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的滋味

午後驕陽漸漸西去,整個小城之中叫賣聲依舊是不絕於耳,可是在沒有了任何感**彩的的渲染之下,聽上去就大爲古怪。

夏雨看了看已經奪門而出的任遊,又看了看周圍一羣面無表情的食客,心中有些害怕,不禁伸出一隻手在還在發呆的夏樂面前晃了一晃,道:“師、師兄,你、你怎麼了?”

夏樂的眼中逐漸恢復清明,他細細品味着方纔那種濃郁悲傷的感覺,神情有些恍惚,此刻看到夏雨在自己眼前晃動的手,莫名升起一絲煩躁,一把就把夏雨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裡,責備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幹什麼?有事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夏雨趕緊把手抽回,臉色有些微紅,小聲道:“師兄,我、我們現在怎麼辦?”

夏樂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復一下還沒有完全脫離悲傷的情緒,想了一下,才嘆了口氣道:“咱倆就在這間客棧先開兩間房間吧。”

其實,到目前爲止,夏樂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任遊的話,但是他轉念一想,人家也沒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加上方纔出現的濃郁悲傷讓他情緒稍許有些煩躁,也就不再多想,索性就決定在這間名爲“福順”客棧住下。

夏雨低下了頭,摸了摸肚子,小聲道:“可是、可是我們還沒吃飯呢…”

夏樂這纔想起來,看了一眼滿桌子的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些神不在焉道:“啊,這樣啊,咱們還是先回房吧,然後我叫小二把飯菜送到房間裡。”

說着,他便向櫃檯的方向走去,夏雨不捨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夏樂的背影,只好跟了上去。

夏樂來到了櫃檯前,對正在忙着算賬的掌櫃說道:“掌櫃的,給我開兩間上等房間,再把我點的飯菜送上去。”

掌櫃面無表情道:“兩間上等房間押金半兩銀子。”

夏樂知道掌櫃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和情緒,也就不再多說,扔給了他半兩銀子。

掌櫃收起銀子,對方纔上菜的小二叫了一聲:“順子,帶兩位客官去天字三號和天字四號,再把飯菜給客官送上去。”

在那個名叫福來的小二帶領下,兩人上到了二樓的天字三號和天字四號房間。

夏樂住的是天字三號,他一進屋門,便悄悄的關上了門,看着這間上等客房,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無名小山上住了十七年,驟然變換環境,看着眼前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房間,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難言的苦澀。

這股難言的苦澀和剛纔在樓下從心底莫名升起的濃郁悲傷攪在一起,讓夏樂有些煩躁。

他使勁地搖了搖頭,慢慢走到了牀前,坐了下去,從懷中掏出了那本《水之道》。

正在他準備翻開書的時候,外面卻“咚咚”地響起了敲門聲。

夏樂眉頭一皺,把書放到了懷中,起身走到了門前。

打開門,夏樂卻發現小二順子手中託着托盤,托盤上正是自己在樓下點過的菜,而在他的的腳下,則是一罈酒。

小二面無表情道:“客官,請問飯菜和酒要放在您這兒嗎?”

夏樂看了他一眼,低下身子抱起了那壇酒,對小二說道:“你呀,把飯菜送到天字四號吧,我只要這壇酒就夠了!”說完,他便把門關了起來。

抱着這壇酒回到了自己的牀上,夏樂腦中頓時出現了無數疑惑。

自己明明沒有喝過酒,爲什麼會在樓下和任遊談話的時候忽然說出了連自己都驚訝的話?

他越想越不明白,看着眼前的酒罈,覺得好像能從其中得到答案,便索性把它拆了開來。

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充滿了整個房間,夏樂被衝出來的酒香薰的有些發暈,雖然他自己沒喝過酒,但也不由得在心底稱讚了一聲。

他湊到罈子前仔細的聞了一聞,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捏住鼻子,另一隻手提着壇口把罈子往嘴中送了進去。

而這時,夏樂卻沒有發現,房間中的窗戶,已經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隻銳利的眼睛正在窺視着他,看着他把酒喝到了肚子裡時,這隻眼睛之中,驟然閃現出了一道莫名的光彩。

一股灼燒的感覺順着夏樂的喉嚨流了下去,他輕輕的放下酒罈,頓時覺得有些醉意,這種輕飄飄的感覺讓他渾身滿是舒泰。

夏樂心想,這就是酒的滋味嗎?好像蠻不錯嘛!雖然入口的時候比較難喝,可是一旦喝下去,就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正當他再次舉起酒罈,準備喝第二口的時候,外面卻又“咚咚”地響起了敲門聲。

就在這時,窗外的那隻眼睛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樂眼中閃過一絲暴躁,“咚”的一聲扔下了酒罈,三步作兩步走到了門前。

打開門後,夏樂卻發現,門外站的並不是他所想的小二,而是一手託着半斤牛肉臉上微帶怯意的夏雨。

隨着夏樂把門打開,夏雨頓時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她看了一眼夏樂,皺了皺眉頭,道:“師、師兄,小雨怕你捱餓,就給你把菜送過來了。”

夏樂臉上露出了緩和的神色,接過夏雨手中的托盤,道:“我待會就吃,你回房休息吧。”

夏雨一副扭捏的樣子,遲疑了半天,才道:“師、師兄,你、你喝酒了?”

夏樂雖然只喝了一小口,但醉意有些上頭,看着一副扭捏樣子的夏雨,心中頓時覺得很是可愛,便伸手捏了一下夏雨的鼻子,道:“師兄我沒事,就是忽然興起嚐了嚐酒是什麼滋味。”說着,他又一副享受的樣子,傻笑了一下,接着道:“嘿嘿,好像挺不錯的!”

夏雨對於夏樂“出格”的舉動顯然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頓時通紅,她只覺得自己心跳加快,有種逃跑的感覺,便急道:“師、師兄沒事,小、小雨就回去了。”

說着,夏雨不敢再看一眼夏樂,逃似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夏樂搖了搖頭,把門關了起來,將盛着半斤牛肉的盤子扔到了桌子上,才又緩緩走到了牀邊。

提起那坦仍在地上的酒,夏樂又小小的喝了一口,他瞬間便感覺到,那股灼熱又再度浮上了胸膛。

他忽然眼前一亮,趕緊從懷中把《水之道》取了出來。

按照上面的心法,在體內運轉了起來。

或許是酒力發作,夏樂恍惚中看到了洶涌澎湃的大海,但是瞬間,卻又變作了寂靜安寧的湖泊。

他看到了傾盆而至的暴雨,也看到了悠然飄落的雪花。

就在夏樂沉浸在水道領悟的狀態中時,先前偷窺夏樂喝酒的那隻眼睛再度出現在窗戶的縫隙之中。

那隻眼睛先是看了一下地上的酒罈,又把目光放在了閉眼入定的夏樂身上,眸子之中,閃現出了一絲欣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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