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要行的是忤逆之事,若事成倒也罷了,若是事敗,丟的便是性命。若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非那萬凰之主的位子,我何必以性命相博?”
毫無懼色,端木暄爲自己據理力爭!
她是個聰明冷靜的女人,且膽識過人,而且還寸步不讓!
太后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個驚喜。
因爲他好像不那麼討厭她了。
輕笑着,端起茶杯淺啜一口,脣齒間茶香繚繞,赫連煦輕聲威脅道:“你知道了本王的心思,若不答應本王的要求,以爲可以全身而退麼?”
不以爲意的一笑,端木暄盈盈起身,在赫連煦的注視下十分從容的轉身向外走去。
“本王會殺了你!”
眸色一閃,眼中寒戾頓顯,擡眸盯着端木暄纖瘦的背影,赫連煦聲音中不帶任何溫度的說道。
腳步微佇,端木暄凝眉轉身看向赫連煦。
就在赫連煦以爲她要妥協之時,卻見她頗有些無可奈何的勾了勾脣角,而後一臉不以爲然的對他輕聳香肩,擺出一副隨你要殺要刮的神情道:“太后曾言,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暄兒只區區一介女流,若王爺一定如此,我也只能認命了?”
以死相挾以爲她就怕了麼?
他越是如此,這皇后之位她還就要定了……
赫連煦又生氣了,這從他一直緊擰的眉頭便可窺見一二。
他這一生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她們或是大家閨秀,或是小家碧玉,但是如端木暄這樣的卻是頭一回遇到。
若是其她女人,他說要休了她,必會聲淚俱下的求他回心轉意,但她卻十分乾脆的直說等他來休;此刻,他說要殺了她,她不但一點不怕,竟還不以爲然的擺出一副隨你處置的樣子……
她很睿智,在太后跟前也很懂分寸,可今日在他面前卻寸步不讓!
這種吃癟的感覺放在別人身上如何他不知,但此刻他心裡很不爽,眉頭緊皺成褶,他心底的怒火噌噌的直往上竄!
若是可以,他此刻巴不得起身掐死她。
心中所想,起身,他走到她面前,然後伸手將她秀氣的頸項禁於大手之中。
“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聲音自齒縫中冷冷迸出威脅,赫連煦眼神冰冷的望進端木暄的水眸之中,手裡的力道也跟着加重。
“請王爺下手幹脆些!”
迎視着他冰冷的眼神,端木暄拼命喘息着,即便臉色被癟的青紫,她的脣畔仍淡淡含笑,沒有一點要讓步的意思。
眉頭緊皺,不曾言語,赫連煦手下再次用力。
“呃……”
喉間只條件發射的發出一聲響動,沒有空氣呼入,端木暄臉色青紫的愈發厲害,但即便如此,她卻十分倔強的仍未求饒。雙眼睜得大大的,她整個人隨着他手下的力道高高後仰,眼中不見一絲懼色。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漸漸的,她耳間隆隆作響,頭腦也跟着發輕。
自己手下的力度爲何,赫連煦最是清楚,只要再維持片刻,眼前這個屢屢頂撞他的女人便會一命嗚呼!
可她該死的就是不見服軟!
看着她漸漸渙散的眼神,沒來由的,他的心忽然刺痛了下。
俊眉輕皺,他原本用力的大手竟是一僵,而後有些氣惱的將她甩在地上。
“咳咳……”
雙手捂着被掐的劇痛的脖頸,久違的空氣擁入鼻息,端木暄止不住的咳嗽着,輕輕擡頭,她顫着身子望向眼前盛怒中的男人,喘息着問道:“王爺不殺我了?”
“若本王再用力一些,你此刻便是一具屍體。”
眼神冰冷卻藏不住他的怒意,嫌惡拿起桌上的溼巾擦了擦手,赫連煦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方纔她已是生死一線,但她敢賭他不會殺她!
喉間痛的厲害,端木暄有些狼狽的自地上站起,然後擡頭望着赫連煦。
“你贏了!”
斂目,不再看她,而是大步行至榻前。
“謝王爺成全!”臉色依舊青白,端木暄輕輕一笑,轉身便要離去。
在他鬆手的那一刻,她便知自己贏了。
不過,今日他默認了她的條件,待事成之後她要不要那個位子可就不一定了。
“不是要作戲麼?”擡手自牀上抓起一隻繡枕,赫連煦轉身丟給端木暄。“那就從今夜開始吧!”
