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此時讓她去各院傳話,比之讓翠竹去,事半功倍!
在迎霜出門時,恰巧姬無憂到了陌雲軒門口,對姬無憂微微福身,她腳下步伐未停,直接離了陌雲軒,去完成端木暄交代的命令。
看着她逐漸遠去,姬無憂好看的脣形微微揚起,便也進到院內。
看着迎霜的視線尚未收回,見姬無憂進來,尚坐在鞦韆上的端木暄不禁揚起一抹恬笑:“今兒什麼風把侯爺吹來了?”
“你可要看清楚了,本王是走着來的,不是被風吹來的。”一邊笑着,一邊向裡走着,順着端木暄的視線又向早已空空如也的門扉望了一眼,姬無憂回頭對上端木暄的雙眸,張口竟道:“葉迎霜,前戶部侍郎之女。”
“呃?!”
端木暄聞言愣了愣,隨即笑道:“侯爺每次見到不認識的漂亮姑娘,都會如此心急的查出她的身世麼?”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迎霜姓葉。
早已聽出端木暄話裡的調侃,姬無憂溫柔的笑笑,上前幾步來到鞦韆前輕輕推動纜繩:“我這是替你查的。”
“替我查的?”
鞦韆再次高高蕩起,端木暄彆着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姬無憂,饒有興致的問:“你怎知我想查她?”
其實,她確實想查迎霜,不過一直無從查起。
若想要查清一個人的身世,要有足夠的人脈,可惜的是過去在宮中太后獨居,她不曾接觸過皇上身邊的人。
“你身邊的人有哪個是本候不認識的?更何況這丫頭生的也漂亮……”如沐春風的笑着,絲毫不掩飾對迎霜容貌的讚美,姬無憂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若本候猜的沒錯,她該是皇上的人。”
端木暄尚在宮裡時他從不曾見過迎霜,上次在陌雲軒見到迎霜時他便心生懷疑,回去後一查,果不其然……迎霜是端木暄在恩澤殿侍寢之後被安插在她身邊的,安插她的人是龐海,由此便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侯爺既是知道的,又何必明知故問?”
將鞦韆停駐,輕輕側身,端木暄仰頭望向姬無憂,等着他的後話。
他替她查了,她自該心領,否則,不是枉費他一片苦心?
見端木暄若此,姬無憂也就不再吊她胃口:“葉迎霜的父親是原戶部侍郎葉夢昌,可惜先帝在世時他爲官不廉,累的整個葉家被查抄不說,連他也跟着丟了性命……那個時候葉迎霜本是被降爲奴籍的,卻不成想被現在的皇上救下了。”
“好一齣英雄救美!”
父親死了,家被抄了,想到迎霜那個時候的無助,端木暄感同身受。
她們,同命相憐!
只是當年她遇到了姬無憂,而迎霜遇到的卻是赫連颺!
在赫連颺救下她的時候,她心中該是何等心境。
她視赫連颺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由此便不難想像,爲何她一再強調自己是皇上的人。
“要不要本候想辦法將她除去?”
目光膠着在端木暄平凡的面容上,姬無憂關切問道。
收起思緒,端木暄脣形微彎,施施然自鞦韆上起身,她輕輕搖頭:“迎霜若不在了,皇上再派來的保不齊是秋霜還是什麼霜的,其實……有她在我身邊未必不是件好事。”
迎霜和皇上的淵源既可追溯到他登基以前,想來那丫頭該是皇上信任的人。
如今,她答應幫赫連煦演戲,若迎霜這顆棋子用的好,到時有意想不到的用處也不一定。
姬無憂點點頭,道:“既是你要留下,這丫頭留下也罷,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昶王府裡的水不比宮裡淺多少,有些人能動,有些人動不得!”
視線重新調回到姬無憂身上,端木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
她剛想出聲問個明白,卻見迎霜自院門外進來,在她身後跟着的,竟是阮寒兒主僕一行。
“衆人皆知,昶王風姿卓越,想要入主王府的女人自是數不勝數,但,有時候想和能夠是兩回事,凡是能夠在這裡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個個都不簡單,就如這阮寒兒!”
