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股木頭的香氣迎面撲來,藉着屋頂透明瓦透下的陽光,胡順唐看到屋子之中擺着一個個空櫃子,再沒有詭異的棺材,也沒有那三張嚇人的遺照,一切都是暫新的,卻又因人爲貼上了古老的標記,彷彿那些年他所經歷的只是一場夢而已。→八→八→讀→書,.↓.o≥
“是夢吧?”胡順唐摸着櫃子,“也許是夢,我在回來的車上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什麼?”鹽爺拿出抹布,準備擦櫃子。
“沒什麼。”胡順唐趕緊說,不想再深究下去,畢竟這纔是他想過的生活,“也許這樣最好,大家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順唐,你上大學肯定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都變笨了吧?我給你做碗麪條去。”鹽爺轉身進了屋,哼着上世紀的歌謠,聽起來十分高興。
鹽爺走後,胡順唐坐在鋪子中間的那張青岡木做成的椅子上面,緊握着兩側的扶手看着沒有打開的正門,鼻子陣陣發酸,覺得自己用流眼淚來表達現在的情緒彷彿並不妥當,只得忍住,揉着鼻子,起身來將鋪子的大門打開,取下門板輕輕放在一側,隨後拿起抹布來小心翼翼擦着那些古色古香的櫃子,同時在櫃子中發現了自己那套雕刻的工具。
看到那套工具的時候,胡順唐又想起自己與胡淼的既短暫又甜蜜的回憶,如果那時候沒有去找什麼鎮魂棺,也許根本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
“哇!斷了!斷了!”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從門口傳來。
胡順唐轉身擡頭,看見門口站着兩個玩弄着一個怪異玩具的孩子,倆孩子一看就是龍鳳胎,先前也與自己一同下車來鎮子,但他們身邊卻沒有跟着大人。
“小朋友,是不是和爸爸媽媽走散了?”胡順唐走出鋪子,蹲下來輕聲問。
“我們可不是小朋友,我們都六歲了。”小男孩兒不屑道,將手中那個斷掉的怪異圓圈遞給胡順唐道,“這是一個叔叔借給我們的玩具,但是不小心給弄斷了,能幫我修好嗎?”
“叔叔,你能修好嗎?”小女孩兒可憐巴巴地問。
“叔叔看看啊。”胡順唐拿過那個斷掉的環狀玩具,摸在手中卻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彷彿是一種魔術玩具,斷裂口也十分奇怪,斷得很勻稱,但又無法和另外一端的斷裂處連起來,自己乾脆拉直了來看,轉身朝櫃檯走去,同時問,“叔叔看看能不能用膠水粘起來,這是什麼玩具呀?”
“莫比烏斯環啊。”男孩兒笑道,“其實斷了也不錯,可能原本就應該斷掉。”
“對呀。”小女孩兒也笑道。
“莫比烏斯環,新玩具嗎?現在的孩子都玩些什麼東西呀……”胡順唐低聲嘟囔道,忽然間擡起頭來,自語道,“莫比烏斯環?”他說到這立即轉身,發現兩個孩子已經莫名其妙不見了,只能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他立即追了出去,站在小鎮的街頭四下尋找着,可哪裡還有那兩個孩子的身影。
“莫比烏斯環,瘋魚島的仙童,這麼說……”胡順唐手中的那個玩具掉落下去,“我根本沒有做夢?”
晨風吹來,捲起那個斷掉的環朝着下方滾去門,一直滾到一雙漂亮的高跟鞋前才停住。高跟鞋的主人俯身撿起那個環,放在手中看着,隨後撩開頭髮,摘下墨鏡看着胡順唐。
胡順唐哈哈大笑,仰天叫着:“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做夢!”
“你的確沒有在做夢!胡順唐!”穿着時髦的女子將手中的提包砸了過去,胡順唐抱着包再一回頭,驚訝地看着那女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在是你應該履行婚約的時候了。”漂亮的年輕女子微怒道,“畢業晚會你把我扔下,說有急事回老家,你難道忘記你說過,你畢業那天就和我結婚的嗎?你信不信我爸媽能把整個鎮子都買下來搬到美國去?”
“信!”胡順唐使勁點點頭,看着眼前的女子,輕聲道,“莎莉,我好想你。”
“我也是……”莎莉咬住嘴脣,一下撲了過來,將胡順唐撲倒在地。
胡順唐和莎莉兩人抱在地上,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這又是兩個因爲愛情而衝昏頭腦的年輕人,而同時那個斷掉的圈也因爲徐徐晨風飄舞着,翻滾着,從胡順唐的眼前飛快掠過,隨後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也許,這個世界原本就不需要英雄。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真神的存在。
……
一年半之後,中國某新城圳陽市。
六輛警車將某個新開發,正準備打地基的建築工地中心部位死死圍住,外圍站了幾十名警察,再外圍停着兩輛寫有swat的特警裝甲車,車上的特警剛撤離現場準備返回。裝甲車離開之後,一輛渾身鏽跡斑斑的越野車從大門口駛入,門口看守的警察立即迎上去,示意這裡不允許進入。
車窗搖開,開車的劉振明從口袋之中拿出個證件,交給看守的警察,警察拿過來看了一眼,疑惑道:“計生辦?”
