,翻身而下,連人帶馬進入宅院之中。
兩個時辰之後,夕陽西下的時分,又有四輛篷車和馬隊馳到,進入柳宅。
柳家的宅院很龐大,篷車和馬隊馳入之後,有如投在河中的一片泥沙,聽不到一點消息。
天色黑了下來,街上亮起了燈火。
柳家的大宅院前,更是燈光輝煌,並排兒,挑起了八盞巨型宮燈。
初更將近時分,又有一行篷車,馳進了柳家的宅院。
一行篷車,綿連了一長行,足足有八輛之多。
每輛篷車前面,都坐着一個趕車的車伕。
篷車四周,用着黑色的車布蒙着,看不清篷車內的景物。
柳宅的大門,早已關閉,篷車在門前,停了下來。
這一夜,柳家宅院的大門,並沒有打開,仍然是緊緊地關閉着。
天上沒有月光,但柳宅前面的燈光,比起月光更亮。
這時,對街的暗影中,正站着一個人。
一個粗布褲褂的人。是凌度月,隱在對街暗影中,瞧着柳宅的情形。
那家牛肉泡饃店,早已關門了,不見一點燈火。
但事實上,卻正有兩個人,守在一處窗口,窺探着柳家宅院。是杜天龍夫婦。
其餘的人,都集中在不遠處一座酒樓上,大家圍窗而坐。
酒樓上燈火已熄,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柳家的宅院前面。
篷車在柳宅前面,停下了足足一刻工夫之久。
柳宅緊閉的大門,仍然未開。
又僵持了一陣之後,第一輛篷車上,車簾啓動,下來了一個人。一個全身縞素的夫人。是夏秋蓮。
長長曳地的白羅裙,掩去了那好一雙小腳,步履細碎的行到了柳宅大門前面,輕啓櫻脣,道:“門上管事何在?”
只聽一人應道:“見過三夫人?”
夏秋蓮道:“報名上來。”
門內人應道:“二總管焦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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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蓮道:“你好大的膽子,既已知道身份,怎的還不開門。”
焦鵬道:“屬下不敢作主!”
夏秋蓮道:“不敢作主?”
焦鵬道:“是!”
夏秋蓮道:“那是有大總管作主了?”
焦鵬道:“他也是聽用的人,怎會一下子作得了主呢?”
夏秋蓮道:“除了大總管之外,我就想不出,什麼人有此膽子?”
焦鵬道:“夫人,你爲什麼不想想,除了大總管之外,還有大爺、二爺……”
夏秋蓮接道:“你是說大爺柳鳳閣也回來了。”
焦鵬道:“不錯。”
夏秋蓮道:“幾時到此。”
焦鵬道:“今日午後,距今不過幾個時辰的工夫。”
三夫人道:“就是他單獨一人嗎?”
焦鵬道:“一行人有幾輛篷車,由大東主帶他們進來。”
夏秋蓮心中忖道:怪事啊!怪事啊!那柳鳳閣明明在車上,怎的會突然一下子,又多了一個柳鳳閣出來?
她心中雖然想,但卻無法講出口來。
沉吟了一陣,接道:“二總管,除了我那大兄之外,還有什麼人?”
焦鵬道:“二東主啊!”
夏秋蓮微微一怔,道:“二哥,他不是半身不遂,一直住在此地嗎?”
焦鵬道:“二東主身體有些不適,屬下知道,但如說他是否已不能行動,那就很少人知道了。”
言語之間,隱隱有挑撥味道。
夏秋蓮道:“焦鵬,我都知道了,你可以開門了。”
焦鵬道:“屬下不敢。”
夏秋蓮道:“爲什麼?”
焦鵬道:“大東主的令諭,非他允准,任何人不得啓開大門,違令者死。”
夏秋蓮冷笑一聲,道:“那人當真是柳鳳閣嗎?”
