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你真好看!”
在鐘太後猶自震驚之中,端木暄脣角微彎,笑的極是真心。
會心一笑,鐘太後嘆道:“哀家老了,怎及你出落的水靈。”
女爲悅己者容!
即便歲月如刀,芳華逝去,端木暄的話,對鐘太後而言,還是十分受用的。
端木暄搖了搖頭:“太后一點都不老!”
鐘太後保養得宜。
歲月,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輕笑了笑,鐘太後睇了眼端木暄身後的迎霜,而後轉而問道:“你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些什麼人麼?”
若是旁人,比如這宮中妃嬪,她才懶得去問這些。
但端木暄不同!
她是她兒子最心愛的女子。
而她,對她的兒子,心中蘊滿了濃濃的愧疚之情。
“無痕是楚南安陽人士,家中父母皆已亡故,如今只與妹妹相依爲命!”說話之間,端木暄微微回眸,望了眼身後的迎霜。
這些,都是前陣子迎霜告訴她的。
如今鐘太後相問,她自然毫無隱瞞的,悉數告知於她。
“可憐的孩子,年歲輕輕,便沒了父母親!”輕嘆一聲,鐘太後拉着端木暄的手,愛屋及烏的輕言說道:“日後若是無事,你便來哀家這裡,陪着哀家吃吃茶,解解悶兒。”
原本,她還在好奇。
自己的兒子,那麼優秀,到底該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讓他如此深愛。
但是此刻,看着眼前的端木暄。
她心中釋然了!
眼前的女子,雖出身不高。
但,樣貌出衆,禮儀得體。
最重要的是,她待人真心,不似宮中的那些女子。
這,從她清澈的雙眸之中,便不難看出一二。
應了太后的話,端木暄便與迎霜一起,留在太后宮中,陪着太后吃茶聊天。
這期間,有數次,她將太后逗得不亦樂乎!
午膳時分,太后本要留她一起用膳。
但,想到姬無憂一人在招淓殿中,端木暄便直言道,要回招淓殿陪他一起用膳。
姬無憂是誰?!
那可是鐘太後的親子。
見端木暄對他如此傷心,鐘太後也便沒有再做挽留,直接應了她的意思,由着她會招淓殿用膳。
端木暄離開後許久,鐘太後的視線,仍舊凝注在殿門的方向。
見她如此,碧秋姑姑不禁出聲嘆道:“什麼都好,可惜是出身卑微了些,若嫁給王爺做妾也就罷了,若是正妻,只怕有些高攀了。”
聞言,鐘太後莞爾一笑。
“身份,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如哀家,當初的時候,哀家不也如她一般,出身卑微?”
“奴婢失言了!”
輕輕的,碧秋姑姑恭了下身子。
輕輕一笑,並未將碧秋姑姑的所謂的失言放在心上,鐘太後嘆道:“哀家想着,也許皇上,可以給她一個足以配得上灝凌的身份!”
對於皇上的後宮,她並非沒有干涉過。
但,對於姬無憂的婚事,只要他喜歡,而那個人又不算太差,她便會無條件支持。
什麼身份!
什麼地位!
這些,真的不太重要!
離開太后宮中,端木暄並未再去他處,而是帶着迎霜,沿來路一路返回招淓殿。
招淓殿。
位處離國皇宮中央偏南的位置。
在這裡,有一座活泉。
即便是冬日裡,也都冒着滾滾熱氣,讓人倍覺溫暖。
爲了不讓暖意消融,皇上下令,在此處多建了一座殿房。
殿房之中,以木板鋪就地面。
木板下,隔着礫石,引入暖泉。
若立身木板上,便可覺得腳底溫暖,讓人舒適不已。
平日裡,姬無憂處理國事的時候,端木暄閒來無事,便會來此遊玩。
正好,自太后宮中回返,會經過活泉所在之處。
在殿房前停下腳步,望着活泉處汩汩翻滾的水源,端木暄的脣畔,勾起一抹令人銷魂的弧度。
見狀,迎霜眉梢輕動,笑問出聲:“姐姐,可又是想暖暖腳了?”
“反正我想什麼,你都能猜到。”
對迎霜回以一笑,端木暄並未否認。
彎身,手腳麻利的將腳下錦靴脫下,端木暄將之遞給迎霜,而後又伸手將足衣也脫了下來。
潔白如玉的玉足,落於地板之上,端木暄不禁舒適的喟嘆出聲!