遠遠望着迎霜帶着阮寒兒一路走來,姬無憂素來含笑的眸子竟有一抹冷色閃過。
若阮寒兒再晚來片刻,他便可跟端木暄將有關她的一切盡皆說出,但偏偏她在這節骨眼兒上過來……
眉頭微蹙着回眸,將姬無憂眸中冷意盡收眼底,心下微怔,對姬無憂不帶絲毫敷衍的一笑,端木暄道:“侯爺的話暄兒記下了。”
連姬無憂都如此神情,想來阮寒兒不僅是個花瓶這麼簡單。
對昶王府裡的事情,她還來不及瞭解,也確實想要了解,但之餘這一切,她可以從迎霜口中探得,卻不該從姬無憂這裡知道。
再回首,她暗吸口氣,面色從容。
帶着阮寒兒主僕停在端木暄和姬無憂近前,迎霜規規矩矩的福下身來:“方纔奴婢剛出去不遠就遇到了側妃娘娘在園子裡賞花兒,娘娘聽說王妃回了陌雲軒,便一定要過來。”
方纔在她銜命而去時,端木暄可是特別叮囑過梅寒閣不必過去,這會兒一來一回她別的主子沒帶來,倒領着阮寒兒回來了,合着首先要做的便是講明緣由,把自己摘白清楚。
瞭然的點點頭,端木暄對她微微擺手:“先退下吧!”
“姐姐!”
雙眸嫵媚輕閃,對姬無憂頷首示意,阮寒兒對着端木暄福身一拜。
“寒兒妹妹不必多禮。”端木暄輕輕擡手,脣角微揚:“我以爲自幾日之前我打了妹妹,你便不會再來這裡,何以妹妹此時過來?”
初時,上次赫連煦在這裡沒能替她出氣,端木暄以爲在知她留宿聽風軒數日之後,阮寒兒定會大肆哭鬧一番……但事實難料,阮寒兒這一拜規規矩矩,與上次憤然離開時有太大發差。
都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此行定是有所圖謀的。
只是,她到底所爲何來呢?
“過去的事情姐姐就不要提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今次我過來,是要與姐姐敬茶的。”擡眸,再次看向姬無憂,眼波流轉,阮寒兒柔聲說道:“還請侯爺容我跟姐姐獨處片刻。”
言語間,她的眸子掃過柳兒端着的茶杯上。
“不愧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寒兒的禮儀果真做的滴水不漏。”
她的意思是要單獨給端木暄敬茶,姬無憂心裡自然明白,灑然點頭,他輕笑着稱讚着。擡眸對上端木暄的雙眼,意有所指提醒道:“軟側妃這杯茶,王妃可要仔細喝着。”
心中暗暗思量,端木暄輕輕點頭,
又多看她一眼,見姬無憂轉身離去。
他向來不是多事之人,但偏偏事關於她,他便會多上幾分心。
但,有些事情,總該是她自己面對的。
而他的關心,對她來說,只怕會是更大的負擔!
目送姬無憂離去,端木暄回眸再次看向阮寒兒。眸光掃過柳兒端着的茶杯,她緩緩嘆道:“莫要在這裡罰站,妹妹還是隨我到廳內說話吧!”
說罷,她轉身向裡,移步前廳。
“是!”
眸中精光一閃,紅脣微彎,阮寒兒跟着端木暄一路進入前廳。
進入前廳,在主位落座,端木暄眉梢輕擡,看向近前正打量着前廳的阮寒兒。
方纔,阮寒兒說要與她獨處片刻,狀似有姬無憂在場拉不下臉面與她敬茶。這會兒姬無憂離去,她們亦到了廳內,廳內加上阮寒兒帶來的柳兒丫頭才共有三人。
可,即便如此,卻不見她接下來有任何動作。
半晌兒之後,她悠悠開口問道:“妹妹不是要與我敬茶麼?”
阮寒兒聞言,輕哼一聲,臉上笑的燦爛,說話的語氣也跟着變了“姐姐真的以爲我會給你敬茶?”
見阮寒兒如此,端木暄不見惱怒,反倒淡淡一笑:“那妹妹此行所爲何來?”
若阮寒兒會心甘情願的給她敬茶,那豬都能上樹了。
敬茶,只不過是她此行的由頭,她到底爲何而來,只怕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水眸中閃過一抹狠厲,上前兩步逼近端木暄身前,阮寒兒黛眉微聳,紅脣彎起:“姐姐一入王府先給了我一巴掌,又留宿聽風軒五日,只如此便覺得自己贏了麼?”
試問哪個女人在榮寵之下會容許別的女人佔去了自己的風頭,且這個女人還處處壓制於她?此刻阮寒兒心中是有恨的,她恨端木暄打了她卻能全身而退,恨赫連煦不爲她做主,反倒讓端木暄留宿聽風軒,讓她成了王府最大的笑柄。
但她所有的恨,只能對端木暄,卻不能奈何赫連煦。
一切只因她愛極了那個男人,而眼前的這個姿色平庸的女人,不僅霸佔着正妃的位子,還想要將那個男人從她身邊奪走。
是以,她要做的,便是守住自己的王府寵妃的地位,而不是乖乖給這個連丫頭都不如的所謂王爺正妻敬茶!
阮寒兒如此,端木暄一點都不覺奇怪。
只是,她真的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