焦鵬道:“不錯,柳大東主,我豈有不識之理。”
夏秋蓮冷笑一聲,道:“焦鵬,你可以聽從大東主和二東主之命,爲什麼不能聽我之命。”
焦鵬道:“小的不敢,不敢。”
夏秋蓮道:“既然不敢,爲何不肯開門,你應該知道,這扇門,也擋不住我。”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一條人影,悄無聲息而至,迅快地隱入到篷車之下。
只聽焦鵬說道:“三夫人,你稍息怒火,我去請示一下大東主……”
三夫人接道:“不用了,焦鵬,你看我不是進來了嗎?”
她口中一直不停的說話,但人卻已到了焦鵬的身前。
焦鵬呆了一呆,道:“三夫人……”
他已知道了三夫人會武功,但卻未料到她有這麼高。
夏秋蓮右手一拍,纖纖的玉指,已搭在了焦鵬的背心之上,冷冷說道:“只要我一用力,立刻可以把你的心脈震碎。”
焦鵬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內力,直逼內腑,連喘氣也有些問題了。
心中大爲吃驚,道:“夫人手下留情。”
夏秋蓮道:“要他們打開大門,放進來篷車。”
焦鵬老命要緊,只好立刻下令,道:“開門,放進篷車。”
兩個守在門後的佩刀大漢,應聲打開了鐵門。
他們看到了三夫人的身法,有如一隻巨鳥般,白影一閃,從天而降,落在了焦鵬的身前。
八輛篷車,魚貫行入了柳家的宅院之中。
這時,天色已然到了初更過後。
柳家宅院的大門,重又關了起來。
這時,正有着幾道人影,沿着街上的陰暗處,緩緩向柳家大院接近。
當先一行人,正是楊非子。
杜天龍夫婦,卻從另一個方向,行向柳家大院。
他們沒有走柳家宅院的大門,卻撲向柳家宅院左首一片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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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非子精通築建之學,數日觀察柳家大宅院,發覺這地方,很可能是一處大院落的側廂。
磚裡沿的大瓦旁,修成二樓,足足四丈多高。
楊非子吸一口氣,看準了借腳之物,一躍三丈多高,伸手抓在一處窗口,換口氣,一個翻身,登上屋面。
凝目望去,果然是一座很大的院落。
只是,大院中,已停滿了篷車。
篷車分成三處,脈絡分明,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不是一道人物。
楊非子舉手相招,羣豪魚貫登上屋頂,站在瓦面上。
大家都有備而來,足着軟底快鞋,均末發出聲患。
如是平常時刻,這多人,飛上屋面,室中人必有警覺。
但此刻,局勢太亂,光是那大院中停的篷車,就分成了三股勢力。
這些力量,互相沖突,彼此敵視。
但又保持了相當冷靜,沒有聽得首腦令諭之前,都能保持神秘和忍讓。
這室中不少高手,也有人發覺了有人隱在屋面上,卻不知道是誰的人,發覺的隱忍未言。
就這樣,楊非子等一行,平安地落在了二樓的平臺之上。
楊非子本想進入二樓室中,居高臨下,先把身子隱好,再作打算。
但人已落到平臺上,已然警覺到情勢不對。
那一片黑暗的二樓上,似是早已隱藏了不少的人。
這些人呼吸之聲,雖然較常人輕了一點,但卻不是武林高手。
略一沉思,楊非子已想出了是怎麼回事,這可能是柳氏兄弟中的一位,早在此地埋伏下的弩箭之類的暗器手。
楊非子暗中示意羣豪,裝作不知,也別再在二樓停留,先着實地,再作計議。
楊非子一馬當先,落下實地。
雷慶、王人傑、杜天龍,老堡主歐陽明,四鳳姐妹等,都魚貫而至。
楊非子運足目光望去,發覺了這篷車之中,正有不少的目光,投注過來。
敢情,這些篷車中,坐了不少的人。
此刻,都已捲起了篷車前後的簾子,所以,車中人,都可以瞧出車外的形勢。
但車外的人,只要內功精深的人,也可以瞧到車中人物。
楊非子發覺篷車分停之處,各一處,都代表了一個不同的集團。
這就給了楊非子很大的信心。也給了他機會。
他迅快地招集人,在一處屋角,集中起來了人手。雷慶移步行了過來,道:“楊兄,咱們集在一處,妥當嗎?”
