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根源怒了,他拼命掙扎,本想高聲呼喊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心中知道即便是明擺着的事實,那又怎樣?現在他已經是甕中之鱉,被人關起來隨意玩弄,同時又尋思肯定是老頭兒死前故意設下的這個局,以此來報復他,所謂的什麼鐵衣門根本就不存在。
謝根源強壓着憤怒,任憑兩名警察對自己辱罵,只是抱着腦袋縮在角落之中不出氣不吭聲。可此時奇蹟出現了,謝根源斜眼從兩個警察身體的縫隙中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那具接近腐爛的無頭屍體慢慢從牀鋪中坐了起來,隨後張開雙臂直接撲向了其中一名警察,而那顆原本掉落在旁邊的頭顱也彈跳起來,死死咬住了另外一名警察的脖子!
我的媽呀!謝根源嚇壞了,跳起來就向牢房門口跑去,衝出打開的牢門在牢房走廊之中奔跑着,但跑到走廊盡頭才發現那裡的大門被鎖得死死的,爲了自保,他只得衝着門口的監控攝像頭大聲喊着,揮舞着雙手,指着自己的後方,希望在監控室值班的警察能看見。
喊了一陣後,謝根源發現,除了自己的呼喊和監牢中逐漸減弱的慘叫聲之外,整個牢房再沒有其他聲音發出。他背靠着出入的大門,面朝自己跑出的方向,大口喘着氣,不管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就在此時,他扭頭看着自己左側的牢房,發現牢門內站着一個渾身毛茸茸的傢伙,那傢伙雙手抓着牢門的欄杆輕輕搖晃着,隨後力道卻越來越大,牢房門也被他搖晃得哐當作響。
謝根源瞪大雙眼,盯着那個人不人,怪不怪的東西,慢慢朝自己右側縮去,剛退了幾步,感覺後頸處有水濺了過來,他立即一回頭,發現右側的牢房之中有一個像蛇一樣盤成一團的“人”,那人張開嘴巴陰笑着朝他噴着口水。
謝根源崩潰了,拔腿就準備朝着來時的方向衝去,但此時先前那名無頭屍提着自己的腦袋又出現在了走廊之中,朝着自己緩慢邁着步子走來。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這他媽的是在做夢嗎?這些都是什麼東西!謝根源緊貼着後方出入口的大門,再也無法挪動步子,卻在此時發現自己雙肩兩側出現了一對雪白的雙手,那雙手從後方的鐵欄杆之間伸了出來,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拖拽到鐵門處緊緊貼着,隨即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那裡傳來:“我還以爲你早就被嚇死了。”
謝根源咬牙掙脫那雙手,轉身看着出入口的大門,發現那裡站着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輕女子。女子微笑着看着謝根源,接着慢慢移開身體,露出原本用身體擋着的那面送魂幡,隨後道:“我叫李紀秋,鐵衣門門徒!”
李紀秋說罷,又從自己腰間的多功能掛件包內掏出老頭兒給謝根源的鐵指信物,拿起在謝根源眼前左右晃盪了一下道:“這是姚先生轉贈給你的信物,我現在放在你的腳下,而在你身後面對的是三種怪物,你左邊的那種叫狗怪,你右邊的叫蛇妖,沒有腦袋的那個叫殭屍,只要能殺了他們,你就能取走信物,成爲門徒!”
“我赤手空拳,怎麼殺死這些怪物!”謝根源抓着欄杆喝道,“多少也給我一把刀啊!”
“嗯?難道姚先生活着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得通過考驗嗎?”李紀秋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勾着謝根源的下巴,“刀是吧?看你到這個時候都沒有尿褲子的份上,我給你一把刀。”
李紀秋拿出一把瑞士軍刀,從其中慢慢取出勺子、叉子、小刀等等,等到她取出指甲刀的時候,這纔將目光慢慢擡起來,又微笑着用力將那指甲刀給掰斷,扔向謝根源的後方道:“那是你的武器。”
謝根源轉身,看着那把已經扔向殭屍腳下的指甲刀,吼道:“指甲刀也算刀!?”
“我還有削筆刀,你要不要換?”李紀秋微微一笑,隨後又收起笑容,轉身靠在牆壁上,用下巴朝着謝根源身後一點,“來了!快上吧!”
那時候謝根源根本不知道李紀秋是誰,不知道這個青年女子是現代鐵衣門中很重要的一個人物。謝根源轉身撲向那殭屍,先一腳將其踹倒,隨後撿起地上的指甲刀,將其拆開,插在拳縫之中,對着那名殭屍再次撲了過去,但謝根源那時候畢竟還是個柔弱的混混,沒幾個回合便被殭屍壓在身下,眼看就要被掐死的時候,李紀秋推開門慢慢走進來,豎起自己的一根食指,幾秒後壓在謝根源身上的那名殭屍被分切成數塊,散落在周圍。
“這只是最普通的殭屍。”李紀秋蹲下來看着躺在那氣喘吁吁的謝根源,“剩下的兩個不用你對付了,你算是通過考驗了,至少你去面對,沒有下跪求我幫你,很少有門徒會像你這麼冷靜。”
謝根源咬牙,心中全是咒罵李紀秋的語言,李紀秋起身來,走了兩步又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我會救你?”