“啊?”劉振明立即將證件收回去,“不好意思拿錯了啊!”正說着,副駕駛座上的詹天涯將自己的證件扔了出去,那警察對他這個舉動很是生氣,但看見證件上面的頭銜和名稱的時候,只得立正敬禮,隨後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劉振明關上車窗,朝裡面駛去,同時問:“你那證件是什麼?”
“公安部刑偵處顧問。”詹天涯打了個哈欠,用嘴咬開豆漿杯蓋子,喝了一口道,“趕緊喝完吧,免得等下看了現場反胃吃不下東西。”
“頭兒,我一直不明白,幹什麼我們得需要計生辦的工作證?有雞毛用啊?”劉振明不解地問,隨後停下車,“還有,經費又不困難,弄輛好點的車行不行?”
“第一個問題,你如果不要,我可以給你安排個新身份,城管行不行?”詹天涯側頭看着劉振明。
“算了,我還是做計生辦的吧。”劉振明打開車門準備離開,詹天涯叫住他。
詹天涯拍着汽車儀表臺:“第二個問題,咱們要那麼好的車沒什麼用處,好車也得從經費之中扣,汽油又那麼貴,這輛車一百公里燒14升的油而已,你還想怎麼着?節約型社會啊!哥們,省省吧!看現場去。”
兩人下車,封鎖的警察讓出一條通道來,但很奇怪地看着這兩個穿着西裝,套着風衣,卻開着一輛破舊生鏽越野車的男子,不明白爲啥這個案子把局長都叫到現場來了,而且還對他們兩人點頭哈腰,完全沒有平日的那種威風。
“怎麼回事?”劉振明問局長,詹天涯在旁邊吃着肉夾饃,示意現場的法醫把白布掀開自己看看,法醫看着局長,局長立即點頭。
白布掀開,一具模樣怪異的女屍呈現在兩人眼前,女屍的面部和身體都被劃成一道道的血條,應該是被人用手術刀之類的利器將皮割成條狀然後撕下來,但卻保留了一部分皮膚,將身體弄成了一個人肉籠子的模樣,兇手的手法也很奇特,除了皮膚之外,裡面的血肉都被剝離,內臟器官清晰可見。
“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劉振明蹲下來仔細看着。
“早上七點,110接到疑似兇手的報警,聲稱在這裡有兩具屍體,巡警趕到,只發現這麼一具,兇手十分殘忍。”局長捂着鼻子,但看見詹天涯的眼神又立即將手放了下來,示意法醫接着說其他相關的情況。
法醫指着女屍道:“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23點到0點之間,兇手很厲害,因爲這個建築工地有人駐守,可以說幾乎隨時都有可能來到這裡。”
“你是說這是第一現場?兇手在這裡殺人,弄成這模樣,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劉振明搖頭道,“兇手是隱形的嗎?怎麼可能做到。”
法醫搖頭,表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局長接着道:“報警電話錄音我聽了很多遍,他堅稱有兩具屍體,但我們就發現了一具,其他地方也沒有挖掘掩蓋的痕跡,實在不明白怎麼回事。”
“錄音帶了嗎?”詹天涯蹲下來,伸出唯一那隻手,讓劉振明給自己戴上手套,隨後檢查着屍體。
局長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把早就準備好的錄音播放出來,錄音播放之後,是報警臺接話員的聲音,隨後一男子用異常冷靜的聲音說道:“中道新區,歐洲城開發工地,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說完男子保持沉默,報警接話員開始問,但男子也不說話,只是許久之後男子才冷笑道:“敬藥金爲尊,立八方爲神。不明白這十個字的意思,找個明白人去問問。”說完男子掛斷了電話,錄音也到這裡斷了。
詹天涯愣住了,用帶血的手套直接拿過那手機來,局長一愣,詹天涯直接扔進證物袋之中,把手套取下來,同時說:“錄音我留下,你們刪了,從現在起這個案子我們接手了,你們提供協助。”
局長“啊”了一聲,看着詹天涯,又看着劉振明。
詹天涯上下打量着他道:“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啊,好!”局長點頭,又看了一眼證物袋之中的手機,看樣子想拿回來。
詹天涯捏着袋子道:“這個三星商務手機,正品要價一萬八,你要三個半月的工資纔買得起,要不要我順便也調查下?”
“不用了!不用了!”局長趕緊擺手,岔開話題,“我只是好奇還有一具屍體在什麼地方?”
“在這具身體之中,現在你可以走了。”詹天涯說完看着局長,局長趕緊帶人離開,應該說逃一般的離開了。
“頭兒,是異術者犯案?”劉振明蹲下來,手中還提着先前強制性讓法醫留下來的器具,準備幹活,“我現在還兼職當法醫,能不能多拿份工資?”
“閉嘴,幹活兒吧!”詹天涯盯着那具屍體,說完詹天涯按下手機上的播放鍵,快進到最後一處,聽着那男子說道“敬藥金爲尊,立八方爲神”。
“有活兒幹了,而且這次又是大活兒。”詹天涯起身來,仰頭看着天空,眉頭緊鎖。
《午夜開棺人》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