楊非子道:“妥當得很……”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的情勢,十分複雜,他們三兄弟,各帶了一股親信的武師而來,這些人,保持了彼此的敵視,咱們此刻的處境,只要能稍加運用,就成了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杜天龍奇道:“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楊非子笑一笑,道:“在這四股力量之中,咱們最平衡,而且,舉足輕重。”
杜天龍似是還未能領悟,有些茫然地說道:“楊兄,他們會不會合在一起,全力對付咱們?”
楊非子道:“不會,這些人,是他們兄弟之間的相殘本錢,誰也不會輕易運用這批人手。”
一向很少說話的歐陽明,此刻卻突然接道:“看情形,一切被楊兄料中了,但狡兔三窟,咱們也要特別有一番準備才行。”
楊非子道:“說得是,晚進選擇這一處屋角,也有着一點用心?”
歐陽明道:“閣下可否見告呢?”
楊非子道:“就算老堡主不聞不問,我也要向老堡主請教了。”
歐陽明道:“不敢當,有什麼,但請吩咐一聲就是了。”
楊非子道:“我看了這大院落四周的情勢之後,發覺了這一處房舍,修築的最爲堅牢,一旦有事,咱們可以退入室中,以拒強敵。”
歐陽明道:“嗯!考慮得很周到。”
楊非子笑道:“可惜,不知那凌少俠現在何處?”
雷慶道:“也許,他還沒有混進來。”
楊非子道:“不會的,我已經兩次傳出了自己的信號,但他卻是一無反應。”
雷慶道:“他沒有赴約,八成是先混了進來,咱們仔細地找找看……”
楊非子道:“除非他受了一種特殊的暗算,纔會被人擒去之外,此地不見有任何打鬥事情。”
歐陽明低聲道:“凌少俠先咱們一步混進來,只不過,無法知曉他現在何處?”
杜天龍道:“如是他真已進來,此刻,應該先來與咱們會合纔對。”
歐陽明道:“此地之人,都不是首腦人物,只是聽命行事的打手。”
楊非子道:“老堡主明教,柳家三兄弟,和那假冒死了丈夫的三夫人,只怕,現在,正在討價還價中。”
雷慶道:“對!但那一定,要有一處地方,凌度月就可能追他們而去。”
楊非子道:“雷兄,老堡主,你們在此佈置一下,在下去找與柳家幾個兄弟談判之處。”
金鳳道:“楊前輩一個人去嗎?”
楊非子道:“自然,要借重貴姐妹,不過,在下先把話說明白,不論是否見到凌度月,諸位都不許輕易離開,目下的處境,已非常明顯,咱們如若不能應付過去,必將落一個全軍覆沒。”
雷慶笑一笑,道:“這一點,你放心……”
放低聲音,接道:“凌度月傳給咱們武功,還未用過,倒希望能有一次施展的機會。”
楊非子把事情交給了雷慶,一面帶了金鳳,玉鳳,離開了羣豪。
這是個很混亂的形勢,所有的人,都互相猜忌。
但也造成了一種太過混亂的安靜。人人都看出了楊非子帶着兩個人同行,但人人都又不願出手干涉。
這就有了很大的矛盾空隙,楊非子帶着金鳳、玉鳳,行了過去。
金鳳低聲道:“老前輩,現在,咱們到哪裡去?”
楊非子道:“戒備森嚴的地方去吧!”
金鳳道:“至少,現在還未打起來,如是打起來,必然會傳喚此地的人手助戰。”
楊非子笑一笑,道:“不錯,今天在下倒也長了一份見識。”
金鳳道:“怎麼說?”