“我猜到我會死。”謝根源淡淡道,睜眼看着走廊頂端那盞昏黃的吊燈,雖然他如此說,可實際上他的的確確是猜到李紀秋遲早會救他,畢竟那個女人能在這裡試探他,就說明不會輕易讓他去死,因爲她要殺死謝根源,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不會用這麼複雜的辦法。
……
“那天開始,我就成爲了鐵衣門的門徒。”謝根源看着自己滿是繭子的手指,“隨後我才知道,當時鐵衣門與臺灣警界、商界的私交都不錯,不少警署和商會與他們都有合作關係,鐵衣門表面上只是一個跨國的大型企業,但那時候他們幾乎不再做什麼斬妖除魔之類的工作,只是做買賣,我想不通這是爲什麼。”
謝根源回憶到這,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他很得意,他得意自己入門三年都沒有開口問過一句關於那本《鐵衣命書》的事情,他知道這種事急不得,自己還年輕,有的是大把的時間,況且那個姚老頭在很大年紀纔有幸看到鐵衣命書,更不要說是自己這個毛頭小子了。
鐵衣門門徒之中,與謝根源相同想法的極少,除了上級的門徒掩飾得極好之外,初級門徒大部分都會常常討論關於那本命書的事情,但謝根源只是在旁邊裝作打盹,豎起耳朵聽着,從來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但對周圍人的各種怪異要求卻是來者不拒,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好好先生。
謝根源在等機會,他知道只有先創造能接觸鐵衣門上層門徒的機會,接下來才能慢慢去接近那本鐵衣命書。不過他也很清楚,要接觸鐵衣門上層門徒只有靠一個人,那就是當年考驗過他的李紀秋。
鐵衣門中女人很稀少,但上層門徒中女人只有李紀秋一人。她算不上是絕色美女,平日內又喜歡和下面的門徒打成一片,很多人都抱着相同的想法,要去接近李紀秋。可謝根源卻沒有這麼做,他是個行走江湖多年的混混,還是個非常聰明的混混。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你要讓其對自己產生好感,首先要明白的是她的生活背景,因爲生活背景會影響到她的思想,可無論怎樣,人都會有很濃厚的好奇心,李紀秋也不例外。
於是,謝根源的另類好好先生開始登場了,每次有李紀秋在場的時候,他都會保持沉默,低頭不語,但又能觀察到其他人需要什麼,他提供相應的幫助,也故意忍受着別人對他怪異的“侮辱”,只是一笑而過,從不反駁,同時他也潛心學習鐵衣門關於茅山派傳下來的一些符咒異術,因爲在他這個等級,還不夠資格學習鐵指劍。
謝根源的這一招起效了,李紀秋真的開始細心留意起他這個怪人來。謝根源察覺到的時候,開始將這齣戲逐漸推向高潮,他開始故意在角落偷偷哭泣,開始在固定的時候祭拜死去的姚老頭。這些舉動都被李紀秋看在眼中,終於有一次忍不住詢問謝根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根源實話實說,將自己如何遇到姚老頭,又如何算計他等等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李紀秋。當然,他這麼做是要在李紀秋眼中樹立一個“浪子回頭”的形象,同時還可以牽引關於《鐵衣命書》的事情,以此來試探李紀秋的反應,同時也申明:自己原來和其他人一樣,也是衝着這本書來的,只不過姚老頭死後,自己經歷生死考驗,看透了一切,決定就這樣度過下半生,算是替過去贖罪。
謝根源這樣能打動李紀秋嗎?當然不能,只能小小的觸動這個上層門徒。因爲他不僅僅要讓李紀秋注意自己,還要讓李紀秋愛上自己,這一步最難,卻也是成功之後能控制李紀秋的唯一辦法。
這一招謝根源想過,其他人也想過,只是他們都沒有謝根源如此有計劃。謝根源觀察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幾位上層門徒也喜歡李紀秋,於是他故意放出口風,讓那些人知道自己喜歡李紀秋,自己居心叵測要讓李紀秋愛上自己,雖然這的確是事實,但李紀秋相信嗎?不會,畢竟謝根源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但李紀秋現在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個激化的矛盾點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謝根源開始被欺負,各種危險的事情,骯髒的事情都故意交給他,他開始毫無怨言地去做,利用好好先生的模樣挑撥其他幾位上層門徒之間的關係,讓他們互相殘殺。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如同他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有絕世武功,不如有個好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