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婉清與魏大勳始終緊靠在一起,婉清一直沒有將放在胸口的那隻掌心雷給掏出來,那是她最後的殺手鐗,用來保命的玩意兒,同時也暗示魏大勳將手槍放回槍套之中,因爲魏大勳緊握手槍的時候,婉清總覺得夜叉王的眼神是一直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讓她覺得莫名的緊張,好像死神就站在兩人的身後,拿着鐮刀隨時準備收割靈魂……
莎莉攙扶着鹽爺站在胡順唐和鹽爺的身後,圖財依然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沒有甦醒的跡象,甚至還能聽到輕微的打鼾聲。鹽爺回頭看了一眼圖財,搖了搖頭,靠近了那根用骸骨組成的鬼頂柱,利用夜叉王手電發出的光仔細看着裡面的那個物件。
“裡面應該是一口箱子。”鹽爺看了半晌終於開口說。
夜叉王默不作聲,異常安靜,不知道腦子裡思考着什麼。
胡順唐湊近看了一眼,依然沒有看清楚裡面的東西,手電光雖然能夠穿透鬼頂柱,但光線在照進鬼頂柱之後好像就被裡面的那一團漆黑給徹底吞噬掉一樣,根本無法照亮裡面那個物件。
“現在這是第六間墓室,除了第一間墓室之外,都有一口箱子,那麼這一間墓室也不例外。”胡順唐分析道。
鹽爺拿過夜叉王手中的手電,伸手進去,靠近那口箱子,離奇的事情發生了,手電在被放進鬼頂柱之後就好像被立即關閉了一樣,暗淡無光,可另外一頭卻有光源穿透過來。胡順唐走到鬼頂柱的另外一面,伸手在射出來的光源處用手上下比劃着。確定那是手電射出來的光源無疑,可爲什麼手電放進鬼頂柱之中卻象被關閉了?鬼頂柱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光源折射。”一直沉默着的夜叉王開口了,伸手進鬼頂柱中左右比劃了一下,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果然,這根鬼頂柱裡面四下都有類似鏡子的東西,應該是水晶之類的礦體。”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胡順唐下意識問,在他身後的婉清和魏大勳兩人作勢也要靠近。但看見夜叉王后退了一步後,兩人也趕緊後退了兩步,十成注意力有九成都放在夜叉王的身上。
“意義?”夜叉王扭頭盯着胡順唐,“就是不想有人發現裡面有什麼東西,鹽爺說得對。應該就是一口箱子,半桶水,都說你腦子好使,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胡順唐極其厭惡“半桶水”這三個字,頭腦一熱,伸手就要去抓夜叉王,手腕卻被鹽爺一把抓住。
“夜叉王,你應該學習下如何尊重別人。”胡順唐被鹽爺抓住的右手握成拳狀。
夜叉王輕蔑地一笑:“半桶水就是半桶水。這是事實,你難道不承認?如果你不是半桶水,在張壩桂圓林我就被你給抓住了,就算在那沒抓住我,在先前那間墓室中,你們被困在蜈蚣羣中也不至於要我出手相救。”
鹽爺抓住胡順唐的手用力一捏,示意他冷靜,又對夜叉王說:“夜叉王。我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他們兩人卻不欠你的。”
胡順唐聽到這句話,突然間便冷靜了下來,目光先是跳過鹽爺看着婉清和魏大勳兩人,隨後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盯着鹽爺,放下自己的那隻手。鹽爺那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實際上就是在轉移矛盾。將矛盾轉嫁到婉清和魏大勳兩人的身上,鹽爺這樣做有什麼目的?爲了保護自己?亦或者巴不得婉清和魏大勳被夜叉王殺死?
“對,他們不欠我的,因爲我佔了黎明的身體,不過老爺子。你別忘了,我是爲了救你們才佔了黎明的身體,現在是你們這幾個人欠他們兩人的。”夜叉王說完習慣性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咧嘴一笑,後退兩步,擡腳就向鬼頂柱踢去。
鹽爺本想將矛盾轉移,卻沒有想到夜叉王以同樣的手法將矛盾又轉移了回來,他所說的也是事實,夜叉王本可以對鹽爺、莎莉和圖財三人中任何一人下手,卻偏偏等到了婉清等人的到來,利用黎明的身體逃離了那間墓室,用道理上來講,的確應該是胡順唐等人欠了婉清兩人一個無法償還的人情。
人命和人情是永遠無法對等的,人情也許有價,但人命卻是無價。
胡順唐站在那,看着夜叉王一腳一腳將骸骨組成的鬼頂柱給踢碎,又小心翼翼盯着婉清和魏大勳兩人,婉清還好,面無表情,一隻手輕輕拍着魏大勳的腰部,示意他不要遭夜叉王挑撥,但魏大勳怒視着胡順唐,無論胡順唐和夜叉王之間有什麼交易,在他眼中兩人都是一夥的。
胡順唐懂得什麼叫做道義,卻沒有辦法去真正理解黎明、魏大勳這些從戰場上互相扶持又最終活下來的軍人之間那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感情和道義就是永遠無法並行的兩條直線,雖然都沒有終點。
鬼頂柱被夜叉王踢開了一個大口子,夜叉王收回腿,腳尖着地左右晃動了一下,伸出雙手就將裡面那個物件給抱了出來,果然和鹽爺所說的一樣,那是一口與其他墓室中外型完全相同的箱子。
箱子是豎着放置在鬼頂柱之中,夜叉王小心翼翼將其抱出來之後,平放在地上,卻發現鎖孔上沒有插着鑰匙,沿着箱子關閉的縫隙扣往上一提,也沒有辦法打開,夜叉王蹲在那,用手輕撫着箱子,想了想,掏出自己衣服裡面的兩枚鑰匙,用其中一把試了試,能夠順利插進鎖孔內,正要扭動的時候,鹽爺和胡順唐同時抓住了他的手。
鹽爺說:“小心!”
