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螳皇洞穴中一片寂靜,漠荷癡癡的看着眼下昏迷不醒的任遊,昨夜發生的事情再度重現心田。
她眼中閃着不知明的光彩,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一隻纖細的手,將任遊臉上的亂髮挑開。
漠荷就這麼怔怔的看着任游出神,好一會兒,才幽幽嘆息道:“師弟,難道你不知道嗎?師父他老人家雖然將你逐出師門,但這段時間以來,卻一直在心中惦記着你,他老人家一輩子僅收了我們兩個徒弟,怎能忍心真的就將你逐出師門呢?”
任遊依舊平靜地躺在地上,彷彿一尊雕像一般。
漠荷感覺自己心中有些翻滾,她一手撫摸着任遊的臉頰,繼續輕道:“師弟,等你醒來,一起跟師姐回去見師父好不好?”
說完這些,漠荷再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子,雖然她心中有無數的話想對昏迷中的任遊說出,可她卻怕出去打探的夏雨突然回來,看到自己的這副柔弱的樣子,想到這裡,她便深深吸進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雖然之前漠荷並不認識夏雨,但夏雨毫無目的的出手相救,已經讓漠荷心中極爲感激,加之入夜時跟夏雨一番談話,這個有些天真、微微靦腆的小女孩早已在漠荷的心裡得到了認同。
此時漠荷見夏雨出去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但毫無返回來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有些着急,她再次望了地上的任遊一眼,心中一急,準備走出洞穴前去查看一番。
就在她剛向外走了沒兩步,昏迷中的任遊突然一歪頭,咳嗽了一聲。
漠荷大喜,連忙轉回身快步走到了任遊的身旁蹲下了身子,不禁問道:“師弟,你醒了?”
任遊再次咳嗽了一聲,眼皮微微顫抖,下一刻,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漠荷,任遊吃力的託着身子想坐起來,但他感覺自己此刻全身虛弱,根本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漠荷見狀,連忙伸出一隻胳膊托住任遊的後背,吃力的幫任遊坐直了身子。
任遊直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在原地坐了好一會,才感覺稍微好了起來,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身處的環境,又把目光放回到漠荷的臉上,虛弱道:“師姐,這是什麼地方?”
漠荷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感覺,連忙答道:“師弟,你先休息一會,事情是這樣的……”
當即,漠荷便把夏雨告訴自己的事情一字不漏向任遊訴說着。
此時,黑暗的森林中,夏雨正向着方纔大地顫抖的方向快速趕了過去,越是接近那個方向,夏雨便覺得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越是猛烈起來。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但願大地顫動的中心,真的就如漠荷所說,是兩個地級妖獸廝打了起來。
而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還是最好不要成真的好!
森林中,大地顫動的中心處。
夏樂被迫從地底出來,感覺一陣眩暈,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金毛猴子已經帶着猴羣再度將他包圍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猴羣並沒有着急向夏樂進攻,而是張牙舞爪的對夏樂做着各種古怪的動作,似乎有着些許的忌諱。
夏樂使勁地甩了甩頭,感覺自己已經清醒了一些,便把目光放回了場中,當他看清楚了場中的形勢,不由得一陣苦笑。
或許是因爲金毛猴子將他從地底逼出,夏樂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卻感覺渾身微微痠軟,就連體內的術力都提不起來半分。
夏樂懷疑體內的契根受到了損傷,但他可不敢在此時入定查看,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猴羣,夏樂強忍渾身痠痛,掙扎着從地上爬起身來。
猴羣見夏樂起身,頓時一陣騷動,金毛猴子見狀,當即吼了一聲,猴羣纔有漸漸安靜了下來。
夏樂見金毛猴子吼叫,心中一陣厭煩,也不管它聽懂還是聽不懂,張口就咒罵了起來:“你個金毛大猩猩,叫什麼叫!小爺我就站在這兒,還怕我跑了不成!”
其實夏樂也想逃跑,不過現在卻是有心無力,而金毛猴子像是聽懂了夏樂所說的話,當即閉起嘴裡來,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夏樂感覺身子酥軟,根本站不穩,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強行託着身子倚靠在旁邊的樹幹上,才稍微感覺舒服了一些。
金毛猴子緊緊的盯着靠在樹幹上的夏樂,眼中閃出了疑惑的神情,像是不明白夏樂爲何會有這麼一個動作。
夏樂根本沒有心思去理金毛猴子,他擡頭望向天空,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彷彿想起了什麼事情。
下一刻,夏樂深深呼吸,慢慢睜開了眼睛,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右手輕輕了探進了自己的懷裡。
螳皇洞穴中。
任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了氣力,他聽完漠荷的敘述頓時疑惑道:“師姐,你是說我們現在在螳皇洞穴中?而那螳皇莫名其妙的分成了四截?”
