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手腳並用的、拼命拉扯着纏在脖子上那黏滑的東西,就在雁奴體內的冥玉石將要爆發的那一刻,那另雁奴幾乎窒息的力量終於消失了。
雁奴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她顧不上擦去那個怪物留在她脖子上的口水,頹然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坐在隔壁牢房裡的尖耳朵,見那血紅色的眼睛消失了,終於鬆了口氣。他拍着急速跳動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兩口地牢中帶着腐臭氣味的空氣。
雁奴似乎被嚇壞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坐在地上,只有淚水還無聲的流着。
十根手指上沾滿了灰塵和鮮血,將那隻光着的、已經被凍成青色的腳,也染成了黑紅色。
尖耳朵看到雁奴的樣子,在心中低聲嘆息着,這個地牢堪比地獄,甚至比地獄還要可怕。走進地牢的人,哪個不是九死一生!
“小姑娘,你沒事吧!”那尖耳朵終於忍不住,開口關心雁奴。
雁奴以爲這黑洞洞的地牢中只剩下她一人,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她立刻活了起來,爬起來四下張望着,可是她還是什麼都看不到。“你是在跟我說話嗎?”雁奴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聽,是以如此問道。
尖耳朵雙手抓着地牢的欄杆,儘量用柔和的聲音道:“小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和你一樣,也是被白幽堡的人關在這裡的‘囚犯’!”
雁奴聽着那和藹的聲音像是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向尖耳朵的方向走了幾步,道:“前輩,您是如何被關在這裡的,被關到這裡多久了?”
尖耳朵道:“我已經被關在這裡十年之久了!”說起自己的事情,蒼老的聲音,更顯淒涼。
雁奴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道:“那前輩是如何被他們抓住的呢,也是爲了‘冰山雪茸’嗎!”
尖耳朵嘆息一聲,道:“若是爲了什麼被關在這裡,我倒也沒有怨言。並非我貪圖這雪峰山上的什麼東西,而是白幽堡的人欺人太甚!他們將我的族人當成奴隸對待,還將我終年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
雁奴不明所以,問道:“前輩與白幽堡的人結了什麼仇怨,他們爲何要如此對待你和你的族人!”
尖耳朵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唉!這還要從白家的人在雪峰山上建立白幽堡說起!在他們沒來之前,我們侏羅族人是這雪峰山的僕人。我們虔誠的朝拜雪峰山上的山神,幫助山神守護雪峰山,替山神照顧能在這雪峰山上生長的唯一的植物,也是我們口中相稱的“聖靈之花”——“冰山雪茸”。
我門雖然是雪峰山的僕人,可是我們卻擁有自由,擁有無上的光榮!
可是,自從姓白的人家,來到這雪峰山以後,一切都變了。
他們不僅霸佔了整個雪峰山,而且將所有的“冰山雪茸”也據爲己有!還有我們這些世代生活在雪峰山上的侏羅族人,白家人竟然將我們變成了他們的奴隸!
還將身爲
族長的我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生不如死!”
雁奴聽了尖耳朵的話以後,對尖耳朵更加好奇了。
她繼續問道:“白家的人怎麼有那樣大的力量,竟然能夠控制住你們所有的族人!你們既然是這雪峰山上的半個主人,難道就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嗎?”
尖耳朵在黑暗中滿臉悲傷,他聽着在陰森森的地牢中穿堂而過的輕微風聲,嘆息一聲道:“也許,山神看我們侏羅族人過的太過自在了,想考驗考驗我們吧!白家所有人都身懷蓋世奇功,而且善於駕馭各種異獸!我們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雁奴嘆息一聲,道:“前輩被關在這裡這麼多年,就沒有想辦法離開這裡嗎?”
尖耳朵看着四周的銅牆鐵壁慘然的道:“想離開這裡又談何容易!你的十根手指不也是剛剛纔吃過苦頭嗎!如果這裡能那麼容易走出去,這裡就不會稱爲無間煉獄了!”
雁奴聽罷,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再次被無情的澆滅,她頹然的坐在地上,緊緊的抱着雙膝,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心中好受一點!
她靜靜的擡頭,看着尖耳朵的方向道:“老前輩,你在這裡面十年,也會經常被怪東西脫掉鞋子,被又黏又滑的東西勒住脖子嗎?”
尖耳朵將雁奴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全部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所說的是什麼,他道:“我還沒有你那樣幸運,我在這間牢房中靜坐了十年,甚至連這牢房中的風都會繞着我走!我倒是想讓那紅眼睛、紅舌頭的四腳蛇把我吃掉,可僅僅只是如此一個想法,都只是一個奢望!”