胡順唐卻說:“你怎麼確定就是這一把?”
夜叉王分別看了看兩人,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也許是機關盒呢?和活壽材一樣的東西,從前就有高超的手藝人能給普通的木箱做一到三層的暗格,其中有兩層是詭格。上面的鎖如果不用正確的鑰匙打開,只能打開兩層詭格,裡面要不就是致命的機關,要不所裝的東西就不對。”鹽爺衝夜叉王搖搖頭,“更可怕的是,如果一旦開錯了,裡面的機關開啓就有可能將原本真正存放的東西給銷燬,這樣做得不償失。”
夜叉王聽完鹽爺的話沒有做任何表示。而是看着胡順唐,想聽聽他的看法。
胡順唐鬆開夜叉王的手:“我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麼會這麼確定就是這一把鑰匙?”
夜叉王淡淡一笑,依然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很冒險。”
“我們本來就在冒險。”夜叉王不依不饒,“在這間墓室中。有七個人,我們投票表決,確定或者否定,只要是四比三的結果,那我們就遵守,如何?”
“好。”胡順唐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夜叉王做事的方法一直很奇怪。
“同意用我手中兩把鑰匙打開箱子的舉手。”夜叉王說這句話的時候盯着胡順唐。
說完,夜叉王第一個舉起手來。隨後是婉清和魏大勳,這在胡順唐意料之中。
“四比三,我們贏了。”胡順唐冷冷地說。
“四比三?噢,你竟然還把昏死過去的圖財給算上了。”夜叉王冷笑道。
胡順唐看了一眼在旁邊躺着的圖財:“你自己說的七個人,難道圖財不算一個人嗎?”
夜叉王笑了:“好吧,那麼現在不同意打開箱子的舉手。”
胡順唐、鹽爺和莎莉三個人舉起手來,夜叉王笑了笑道:“看,依然是四比三。這是個沒有結果的投票,永遠都是平手,因爲那個傢伙投了棄權票,確切的說應該是三比三。”
“我同意打開箱子!”此時圖財突然翻身爬起來。
夜叉王看着起身來的圖財一笑,然後朝胡順唐舔了下嘴脣道:“我贏了。”
話音剛落,夜叉王就扭動了鑰匙,胡順唐想要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鎖孔內發出“咔嚓”一聲響,箱子開合口跳開,露出一條小指頭大小的縫隙來。
胡順唐皺起眉頭怒視起身在一旁站着的圖財,圖財裝作沒有看到,故意貼近夜叉王。遠離婉清和魏大勳兩人,看來這小子先前一直在裝睡,故意避開矛盾,自己平衡了下利弊,認爲夜叉王纔是這裡看起來最可靠的人。
牆頭草!胡順唐暗罵道。
夜叉王抓着箱子的邊緣,伸手輕輕去打開,看見在箱子裡面平放着一對不大的人腿骨。
“bingo!”夜叉王盯着那對腿骨,用手輕輕地上下撫摸着。
“等等!”胡順唐阻止夜叉王去拿那對腿骨,“兩把玉鑰匙完全一樣,你用的是哪一把?有一把是第二間墓室石棺中那口箱子上插着的。”
說到這,胡順唐頓了頓,故意擡眼去看夜叉王身後的圖財,圖財避過他的眼神,盯着箱子中的那對腿骨。
“難道說墓室中箱子上插着的鑰匙,隨便一把就能打開所有的箱子?”胡順唐又問。
“當然不是,這是在那間蜈蚣墓室中找到的那一把。”夜叉王說完拿起腿骨來,仔細端詳着。
“你能分清楚?”胡順唐不相信,因爲他看過那把鑰匙,從外形上來講,完全一模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分清。
夜叉王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拔出來,放到胡順唐的掌心中,又用食指指着那把鑰匙下端獸紋處那道並不深的劃痕:“你也算是動了腦子,不過半桶水就是半桶水,我不至於傻到和你一樣將兩把完全一樣的鑰匙不做記號就放在一起!”
夜叉王一句話差點沒把胡順唐憋出內傷來,在其身後的圖財也捂住嘴偷笑,胡順唐語塞,只得握緊鑰匙,看着夜叉王手中捧着的那對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