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進入房間後,沒有先開口說話,他在等俞管家佈置那道透明的水幕。
俞管家也沒有說話,等候着戚長征告訴他王東元離開琅琊府的去處。
房間裡出現了片刻的安靜,戚長征比劃着光幕的形狀,俞管家搖了搖頭,低聲道:“就這麼說吧,青州城是非之地,如非必要,我不會展露修爲。
王東元去往何處?”
“國師府。”
俞管家皺了皺眉,看了眼戚長征,隨即露出微笑道:“國師已經死於你們之手,隱患也不存在了。”
“難道了塵就是青雲國的國師?”戚長征一想就明白過來。
“沒錯。”俞管家點了點頭,嘆道:“是我大意了,王東元是王城的侄子,王城叛道,他在元士入府前就失蹤了。
哼!一個元氣境的修士想要取信了塵又豈是容易的事,就算了塵信了他的話,也沒有證據證明端木與松鶴觀的聯繫,只是端木之後就受到嚴密的監控,與他脫不了干係,這個王東元死有餘辜。”
“原來他是王城的侄子,怪不得剛纔一直偷眼看你,還想找我單獨談,我還以爲是他懷疑你的身份。”
“青州城除了你和端木,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俞管家似有深意的看了戚長征一眼,笑道:“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那就是因爲你的原因。”
戚長征撇撇嘴,不願搭理他這茬,嘀咕道:“您老想要知道他去往何處,還不是看他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滅殺他也就是伸伸手的工夫,經我之手殺他,好像也沒多大意義。”
“你以爲丹王府是什麼地方,總兵府空閒了一年多也沒人入駐,不是沒有原因的。”俞管家正色道,“你們三人大模大樣的買下總兵府,不殺幾名修士道明自身的立場,佛門的調查就會始終持續,華軒軒和猿青山的身份都經得起他們調查,你呢?”
“我……”戚長征撓撓頭,“我來自青牛鎮的無名小漁村啊!”
“青牛鎮首富王家,在青州城也有不小的產業,就在你到來青州城之後,王家在青州城的產業歸了朝廷,王家家主身死,王啓也逃回了松鶴觀……”
俞管家語出驚人,戚長征聽着背脊發寒。
“王啓就是王家的老祖,王家家主據說是被一個小和尚巨石斬殺,聽說巨石還打算去小漁村……”
“我草,這他孃的至於嘛,多大仇,多大怨啊……”戚長征也顧不上多想,急吼吼的問道:“柴叔有沒有收到牽連?”
“柴叔是誰?”俞管家裝傻。
戚長征急了,瞪着俞管家卻沒有絲毫辦法,端正了態度,躬身行了一禮才道:“俞仙師,長征人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後有何差遣,長征定然全力以赴。柴叔待我恩同再造,還望仙師能告之柴叔安危。”
“還算是個有情有義之輩,你的救命恩人暫時沒事。”俞管家微微一笑,戚長征也放下心來,誰料到,俞管家話鋒突轉:“不過,如果他們繼續追查下去,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還沒完了,不就是王得寶罵了巨石僧幾句,至於這麼緊咬着不放嘛!”戚長征怒道。
“哼!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嗎?”俞管家面色不渝,“凡俗世家滅了也就滅了,他們追查的原因不在於王家,而是你!”
“我?”戚長征不是傻子,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
華軒軒就是青牛鎮人,他父親華安每年都要到藥膳坊送一次藥材,認得他的人也不少,華軒軒的來歷只要有心人稍作查探就能明瞭。
猿青山出生猿始部落,戚長征與他熟悉之後,也曾聽他說起部落中事,知道猿始部落在青雲國的名聲很響亮,他的養父妖王雖說妖力深厚,還不是主要原因。
猿始部落有一個恐怖的存在,乃是存世超過五萬年的靈獸。
妖獸修煉過萬年,就能化形成人,修元界稱這類妖獸爲靈獸。
靈獸的實力強橫,只有佛門大德師或是道門融元境大修士方能應對,如果是超過了五萬年的靈獸,就不是大德師或是大修士能夠應對的了,哪怕是道門天陽境大能,或者佛門佛師都不敢輕易招惹,這纔是猿始部落的底蘊。
有心人查探的話,費些工夫也能查到猿青山的底細。
只有他是來路不明。
在小漁村養傷期間,與周邊的村臨也有往來,前去收租的佛爺都能知曉他的存在,也是經不起查探的。但也就到此爲止了,查探到柴叔這兒,就再也沒有人知曉他的來歷。
編造一個山林生長的故事容易,重要的是不能讓柴叔因爲他的原因受到牽累。
他這會兒才真正意識到青雲國的道佛兩門都不簡單。
佛門勢大,這是他早就認識到的,他只是沒料到佛門對青雲國的掌控竟會如此周密。道門也不容小視,雖說道門沒落,州郡之地皆落入佛門之手,但是道門畢竟底蘊深厚,佛門打壓,依舊能在城鎮之地立足。
俞管家端坐琅琊府,就能知曉青牛鎮發生的事情,道門的隱藏勢力由此可見一斑。
俞管家讓他出手斬殺王東元,可說是完全爲他着想,念及此,戚長征也是誠懇的向他道謝。
俞管家受了他的禮,正色道:“青州城乃是虎咆寺監守的重點,東面德行閣,南面講經閣,北面蒼武閣,由虎咆寺三大首座佛師覺遠、覺行、覺能坐鎮,就連我也不敢輕易的顯露修爲,若是被他們察覺到高境界修士的氣息,後果實難預料。”
“西面呢?”戚長征方問出口,就覺得自己有點傻,修元界佛門以西爲尊,東南北三面都是首座佛師監守,何況是西面。
“西面?”俞管家疑惑的望着戚長征,“你不會不知道西面就是虎咆寺所在地吧?”
戚長征很囧,整日裡虎咆寺掛在嘴邊,寺院的所在他還當真不知道。
俞管家見了他的表情也是無語,在他的感官中,戚長征是一個行事周密,十分狡猾的少年。雖說沾染了一些佛爺的驕橫氣息,總體來說,還是值得培養的,哪裡會想到他連虎咆寺的位置都不知道。
眼下也不是教導的時候,叮囑了戚長征幾句,就結束了這次交談。
猿青山對俞管家還是不理不睬,見到戚長征出來,就問他怎麼收拾躺了一地的修士。
戚長征走到方君身前蹲下,發現他被打暈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這個傢伙也是陰狠之人,適才羣毆的時候,抽冷子撿起戒刀就往戚長征的脖子上砍去。要知道戚長征當時根本就沒有使用元力護體,鍛體還未小成,若是一刀砍上去,也夠他受的。
推搡了他兩下,沒見有甦醒的跡象,戚長征也不着急,想要收服他們,不是短短几天時間能夠做到的,吩咐俞管家看管好他們,就與猿青山離開了。
至始至終,戚長征都沒有往榕樹上看一眼。
在他離開之後,兩位元士也下了榕樹。
“圓通師兄,你怎麼看?”圓融皺着眉頭,回想着戚長征使用的招式,卻是無法通過招式辨別來路。
圓通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來,每招每式都是乾淨利落,沒有多餘的花招,身法、步法也是靈巧之極,我從沒見過這類武技。”
“猿青山的武技也是如此,有沒有可能是出自猿始部落?”
“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戚長征使用這類武技要比猿青山純熟許多,若說是戚長征傳授猿青山倒是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