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內外,已經四處都拉起了警戒線,當那幾輛黑色福特越野車停在樓下後,車內下來的便裝探員立即接手了現場,原本勘查現場的地方警察也陸續上車返回,只留下了一少部分拿有勘查資料的警察做着手續移交的工作,臉上都掛着不滿的情緒。
“這個案子看來沒那麼簡單,莫名其妙來了一羣人,聽說是國安的?”一個剛交出相機儲存卡的年輕警察坐在車內,從車窗玻璃窺視着外面那羣神秘的便裝探員。旁邊一個年齡較大的警察打趣道:“國安?他們是國安,我們是山東魯能,咱們都屬於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的隊伍。”
在金龍客車周圍檢查的探員敲了敲司機的門,示意車可以走了,司機這才點點頭髮動汽車向度假區外面走去,很快除了擔任外圍警戒的spc(武警特警,不同swat特警)之外,其他警察全都陸續離開。
安全屋樓下,叼着半支菸的詹天涯仰頭看着落地窗被震碎的六樓,又轉身看向對面那層樓,反反覆覆好幾次,終於揚手準備叫人來,卻意識到了現在自己的身份,只得對身邊的宋鬆說:“宋指揮,我認爲應該去查查對面的樓頂。”
在詹天涯旁邊對着周圍探員下命令的宋鬆,嘆氣道:“總指揮,我這個指揮只是暫時性的,等過了風頭,你遲早會官復原職的。”
“但你現在畢竟是指揮,而我只是個顧問而已,連槍都不能佩戴。”詹天涯故意拉開自己的外衣,露出什麼都沒有的腰帶,卻顯得很輕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寫報告了。”
“總指揮!以前的報告十個有八個都是我寫的!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宋鬆說完抓起對講機問,“安全屋的情況怎麼樣?”
詹天涯笑道:“但十個都是經由我最終修改敲定的,走吧,上去看看。”
兩人轉身上樓,來到安全屋門口,詹天涯只是站在門口向裡面看了一眼,就肯定的說:“胡順唐他們走了之後這裡才遭受的襲擊,估計是衝着薛先生他們來的,其他的情況怎麼樣?”詹天涯問在屋內脫下防化服的探員。
探員剛要回答詹天涯的問題,詹天涯又意識到自己只是個顧問,趕緊回頭看着宋鬆,宋鬆輕嘆一口氣,向那探員重複了一遍詹天涯的話。探員聽完,先是說:“總指揮,不管怎麼樣,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廢話少說!說案子!”詹天涯皺起眉頭來,不想聽手下安慰自己的廢話。
“屋內無生命特性的有機物都消失了,應該說是蒸發了。”探員搖頭道,“猜測是一種生物細菌,對存活的生命體沒有任何威脅,但是對已死的人或者動物有吞噬性,像是熔屍液,只不過從先到的地方警察手中拍攝到的資料,看起來那種生物細菌應該是接觸空氣後形成細小顆粒的氣體狀。”說到這,探員示意詹天涯和宋鬆跟他進廚房,指着砧板上的一塊血紅色的印記道,“這裡應該有一塊牛肉,看樣子是屋內的人在遭受襲擊前拿出來的,旁邊的水漬可以證明牛肉是保持冰凍形態,但接觸到那種氣體就蒸發了,應該說被細菌瞬間吞噬了。”
三人又返回客廳,客廳內其他的探員並未脫下防化服,還在四下仔細地勘查着。先前那名負責現場勘查的探員說,從現場的血印來看,在整個屋內的死者有三人,但怎麼死的,用什麼方式殺死的,完全不知道,因爲失去生命特性的屍體已經被那種細菌吞噬了,最奇怪的是在臥室中的一具屍體,雖然沒了,但從屍體消失的血印輪廓可以看出,死前腦袋已經沒了,只剩下身軀和四肢,而在血印旁邊還有冰塊熔化的痕跡。
“冰塊?”詹天涯蹲下來,戴着手套拿着鑷子,去夾在水漬之中已經融化得差不多的一小塊碎冰,放在鼻前聞了聞,剛要說話,探員便道,“我們已經將較爲完整的冰塊取樣了。”
“沒有腦袋……”詹天涯剛說完,宋鬆手中的對講機又響起了起來,是在樓下勘查的探員,“指揮,在樓下又發現一堆碎冰,因爲在樹蔭下面的草地中,還沒有完全融化,看得出來是個人形,好像一個人被瞬間凍結了?”
“下樓看看!”詹天涯轉身下樓,那名探員看着宋鬆笑着搖搖頭,宋鬆很無奈,張嘴無聲地說:看吧!他還是總指揮!