條件談好了,接下來要做的自然就是逢場作戲。
是夜,端木暄留宿聽風軒,她和赫連煦共處一室不假,不過一個睡牀上,一個睡地下,赫連煦本就不喜於她,更別說憐香惜玉了,是以,睡在牀上的人是他,而她,則睡在地上。
翌日,天剛放亮赫連煦便起身下榻,行至端木暄身邊,他擡腳輕踢了下她的被子:“該起了!”
眉頭微蹙,早已醒來的端木暄轉過身來,側着頭,有些不悅的仰望着頭頂上方低眉斂目看着自己的赫連煦。見他轉身面向屏風,將上面的長衫取下,動作俐落的自行穿上,她並沒有要動的意思:“這就是王爺對待合作者的態度?”
“你想本王如何對你?”
冷冷丟下一句,赫連煦邊穿着外衫,便回身低眸看她。
他眼中的輕視,仍舊十分明顯,看在端木暄的眼裡,滋味自是酸澀難耐。
淡淡的,她輕輕啓脣:“王爺莫要忘了,此刻我與你的關係是合作關係,並非府裡的主子和下人……今日纔是第一日罷了,若王爺一直以如此態度對我,我可不保證哪一日會演砸了這場戲!”
她早過了做夢的年紀,自然不會希冀赫連煦會喜歡自己,對她好,不過日後他們相處的機會還有很多,她不求別的,只求……相敬如賓!
但她心知肚明,只相敬如賓這四字,若無任何外在條件牽制,他也是做不到的。
相敬如賓?!
在赫連煦看來,端木暄根本就是得寸進尺!
眉頭皺起,他訕笑着啓脣,可不待他出聲,門外榮昌的聲音忽然響起,“王爺,翠竹丫頭過來伺候王妃起身了!”
再看端木暄,只見她此刻脣角微彎,只靜靜的回望於他。
這戲要不要演下去,可就看他了。
額際飆起三條黑線,赫連煦一咬牙,只得將手伸出。
她無比欣賞他此刻的神情。
水眸盪漾,脣角微彎,端木暄將潔白的纖手遞到他的手中,由他扶着起身,緩緩行至榻前落座。
“進來吧!”
伸手,撈起她胸前的一縷青絲送到鼻息輕嗅着,赫連煦聲音從容的對外吩咐道。
……
自這一日後,端木暄便一直留宿於聽風軒,這讓王府裡的其她女眷皆都嫉妒不已。
要知道,府中女眷都是有各自居所的,而聽風軒則一直都是赫連煦獨居的,就連過去他最寵的阮寒兒也不曾在內留宿。一時間,府裡各房說什麼的都有,其中唯以梅寒閣傳出的消息最是難聽,說端木暄以退爲進,在白天頂撞了赫連煦後,夜裡便獨闖聽風軒,使盡渾身解數迷惑於他。
這些,早在端木暄意料之中。
聽翠竹氣憤不已的講述完一切,她只是不屑的笑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知道,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才能讓阮寒兒羨慕!嫉妒!恨!
是夜,她再次留宿聽風軒。
與往日無恙,赫連煦在洗漱之後依然睡牀,而端木暄則自得其樂的窩在地鋪裡看着明史典籍。每每此時見她如此,赫連煦心裡的火氣便止不住上揚。
“身爲本王的王妃,伺候本王洗漱更衣之事,難道不該是你做的麼?”
躺在牀上,雙腿一支一翹,心裡不悅,赫連煦直勾勾的望着地上的端木暄,語氣不善。
幾日以來,每次遇到赫連煦如此端木暄便只會淡淡一笑,然後選擇緘默不言。
只因她懂得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
今日亦然,不過赫連煦卻並未像前幾日一樣不了了之,而是一直拿寒如冰魄的眸子盯着她,讓她直覺背後涼颼颼的。
知他是沒事找茬兒,端木暄心絃微動,合上攤在繡枕上的典籍,她蹙着眉頭擡眸看向赫連煦,“王爺若是想有人伺候,大可去梅寒閣,或是其她妹妹那裡。”
有人說心動則亂,心靜則明。
這話一點錯都沒有。
過去,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與他在一起的情景,所以纔會屢屢遷就於他,在那個時候,她會認爲伺候他洗漱更衣是份內之事,。但如今她的心死了,自也明瞭他心裡裝着別的女人,根本沒有她的位置。
此刻她只是他逢場作戲的一個合作者,而他們的關係,則是平等的。
當然,在他面前,想要做到真正的平等很難,就比如他十分沒有風度的睡牀上,要她睡在地上,不過若要她伺候他洗漱更衣,那不好意思,她只能讓他去找別人了。
聽了端木暄的話,赫連煦臉色微暗,騰的一下坐起身來,只一個動作,他已欺近端木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