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店裡的人都不回家,會在這邊過年之後,陶媽媽倒是沒有再催促陶婧回家了,甚至還囑咐她,“你多陪陪你們同事,可憐見的,過年也沒家可回。。шщш.㈦㈨ⅹS.сом 更新好快。咱們一定要盡到地主之誼才行。”
“知道啦”陶婧本來覺得大家一起過年‘挺’好的,聽到陶媽媽反覆這麼說,也忍不住懷疑起來,連家都沒有,這些‘精’怪們是不是太可憐了?
像那種‘花’草樹木,鳥獸蟲魚修成的‘精’怪還好,畢竟有個成‘精’前生活的地方,也能算是自己家了。可是物品本來就沒有個固定的地方。就算有,比如‘玉’碗那樣的,住在博物館裡,但他能讓博物館的人知道他是個‘精’怪嗎?不能,所以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
更多的則是所謂的“家”早已在漫長的時光之中湮滅,比如陳甲。
而像秦焱這樣,還能找到個殘垣斷壁的,都已經算是幸運。但那個家,的確也沒什麼回去的必要了。
好在現在還有個安隱齋,也算是有了容身之處。也許以後,大家就會把這裡當成家了。
陶婧聽木小魚她們說過,安隱齋開店也不過幾十年的時間。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在此之前,自己從來沒有意識到過的問題在自己不在秦焱身邊,而又沒有安隱齋的時候,那幾百年的日子,秦焱究竟是怎麼過的呢?
她能夠感覺到,自從重逢之後,秦焱一直在試圖幫助自己找回回憶,固然是因爲希望自己能記得過去,但更多的,恐怕還是想要知道,陶婧究竟經歷過什麼。可對於她自己的過去,卻絕口不提。
陶婧又想起秦焱帶自己回那個被她稱作“家”的破廟時的表情。她甚至可以想到,也許在那些年裡,秦焱一直在努力的尋找自己,偶爾會回到破廟裡休息一下。她沒有搬動過廟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大概也不是因爲她不需要遮風避雨的地方,而是故意爲之。
就像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
這樣想着,陶婧覺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秦焱不說,她其實並不知道兩人之前怎麼會分開。但想必不可能是秦焱拋棄了自己,那就是意外,是不可抗力。但陶婧卻能感覺到,秦焱像是將這件事當成了她自己的責任,並且爲之自責不已。
是在最近,陶婧才慢慢的意識到了這些東西。以前她雖然覺得秦焱對自己好,但從來不會多想,更不會去深究她對自己好的原因。但是知道了這些之後,陶婧有免不了的覺得難過。秦焱身上擔負的東西太多,平時卻半分都不‘露’出來,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探究,可能根本發現不了。
而哪怕發現了,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去跟秦焱說這些事情,於是又只能裝作不知道。
也許等自己身上的問題解決了,那時候可以跟秦焱開誠佈公的談談,也能夠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沒有人責怪你,你也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不要再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和負擔了。
……
到了除夕這一天,一行人早早的去了陶婧家裡。秦焱他們特地多買了不少食材帶過去,陶媽媽見了之後,責怪的說,“來就來,帶着些東西幹什麼?放心吧,阿姨家裡的東西啊,足夠你們吃的了。”
“這個……”佟香香撇着陳甲,尷尬的說,“阿姨你還是收下吧,我們真的很能吃的,說不定這些還不夠呢。”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反正陳甲究竟能吃掉多少東西,誰也不知道。因爲平時他哪怕說吃飽了,再給他別的,也還是能吃下去。所以佟香香‘私’底下跟其他人說,沒準他也覺得自己吃得太多了,不好意思,所以每次只吃個五六分飽。
陶媽媽當然是不相信這話的,不過東西都帶來了,自然只能拿進來放下。她卻是打定主意,回頭多給她們一些年貨帶回去。
雖然之前陶媽媽已經進行過除塵的工作,但是大家還是又將屋子整個打掃了一遍,包括那些搬動不便的地方。秦焱還偷偷的往屋子角落裡放了幾個之前從海市上買回來的避塵符。這樣以後打掃起來就省力多了。
