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來給順嬪請安,順嬪問她榮昌和昭宜哪去了,“大姐姐和二姐姐被母后叫去一起泡溫泉了。”
“怎麼又落下你一個。”順嬪急了,她讓三公主出去住,就是爲了不讓三公主和榮昌昭宜生份太多,陛下娘娘有事都只想着榮昌昭宜,落了三公主。
“你說你,我讓你緊緊貼着榮昌和昭宜,怎麼還能被落下呢,難道皇后娘娘還特意說,只讓榮昌和昭宜去,點名不讓你去?”順嬪有些語急的說。
三公主還委屈呢,“母后說大姐姐和二姐姐騎馬會曬黑,所以等大姐姐二姐姐騎完馬後,就讓她們一起去泡溫泉護膚,我又沒騎馬,又沒曬着太陽,我跟着去幹什麼?”
“你是不是傻呀,女孩子要護膚,你就是跟着去也可以。”順嬪說,“你懂不懂母妃的這片苦心。”
“你若是這麼希望我是母后的女兒,當初爲什麼要生下我。”三公主生氣的說道,然後起身走了。
順嬪頹勢的坐在位上,“三公主。”
“娘娘,三公主還小,不懂事,等到她懂事了,會明白娘娘的苦心。”宮人勸道。
“我的心肝啊。”順嬪淚流滿面,“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娘娘千萬不要這麼想。”宮人勸說。
恭妃那邊對公主跑馬也頗有微詞,“公主比皇子還野,這滿山遍野的跑,讓人照看起來多麻煩,稍有一個不慎,倒是我的失誤。”
“娘娘,皇子們每天也跑馬呢。”寧貴人勸說道。
“就是因爲公主也在跑馬,皇子們才每天都去,不然讓陛下或者衆臣說,公主每天都在騎馬,皇子們反而在守閨女,這話怎麼入耳?”恭妃說,“還有三皇子也是,每天唸叨着要比試,比試,跟他娘一樣,不讓人省心。”
“娘娘喝茶,別動氣。”寧貴人說道,“現在陛下每天都去看他們騎馬,這一切陛下都看在眼裡呢。”
“就是因爲陛下每天都去。”恭妃說,所以礙眼的人才多了些,只有大皇子和陛下相處就夠了。
“不過騎馬確實馬虎不得。”寧貴人說,“這馬具每天都要檢查,馬匹要是,要是摔傷了,真不是小事。”
“是啊,所以我也不喜歡大皇子經常去騎馬。”恭妃擔憂的說,“他身份不同,可不能摔着。”
“娘娘派了太多的人去檢查,仔仔細細的,一定出不了問題。”寧貴人笑說,恭妃是很擔心大皇子,所以大皇子的馬具馬匹是一點錯都出不了,其他的就鬆懈的多,但是也是榮昌和昭宜的馬具馬都有專人看着,不經人手也出不了錯。三公主不上馬,三皇子,鄭妃的威名在外,都以爲沒人敢動手。
但是啊,事情總有意外。
總有人就有那個膽,敢在老虎臉上拔鬚。
寧貴人隱下自己的笑容,真心的恭維着鄭妃,
三皇子專門在朱翊鈞在場的時候說要和大皇子比試,說的多了,朱翊鈞就笑說,“常洵這麼想比,常洛就跟比一會。”
“既然是比試,就得有彩頭。”朱翊鈞笑說。他從身上解下一個玉佩。“就拿朕的這個玉佩做彩頭。”
“父皇的這個彩頭,歸我了。”三皇子信誓旦旦的說。
大皇子看他,心裡有些打鼓,不知道該贏還是不能贏,他不由看向榮昌,想看她有什麼意見給自己,但是榮昌正和昭宜說話,沒看向他。
“盡力而爲,不管誰輸誰贏,都是好漢,都是朕的好兒子。”朱翊鈞說。
比賽開始,內監揮舞着旗子,兩匹馬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四周軍士鼓舞着勁叫好,也不說具體給誰叫好,就是叫好,營造出氛圍。
兩匹馬一開始都是不分伯仲,等跑到對面山上,揮舞旗子的人時轉圈,大皇子就略有些領先,三皇子便急了,接連抽了幾鞭子,馬跑的更急。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終於馬鞍和馬匹上的間隙越來越大,最後,在驚呼聲中,三皇子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三皇子。”衆人喊叫道,三皇子的內監心都要跳出來了,一路小跑着過去。
大皇子緊急着勒馬,他離的比較近,但是看到三皇子狀況時,他有些怕了,只敢喊着三皇弟,卻不敢靠近。
朱常洵倒地的姿勢非常彆扭,頭偏在一邊,還在往外吐血。
“快,去叫許杜仲過來。”朱翊鈞在見到三皇子從馬上飛出去的時候就說,等到人過去,“別亂動他,等太醫來。”
“其餘人不要亂動。”朱翊鈞說,他衝陳矩使個眼色,陳矩知機,會把一切的因素都控制起來,慢慢排查,看是意外,還是人禍。
許杜仲到的時候鄭妃也聽到信來了,看到擔架上的三皇子,驚呼一聲我的兒,就暈了過去,一片兵荒馬亂。
榮昌和昭宜回自己宮待着,這個時候不出去就是不裹亂了。
“三皇弟不會有事吧。”昭宜擔心的說。
“希望他福大命大。”榮昌嘆氣說,“可是遭罪肯定免不了,那麼快的速度摔下來,想着都疼。”
“等到他安定了,我們再去看他吧。”榮昌說。
王容與聽到信也是匆匆去了,爲了避免過度移動,三皇子被安置在離草場最近的宮殿裡,這裡並沒有安排貴人居住,有些簡陋,離主宮殿也頗遠。
王容與進殿,見朱翊鈞在外等候,就問,“三皇子沒有大礙吧?”
