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十五!”就在何柏谷還在尋思李朝年那番話的時候,李朝年已經轉身數着躺在莊稼地中身受重傷的那些老人們,如今已有十五人被山西王重傷,而薄霧也逐漸散開,何柏谷也能看到田坎中,大樹上,還有遠處的房頂,都站着剩下來的督騎戍衛的後人,那個連媽則是揹着揹簍坐在遠處的小河邊上,低頭清洗着自己那雙滿是泥土的雙腳,一副不焦不急的模樣。
“你在天墓中看到什麼了。”何柏谷上前一步,又一次問道。
李朝年微微側頭,微笑道:“是天意。”
“胡扯!”何柏谷抓住李朝年的胳膊,“師弟,別忘記師父的話,怨靈旗還了沒有?”
“當然,如今我留着那東西沒有任何用處!”李朝年拍了拍何柏谷的手,“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遲早有一天會有人讓那東西重見天日的。”李朝年說着,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憧憬的模樣,彷彿已經看到了在未來某個時候,有某一羣人從天墓中帶出了怨靈旗。
何柏谷還是不懂,他不懂師弟李朝年這些裝神弄鬼的話中到底隱藏着什麼深意,他試圖將師父臨終前一夜說的那番話和李朝年如今的話整合起來,理清楚頭緒。雖然他有點兒頭緒,但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畢竟師父所說的只是很籠統的概念,而李朝年卻好像看清楚了每一個細節。
兩人對話之間,山西王已經解決完了大多數督騎戍衛,剩下的只有連媽和另外一個穿着薄甲的老頭兒。兩人一人揹着揹簍,另外一人放下手中緊握的長槍,將躺在周圍,身受重傷的老頭兒都一一揹回村子中各自所居住的瓦房之內,這才慢吞吞回到莊稼地之中,也不說話,就那麼面朝山西王。
何柏谷指着山坡下問:“他們在做什麼?”
“談判。”李朝年簡單地回答,乾脆坐了下來,背靠桑樹看着。喜豆彷彿已經適應了跟隨這師兄弟倆所經歷的一切,抱着嬰兒坐在一側,輕輕哼着歌,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苟鎮海卻依然很恐懼那個嬰孩,那模樣又想靠近,又想遠離,非常矛盾。李朝年卻反手一把拽過苟鎮海來道:“苟班主,安分一些,還沒有輪到你呢!”
“朝年!你和山西王到底在做什麼!”何柏谷越來越搞不懂了。
“噓。”李朝年豎起一根手指,“該你知道的時候,遲早會知道。”
莊稼地中,與山西王對峙的連媽和另外一位老人終於有了動作,手持長槍的老人將身上的薄甲卸下來,挑在槍頭之上,遞給了山西王,山西王接過來,放在手中撫摸了一陣,點了點頭好像應許了兩人什麼事。何柏谷看在眼裡,覺得很驚訝,因爲那老人的動作等於是在戰場之上投降,投降分兩種,一種是放下兵器,表示投降不反抗,但沒有歸順的意思,但如果是將自己的鎧甲交予先前廝殺的敵人,那就表示自己願意一心歸順。
督騎戍衛的後代竟然莫名其妙歸順了山西王,這算什麼?
何柏谷滿臉的驚訝,一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讓他那飛快運轉的腦子完全跟不上,他抓着李朝年詢問,李朝年卻不搭理,一直等到連媽和那位老人跟着山西王來到他們跟前,才聽到連媽說:“五房村沒了。”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何柏谷有些崩潰了。
“我們該走了。”李朝年卻轉身從喜豆懷中抱過那個神容嬰孩,交予一側滿頭大汗的苟鎮海,隨即轉身就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何柏谷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只是想搞明白這一切爲何會發生,先前還要發誓殺了他的督騎戍衛,此時爲什麼卻不動手,還歸順了山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