晚飯是陶爸爸掌廚。據陶婧說,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能吃到父親的手藝,堪比大廚,做大菜更是一絕。據說以前還在鄉下的時候,村子裡辦喜事,經常請他去掌廚。秦焱本來還想去幫忙,被陶媽媽按在了客廳裡,“你今天是客人,怎麼能讓你下廚房?你們幾個說說話,一會兒就能吃了。”
做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一邊吃一邊說話,一頓飯吃到了將近十二點,然後收拾出來,開始包餃子。
之前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是陳甲有意控制還是怎麼,總之雖然沒剩下多少菜,但是也沒人察覺到他吃了多少。但是到了吃餃子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因爲人多,你一個我一個,不知不覺也包了‘挺’多的。等餃子煮熟了,陶媽媽才發現實在是太多了,盛出來有一大盆。這東西放涼了就不好吃了,再回鍋的話味道更怪,不由爲難起來。
結果陳甲就發揮了一下,其他人每人意思意思的吃了幾個,剩下的全部被他包圓兒,吃到最後陶媽媽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這孩子,有沒有撐着啊?吃不下就別逞強了。留着明天煎一下做早餐也是可以了……別再給撐壞了。”
“沒事。”陳甲憨憨的撓了撓頭,將最後幾個餃子消滅,“謝謝阿姨,餃子很好吃。”
其實陳甲雖然腦子不怎麼靈光,但也知道去人家家裡做客是不一樣的。所以吃飯的時候,特意留着肚子。沒想到,到了吃餃子的時候,到底還是‘露’餡了。
不過陶媽媽這個年紀的人,就喜歡吃得多的孩子,覺得有福氣,也有力氣,加上陳甲本來也長得壯實,看着又憨厚,就更加喜歡了。言語間不停的打聽他的事情,頗有些深意。
陳甲不敢胡說,怕說漏嘴了什麼,頻頻朝其他人那裡看,被問得狼狽至極。
還是陶爸爸看出不對,阻止了她,大家這才散了。
大過年的陶婧當然是要在家裡住的。秦焱跟她約好了明天再過來,然後就帶着其他人回店裡去了。
走到半路的時候,木小蓮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剛剛陶婧的媽媽一直問陳甲那些問題,是不是看上他當‘女’婿了?怎麼樣,阿甲,我們婧婧也不比別人差啊?你表個態唄”
別看陳甲‘性’格憨厚,但是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敏銳的,聞言立刻看向自家老闆,見秦焱黑着臉,連忙擺手,“別胡說,大家都是朋友。”
“就是。”木小魚也注意到了秦焱的臉‘色’,連忙替她描補,“小蓮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這讓陶婧聽見了,以後見面多尷尬啊?我們‘精’怪可不興人類的那一套,你也快閉嘴吧。”
“就是啊,阿婧跟老闆可是配套的。怎麼可能再去嫁人結婚?”佟香香也說。
秦焱聽到這裡,才臉‘色’稍霽。
木小蓮不是笨蛋,大家明示暗示了那麼一會兒,她已經反應過來了,也說,“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逗陳甲玩兒的,當然不可能……”
然後偷偷抹了一把汗。
別看她們平時跟秦焱說話沒大沒小的,玩笑慣了,但秦焱真的生起氣來,大家還是每一個能hold住。
第二天早上,沒等她們去陶家,陶婧就過來了,“我被我媽趕出‘門’了,讓我大過年的出去玩玩,別窩在家裡。我聽說今天有廟會,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於是大家一起出了‘門’,去看廟會。
到了地方纔發現她們來得已經算是遲了,到處人山人海。擠了沒一會兒,她們就被人羣衝散了,索‘性’約定各自去玩,等中午飯的時間再找個地方一起吃飯。
人羣剛開始擠過來的時候,秦焱就下意識的抓住了陶婧的手,緊緊地抓着,一直沒有放開,所以不管再怎麼擁擠,始終沒能被擠散。有好幾次,擠過來的力道讓陶婧覺得自己的手都被秦焱抓疼了,但她始終沒有鬆開。
陶婧只覺得心裡一片軟軟的,也許,秦焱真的是太害怕跟自己走散了,纔會下意識的抓緊自己。
秦焱的掌心乾燥,牽在一起久了,陶婧似乎也生出了幾分溫暖的意味來。
兩人就這麼牽着手走了許久,周圍都是不相識的人,陌生而又熱情,四處都是吵吵嚷嚷的聲音,喧鬧盈天,兩人心下卻越來越寧靜,穿梭在人羣中,卻彷彿這世上只有彼此,也或許連彼此都沒有了,唯有掌心‘交’握處傳來的溫度,彷彿永恆。
就在陶婧神思恍惚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拍,大聲叫道,“陶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