都道是,腳熱了,便渾身都不冷了。
此刻,她只覺腳下暖流上涌,舒服的無以言喻!
輕輕的,以玉足踩地。
脣角含笑,端木暄一步步上前,竟如一隻白兔一般,活潑的在地板上跳躍了幾下。
“姐姐,你慢些,莫要摔着!”見端木暄如此高興,迎霜的臉上,也有笑容浮現。
“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溢出口外,回過頭來,端木暄黛眉微蹙,一邊倒退着往後,一邊調侃說道:“你口口聲聲叫我姐姐,性子卻沉穩的一塌糊塗,悶的我都想叫你姐姐了。”
“姐姐以前並不是這樣,如今卻變得如此活潑。”
無奈的搖了搖頭,迎霜提着錦靴的手,微微擡高。
只擡眸之間,見不知何時,在端木暄身後竟多出兩人,她臉色大變,忙出聲喊道:“姐姐小心!”
但是,她的聲音,終是慢了幾許。
待聽到她的喊聲之後,端木暄急忙回頭卻已然晚矣。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了身後之人的懷裡。
那人的胸膛,十分健碩。
因有些猝不及防,她的鼻子,狠狠的撞在上面……
因突來的撞擊,端木暄鼻尖一酸,剪水明眸中,朦朧之氣驟起。
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失態,她蓮足後移,輕撫着鼻樑,微擡眸華,看向身前的罪魁禍首。
被他撞上的人,是一名陌生男子。
這名男子,威武俊秀,英姿勃發。
比之她,要高出一頭之多。
不過,此刻,男子的視線,並未曾在她身上停駐,而是一眨不眨的,凝注着她身後不遠處的迎霜。
方纔,因忽然發現端木暄身前有人。
迎霜不及多想,便脫口喊了她一聲。
直到此時,她纔看清端木暄撞上的人,到底是誰!
此人,她認得。
去年,在南陵時,她便與他交過手。
後來,端木暄入宮之後,他時常在赫連煦身側,她又與他見過數次。
他,便是阮寒兒的兄長。
大楚王朝當朝宰相的嫡親之子,大將軍——阮皓然!
此刻,阮皓然的視線,灼熱閃耀,自是讓迎霜的心,驚跳不已!
腦海中,思緒飛轉,她檀口微張,只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阮皓然,身爲大楚王朝的大將軍。
此刻,又怎會出現在離國皇宮?
想了半天,都不曾想出頭緒來,她別開與阮皓然糾纏在一起的視線,心下有些緊張的望了眼仍舊立身於他身前的端木暄。
阮皓然與離國之間有什麼,並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她自也不會過分擔心什麼。
而今,她最怕的,是他是否會認出在他身前站着的端木暄?!
半晌兒,見身前之人不曾出聲。
端木暄眸中碎星閃閃,微微的,仰起頭來,她開始細細打量着眼前身形偉岸,面容俊朗的男子。
見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後。
她的眉心,不禁一顰。
雙脣微抿,她循着男子的視線,轉身看向後方,卻最終落在了迎霜的身上。
“迎霜?你認得這位大人?”
能夠在宮中行走之人,非是王爵,便定是官宦。
是以,端木暄以大人稱呼着身前的阮皓然。
此刻的迎霜,心中疑慮重重。
不過聽端木暄這麼問,她的心,不由跟着放鬆了些。
對啊!
如今,端木暄失憶了。
並不認識阮皓然!
且,她此刻的容貌,與過去有着天壤之別。
雖聲音有些相像,但阮皓然過去與端木暄接觸的機會並不多。
此刻,看阮皓然的反應,應該並沒有發現什麼。
接下來,只要她說的圓全,阮皓然便不可能懷疑眼前之人的身份。
思及此,迎霜心下微定。
脣角,輕輕的,勾起一抹淡笑。
她雙眸一眨不眨的凝着阮皓然,卻又對端木暄道:“是我的一位故人,姐姐此刻,先隨安總管,一起回去招淓殿吧,我與他,還有些話要說。”
此刻,站在阮皓然身邊之人,是離國皇帝離灝遠身邊的內侍總管,名曰安以紳!
“故人麼?!”
回眸,輕輕一笑,端木暄凝向阮皓然,眸中之色,熠熠生輝。
迎霜的緊張,她並不是沒有看出。
此刻,她以爲,眼前的男子,該是迎霜心底的那個人!
可惜的是,她忘卻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