“現在還不知道。”朱翊鈞搖頭,“許杜仲在裡面呢。”
“怎麼會突然從馬上摔下來?”王容與憂心的問。
“也是我思慮不周,常洵說要比試,我就讓他們比試,後來越跑越快,就出了意外。”朱翊鈞說。
王容與走到朱翊鈞身後,扶着他的背,“出了意外誰也不想的,但願三皇子能吉人天相,大難不死。”
“陛下,娘娘,鄭妃娘娘清醒了。”宮人來報。
“讓她進來吧。”王容與說,“可憐見的,不知道該有多擔心。”
鄭妃帕子捂臉的進來,一進來就殷殷切切的哭道,“陛下,陛下給妾做主,給三皇子做主啊。”
“做什麼主?”朱翊鈞說,“這只是意外,你讓朕給你做什麼主?”
鄭妃跪倒在地,“皇子公主天天都騎馬,沒有誰出有意外,怎麼獨獨就三皇子出了意外,若是意外,大皇子的馬同樣跑的那麼快,怎麼就沒出意外?”
“你這是盼着大皇子出意外?”朱翊鈞反問。
“妾不敢。”鄭妃說,“可是我可憐的三皇子,他又能礙着誰的眼呢?”
“妾知道,妾從前衝動莽撞,得罪了許多妹妹,若是她們有恨,儘可以衝着妾來,只是不要傷害妾的三皇子。”
“現在一切都在調查,你就口口聲聲有人對付三皇子,那你說是誰?”朱翊鈞語氣不好。
“陛下。”王容與勸道,她扶起鄭妃,“鄭妃也是一番慈母心切,關心則亂。”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知道三皇子怎麼樣了。”
“其餘事自然也要查,若這背後真有手腳,陛下和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王容與說。
“娘娘。”鄭妃握着王容與的手,“都是當孃的,臣妾這心,娘娘該懂的。”
“我懂。”王容與說。
又等了半個時辰,許杜仲才從內室出來,“許御醫,三皇子如何?”鄭妃心裡焦急,竟然是越過朱翊鈞王容與,率先發問。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許杜仲說,“只是三皇子此次摔斷身體多處骨頭,傷筋動骨,需要長時間臥牀休養外,日後的身體少不得也要受此影響。”
“三皇子以後會如何?”朱翊鈞問。
“少不得要精心呵護着。”許杜仲說,“也會比常人身子更虛弱些,容易受風邪。”
“皇子本就都是精心呵護着。”王容與說,“雖然傷了骨頭,但是三皇子眼下還小,骨頭會好好長好的吧?”
“其實三皇子這樣的年紀更難看顧。”許杜仲說,“等再大一點,他知道後果嚴重,反而會好好養傷,臣擔心三皇子因爲身體疼痛難忍,掙扎,導致骨頭錯位,留下記來。”
“留下記來是什麼意思?”鄭妃顫抖着問。
許杜仲看着他說,“腿骨移位就會走路不平。”
“那意思就是說,三皇子會變成一個瘸子?”鄭妃顫抖着問。
“現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只要三皇子不鬧不亂動,臣還是能保證,把這種可能降低到最低。”許杜仲說。
“那你儘管去治,儘量不要留下記來。”朱翊鈞說。
“小孩子經不起痛,適當時候,許御醫可以採取非臣常規辦法讓他安靜下來。”王容與說,“一定不要讓他留下記來。”
鄭妃已經身子一軟,再一次暈了過去。
她是個聰明又好強的女人,一路來也算順風順水,身居高位,縱使現在沒了陛下的寵愛,但是她身居高位,又有皇子傍身,已經勝過後宮女子無數。
而且她從來沒有認命,她在等陛下對皇后生厭的那天,陛下也是男人,男人喜新厭舊是天性,雖然那時候也許還會有別的新人,但是她比皇后年輕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