楊非子道:“有些地方,看來十分兇險,其實,卻是平靜異常,有些地方,看上去十分平靜,但骨子裡,卻滿布着死亡的陷阱。”
兩人一面低聲交談,一面緩步而行。
混亂的形勢中,自然也無查問的人。
楊非子當先帶路,緩步而行,一面卻察看四下的景物。
他並非盲目而行,而是憑藉着敏銳的觀察,找出他們集合之處。
忖思之間,行到了一座跨院的前面。
但見人影一閃,兩個佩刀大漢一躍而出,攔住了去路。
楊非子看清兩個大漢,一樣的衣服裝扮,心中暗道:這兩人似是源出一樣的主子之下。
只見那兩個黑衣人冷冷說道:“這是禁地,擅闖者死。”
楊非子道:“這怎會是禁地,明明是人住的地方……”
那兩個黑衣大漢怒聲喝道:“兩位是何人門下,快些說個明白,不然,咱們會取你性命,那就悔之晚矣了。”
楊非子道:“可以,但兩位也要告訴咱們,兩位的身份。”
兩個黑衣人道:“好!你先說吧!”
楊非子略一沉吟,道:“在下是二爺的人。”
那兩個黑衣大漢,似是未料到,這消息,竟然來得如此容易、坦然。
心中念着,口中卻說道:“二爺沒有告訴你們嗎?”
楊非子道:“沒有啊!”
黑衣人道:“好!那就由我告訴三位一聲了。”
楊非子道:“咱們洗耳恭聽。”
黑衣人道:“如若三位只是想隨便談談,但這地方也可能會成爲你們奪取什麼遺物的所在。”
言下之想,似乎是這地方住的人,纔是最重要的人。
楊非子啊了一聲,道:“這是什麼地方呢?”
黑衣人笑一笑,道:“老夫人住的地方。”
楊非子怔了一怔,道:“老夫人,那是柳二東主的母親了。”
黑衣人道:“是啊,有什麼不對?”
楊非子急急說道:“沒有什麼不對,沒有什麼……”
但聞那黑衣人接道:“兩位無意來到此地,是嗎?”
楊非子道:“不錯啊!咱們在二東主面前,也算是很注意的人,但卻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情。”
左首黑衣人怒道:“怎麼!聽你口氣,似乎是還不相信我們說的話。”
楊非子道:“相信,相信,不過,在下心中尚有幾點疑問,可否提出來,向閣下請教。”
他說話忽然間變得十分平和。
兩個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左首黑衣人道:“什麼事?你說吧!”
楊非子道:“在下同行那兩位姑娘,都是二東主親密手下。”
兩個黑衣人只覺,這還不是向自己請教的事,所以沒有接口。
楊非子接道:“二東主手下有十二金釵,不知兩位聽人說過沒有?”
兩個黑衣人搖搖頭。
楊非子道:“她們手中執着的寶劍中,藏有毒針……”
就在楊非子說到毒針之時,金鳳、玉鳳,突然舉起手中的寶劍,按動機簧,兩枚毒針激射而出。
兩個黑衣人,全然無備,連一聲哎喲也未叫出,人已倒了下去。
金鳳、玉鳳似是早已和楊非子取得了某種協議,毒針射出之後,人已疾快地奔了過去,一伸手,抓住了兩具屍體,不讓它們倒下。
楊非子一揮手,把兩具屍體,推到靠牆處,貼壁而止。
舉步一跨,楊非子當先閃入門內。
擡頭看去,只見,這是一座三合院子。
這座房舍,和別處有着很顯著的不同。
白玉鋪地,白玉壁,白玉門階白玉椅。
三人直朝上房行去。
敢情,除了兩個佩刀的黑衣大漢之外,這座三合院中,再無防守之人。
楊非子直行到上房前面,舉手按在了大門之上,但卻未叩動門環。
這時,金鳳、玉鳳,也悄然行了進來。
楊非子一面示意兩人戒備,一面低聲說道:“屋內有人嗎?”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老身有病在身,不能迎客,門未下拴,你們自己進來吧?”
楊非子輕輕籲一口氣,右手微微加力,推開了木門。
金鳳、玉鳳,當先而入,手中長劍,指向室中,只要遇上任何一人攔阻,就立刻射出毒針,取人性命。
這是一座小廳,地下光滑,也是鋪的白玉。
廳中無人,但卻點了一盞火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