雖然在田府的時候,雁奴經常被打罵,但那個時候至少還有像田奎這樣的人來幫助她,讓她能夠感受到人間還有溫情!可是現在,她卻真真實實的已經淪爲了階下囚。
她本是一隻在空中自由飛翔的大雁,此時失去了自由的她,就如同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雁子,那種疼痛,又豈止撕心裂肺這樣簡單的詞彙可以形容的出來的!
此時,雁奴滿腦子能想到的,都是該怎樣從這黑黝黝的地牢中逃出去。
因爲,只有活着,她才能將她身上的東西送到貢布神殿!那樣才能完成別人對她的託付!
一陣怪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立刻她就想到了剛剛被一個溼滑的東西纏住脖子,差點喪命的場景。立刻害怕的縮到牆角。
無助和恐懼,讓她不住的發抖,眼淚無聲的滑落。
尖耳朵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慈祥的道:“女娃娃,你莫害怕!那四腳蛇剛剛既然沒有吃掉你,想必是受了主人的指示,以後不會再來傷害你了!這地牢中之所以陰風陣陣,是因爲這裡有很多冤死的陰魂。
他們生時在這裡受盡了折磨,死的時候又被那四腳蛇殘忍的吃掉,以至於他們死後,都無法逃離這裡!
這!都是他們的怨氣!”
雁奴一聽,更加害怕了!她用顫抖的
聲音道:“前輩,你不要再說了,我害怕!”
尖耳朵輕笑,道:“我在這地牢中住了十年,都不知道這地牢究竟有多大!只是,我今日才知道,在地牢中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你是不用給那個四腳蛇當食物的!”
雁奴驚詫的問道:“照前輩如此說,關在這地牢中的人,都是給那四腳蛇準備的食物了?”
尖耳朵輕嘆一聲,道:“也可以這樣說!那個怪物如蛇,卻比最毒的毒蛇還要毒!如風,卻被風要神通廣大!如魔,卻比魔鬼還要可怕!”
雁奴聽的心中突突的跳,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被稱爲神山的雪峰山,如今卻被姓白的魔頭控制住了,而且還有這樣一個不知究竟有多大的地牢!她覺的,在不知不覺中,她一步步的踏入了一個萬丈深淵之中,此時,她正身陷深淵之中,全然沒有出逃的方法。
不!
還不能絕望!
送她進入地牢的波卡曾經說過,他會想辦法救她出去!
只要她能醫好那個姓白的公子的腿!
對!只要她能醫好那個姓白的公子的腿!
她抱着一絲希望,問尖耳朵,道:“老前輩,你可知道白幽堡裡有一個雙腿殘廢的公子!”
“哼!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認得!”尖耳朵聽了雁奴的話,立刻冷哼一聲!“你問他做什麼!”
雁奴解釋道:“聽說,只要我能醫治好那位白公子的腿,我就有離開這白幽堡的機會!”
尖耳朵立刻搖頭,道:“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那樣的能力?你可知道,被關在這裡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被白家人抓上山來,爲那個姓白的醫腿的郎中!就因爲他們懂醫術,就因爲他們沒有能力醫好白公子的腿,他們就永遠被關在了這裡暗無天日的地方!就算死了以後,都無法離開!”
雁奴心中驚懼萬分!
她選擇的這條生路,也是條死路。
可是,如果畏懼死亡,以後她面臨的必然是死亡!
突然,她挺起了胸膛,對尖耳朵說,也是對自己說:“我是駐顏神醫的孫女,如果我都無法醫治好他的雙腿,那麼這世間就再也無人能醫治好他的雙腿了!就算爲了爺爺,爲了巴訶穆達,我也必須鋌而走險一次!”
她甚至有些激動的說道:“老前輩,倘若我真的能夠有那樣的幸運,能夠離開白幽堡,我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雪峰山是佛竺教信徒心中的神山,又豈容那些姓白的人在這裡撒野!”
雁奴的話音未落,一個陰惻惻的笑聲突然自雁奴的身邊響起。
“嘿嘿嘿……小丫頭,你好大的口氣!”那聲音似乎是從地底冒出來的,又似乎是從空中俯衝而下的,他又急又快的衝進雁奴的耳中。帶着尖酸、刻薄的音調。
雁奴不自在的緊緊的縮着脖子,雙手緊緊的抓住膝頭上的衣服。雖然害怕,她還是壯着膽子問道:“是誰?誰在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