漠荷眼中也滿是迷惑之色,道:“小雨妹妹是這樣告訴我的,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就無從所知了。”
任遊沉吟了片刻,道:“夏雨姑娘生性善良,應該不會說謊,況且是她救了我們,也就更沒有必要欺騙我們了,分裂成兩個的螳皇實力恐怕已到駕輕前期初步的階段,能在一眨眼的工夫內將兩隻螳皇攔腰截斷,暗中出手的人實力恐怕至少也在貫通的層次上,只是不知道這人出手相救的目的是什麼。”
漠荷懷疑般的看了任遊一眼,有些酸意道:“師弟怎麼知道小雨妹妹生性善良的……”
任遊尷尬的笑了一笑,不好意思的繞了繞頭,才道:“啊,我是在進城的當天在城外見到小雨姑娘的,當時我看她孤零零的站在城外,以爲她有什麼困難,就想上前詢問的,誰知道,走進了才發現小雨姑娘居然是純體,然後,師姐也該明白了吧。”
漠荷白了任遊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故意轉過頭去不理會他。
任遊有些尷尬,隨即轉移話題道:“師姐,夏雨姑娘出去都這麼長時間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現在我也清醒過來了,要不我們出去查看查看?”
這次,漠荷沒有假裝生氣,而是眉頭緊鎖,她先是往洞外張望了一眼,見夏雨仍然沒有回來的跡象,便轉頭對任遊道:“師弟,你剛甦醒,先在洞內休息,我出去看看,興許小雨妹妹肚子有些不舒服,出恭了也說不準。”
任遊衝漠荷點了點頭,道:“好吧。”
漠荷也對任遊點了一下頭,才緩緩向洞口走去。
此時,任遊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恢復了氣力,但卻提不起一絲功力,不禁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功力也只是暫失,用不了幾日,便會逐漸恢復過來。
只是,沒能消滅黑衣人,卻成了心中一個遺憾。
再次輕嘆一口氣,任遊將目光方向洞外,見洞口的漠荷愁眉不展,便吃力站起身來,向洞外走去。
漠荷走出洞外放眼望去,見漆黑的森林中一片寂靜之象,那還有一點夏雨的身影?
正在她有些焦急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任遊苦笑的聲音:“師姐,恐怕夏雨姑娘朝那個方向走去了。”
漠荷當即轉身,見任遊伸出一隻手臂指向遠方,來不及責怪他走出洞穴,便奇怪的問道:“師弟怎麼知道?”
任遊蹲下身子,指了指泥濘的地面,道:“昨日才下過大雨,今天地面也不會變幹,你看這些腳印,痕跡還有些新,但下步較重,明顯是往那個方向跑去的,洞中就我們三人,想必這就是夏雨姑娘的腳印了。”
漠荷也蹲下了身子,看着地上腳印的方向,忽然大驚失色道:“這個方向是方纔兩隻妖獸廝鬥的方向,小雨妹妹竟然往那裡趕了過去,現在也不知道是否已遭妖獸的毒手了!”
任遊站起身來,面色凝重道:“無論怎樣,我們現在必須得趕過去。”
漠荷也站起身來,詫異的望向任遊道:“你瘋了?那可是兩隻地級妖獸啊!”
任遊搖了搖頭,平靜道:“我沒瘋,就算是兩隻天級妖獸,我也得過去替夏雨姑娘收屍,況且現在她是生是死也不知,但畢竟她救了我一命,我就更不能見死不救了。”
漠荷擔心的看了任遊一眼,急道:“可是你現在功力全無,連自己都保不住,怎麼去救別人?”說着,她一轉語氣,溫和了下來,道:“師弟你還是回洞中休息吧,我去尋找小雨妹妹。”
任遊神色一凜,道:“這不是自保不自保的問題,這是我個人的原則。”
說着,他不等漠荷說話,首先邁開了步子,朝夏雨所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漠荷輕輕的嘆了口氣,拿任遊沒有辦法,便也追上了他的腳步趕了過去。
此時,夏樂從懷中掏出一道下山前凌炎贈與他的火符,不捨的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唉,本來只想留作紀念的,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呀!”
金毛猴子見夏樂掏出一張火符,眼中出現了緊張的神色,正當它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場中的夏樂忽然一手掐印,一手將火符扔上了半空。
火符停在半空之中,符上立即閃現出了紅色的光芒,這光芒愈閃愈烈,頃刻間,整個森林都被映的火紅!
猴羣再次躁動起來,金毛猴子也是極爲不安。
而此刻,夏樂卻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想要小爺的命?你們都去死吧!!”
隨着夏樂的話音落下,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一股焦灼的味道,每隻猴子都感覺周圍溫度不斷升高,不由得急的上竄下跳。
下一刻,空中的火符陡然閃耀起來,整個森林,在這一瞬間,彷彿白晝一般!
森林中某處,一名白衣女子望着火紅的天空眉頭微皺,似乎在考慮着什麼,良久,她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便快步朝着火紅天空的方向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