樓下花園的樹蔭下,無數塊粉碎的冰散落在四周,詹天涯在周圍走了一圈,又回到冰塊前來,擡頭看着六樓,思考着,自言自語道:“瞬間凍結,在這種環境下不太可能,除非是絕對零度。”
“絕對零度?”一側的探員搖頭,“不可能,絕對零度是零下273度,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
“如果是液氮呢?”宋鬆插嘴道,“液氮也有這種可能,液氮的溫度是零下193度,如果用壓縮罐噴射,其中的溫度可以達到零下……零下……”宋鬆忽然忘了,在那回憶着,詹天涯卻接着說,“零下209.86度,但也不可能在瞬間將人凍結,你們試想一下現場,這個人肯定是慌不擇路從六樓跳下來的,因爲人已經凍成冰塊,無法知道原本的身高和體重,只能用平均來計算,從上墜落到地面的時間大概是2.5秒,2.5秒的時間一個成年男子就算被壓縮液氮噴射,也不可能瞬間凍成這樣,從外到內完全凍結至少要10秒,而且是全身都被籠罩的情況下。”
詹天涯說完後退一步,仰頭看着六樓:“所以,他是跳樓前身體某部分便被凍結,接下來在短短不到3秒的墜落時間中被完全變成了冰棍。”
“就算是用異術,也不太可能呀,難道是薛先生做的?”宋鬆問,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姓薛的沒那麼厲害,這不像是人做的。”詹天涯腦子中浮現出在草原上看見莎莉的樣子,想起莎莉吃自加熱食品,袋子到手中卻變成冰塊的情景,“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宋鬆剛說完,也意識到詹天涯說的是誰,點頭道,“對,莎莉,應該說是新莎莉,在草原上我們見過,她怎麼會變成那副樣子?”
“對,而且還有一種東西可以瞬間凍結。”詹天涯取下嘴上的半支菸,“記得陰陽縫中流淌出來的那種氣體嗎?那種東西也可以瞬間凍結,肯定是絕對零度。”
新莎莉和陰陽縫之間有什麼聯繫嗎?能做到那種程度的不是異術者,反正不是人,難道是……妖怪?
“宋鬆,你知道妖怪嗎?”詹天涯忽然問,宋鬆和旁邊的探員都是一愣,同時搖頭。
宋鬆道:“總指揮,我只是看過相關的資料,聽說以前你們追捕過。”
“嗯,有過,但極少,我手上只處理過一件關於妖怪的案子,但是妖怪的專家不在這裡,是那個與曾達齊名的傢伙。”
“南曾達,北齊風。”宋鬆念道,卻搖頭,“但是聽傳說,他很不贊成我們古科學部的觀點,認爲凡事都應該用現代科學來解釋。”
“沒錯,是那樣的,現代科學,就算是妖怪他也認爲是人工合成的產物,例如人和動物,在安全屋那個客廳天花板上的血印,必定是一個人,但那傢伙肯定是異術者,說白了,襲擊安全屋內的都是異術者。”詹天涯盯着樹蔭下的冰塊道,“不過自從有古科學部之後,不少會以異術犯罪的傢伙都收斂了許多,不是迫不得已,不會現身,這次一次性來了四個,事情就棘手了,說不定還有多少在暗處伺機而出呢,胡順唐這個傢伙到底幹了什麼?”
“指揮,在安全屋的對面發現一個彈殼,還有一小瓶東西,我們對瓶子中的東西緊急化驗,發現應該就是安全屋內的那種吞噬有機物的細菌。”宋鬆對講機裡傳來在對面樓頂勘查探員的話。詹天涯聽到後立刻轉身就向對面樓跑去,宋鬆立即緊跟其後,跑了兩步又趕緊吩咐樹蔭下的人重新再取樣。
彈殼、如注射液體一樣的玻璃瓶,分別放置在兩個透明的無菌壓縮箱內。詹天涯蹲在那,看着那個彈殼,看了許久才問宋鬆:“你算是槍械專家,這個彈殼怎麼看?”
“這種彈殼大小和高射機槍的子彈差不多,估計子彈也屬於爆裂彈吧,一顆子彈過去,擊中任何生命體,都會將對方變成肉醬,一塊完整的肉都不會剩下。”宋鬆也蹲在那看着箱子中的彈殼,“但很奇怪,這個狙擊手爲什麼會留下彈殼呢?一般來說,暗殺和刺殺,一顆子彈解決後,彈殼都會被帶走。”
“我知道爲什麼,你記得在草原上看見那個揹着m200狙擊步槍的男子嗎?你說過,曾經在阿富汗有個狙擊手,用一顆爆裂彈狙殺了兩名塔利班的官員。”詹天涯閉上眼,回憶着莫欽的樣貌。
宋鬆很詫異地道:“是他乾的?”
“絕對不可能。”詹天涯閉眼搖頭,“我說過,看現場就知道胡順唐一行人先離開了,那小子肯定也跟着胡順唐,因爲他們肯定不知道在他們走後會有異術者襲擊安全屋,就算回來,怎麼可能選擇用狙擊的方式?所以……”詹天涯睜開眼睛,盯着那個彈殼,“所以這是有人故意栽贓給他,讓追蹤他們的人知道這羣‘通緝犯’就在山東,這一招高明呀,不用說,肯定是熟悉我們的人做的,一是他們知道安全屋的位置,二是不用向上面報告是我們安置的通緝犯,得罪我們。高明!”
“那個瓶子上面好像寫着有字?”宋鬆又來到旁邊放有瓶子的箱子前,發現瓶子表面慢慢浮現出了三個數字。此時負責勘查的探員立即湊過去道,“不可能呀?先前拿着的時候沒有發現有字呀。”
“我猜測在無菌環境下才會顯現出來。”詹天涯猜測道,不過當瓶子上面的三個數字完全顯現出來的時候,詹天涯一下愣住了,他看着那上面的三個數字,又想起瓶子內裝着的那種細菌,猛地站起身來,拔腿就向樓下跑,宋鬆遲疑了一下也立刻跟着跑開。
兩人離開,周圍的探員圍了過來,其中一人念着瓶子上的三個數字:“7——3——1?”
731,這個數字似乎在近代只代表着一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