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寶梳帶着一陣香風,腳踩蓮步地來到了書桌邊,口中柔柔地輕喚了麴塵一聲。
麴塵一臉的無動於衷,只是斜眼瞟了瞟她的腳問道:“走路怎麼成這樣了?腳抽筋了?”
“相公……”寶梳輕輕地拿身子撞了撞麴塵,一直保持她那柔得都不能再柔的聲音道,“你怎麼這樣笑話人家?人家新學的蓮步不好看嗎?人家可是爲了你專門學的呢!”
“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我這兒還忙着呢!”
“相公,”寶梳忙把自己端進來的茶斟了一杯,遞到麴塵跟前笑吟吟地說道,“剛纔晚飯你吃了紅燒鯉魚,來,喝碗清茶解解膩,是我親手煮的喲!”
麴塵接過茶,晃了晃茶湯道:“聽過一句話沒有?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你屬於哪種?”
寶梳撥開麴塵的胳膊,直接坐他大腿上笑道:“相公,人家不是無事獻殷勤,人家是有事才獻殷勤的,所以非殲也非盜。人家是瞧你太辛苦了,特意煮碗茶來慰勞慰勞你,也不行嗎?累了吧?要不要奴家給你揉捏兩下?”
麴塵握住了寶梳伸過去的手,淺笑道:“說着還上手了?我今晚有事,沒興趣,送完茶就回去歇着。”說完他一口喝光了杯裡的茶湯,把杯子遞給了寶梳。
寶梳接過茶杯,撅着嘴盯着麴塵。麴塵動了動雙腿,嚥下茶湯問道:“嗯?還不死心?還打算獻點殷勤讓我減刑?算了吧,靳姑娘,爺就沒打算給你減刑,那九折都是給你的格外優惠了。好好回去歇着你的手,明日繼續抄寫祖訓,聽明白沒有?”
“減個刑會死嗎?”寶梳氣鼓鼓地問道。
“不會,但減了刑,下回你又會再犯,”麴塵提了提她的耳朵道,“你這小耳朵老是那麼不聽話,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我不好好收拾你一回,難道等着往後收拾你的爛攤子?所以啊,靳姑娘,你今晚就算脫得yi絲不gua,爺也不會給你減刑的,回去吧!”
寶梳咬了咬下嘴脣,虛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麴塵,好像打算用她鋒利的目光把麴塵一劍穿喉似的。麴塵被她那小模樣逗樂了,笑了笑道:“不服氣?”
“哼!”寶梳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把茶杯放回托盤,然後端着托盤往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她又忽然停下了腳步,沉思了兩秒後,轉身走回書桌邊,啪地一聲把托盤擱在了桌上。
麴塵再次擡頭看着她問道:“又怎麼了?還有什麼招想使,靳姑娘?”她抹開了袖子,單手叉腰,指着麴塵道:“好,你說你今晚沒興趣,就算我脫得yi絲不gua你也沒興趣是不是?好,你罰我,我認了,關個六七日又怎麼了?本老闆娘關得起!不過,你今晚沒興趣,本老闆娘有!”
說罷,她就把外衫一抹,跨到麴塵身上,抱過麴塵的頭就開始親。麴塵忙捧着她的腦袋掰開,笑問道:“你這算什麼?軟的不行,來硬的了?想霸王硬上弓啊?”
寶梳扯開了麴塵的手,單手扣住麴塵的喉嚨,起身俯看着他氣哼哼地道:“這叫弓硬要上霸王!你只是罰我抄寫祖訓嘛,其他的事兒我總可以做吧?告訴你,本老闆娘今晚火氣很大,你要伺候得不舒服,本老闆娘明日連房門都不許你出!”說完,她轉頭把書桌上的燭臺一吹,撲上去就抱着麴塵一陣狂啃……
屋內的光線瞬間暗了許多,恰到好處地配合了椅子上互摟着親熱的兩人。寶梳這回真是發飆了,一直佔據上風,麴塵幾次想起身把她摁倒,都被她摁了回去。歇氣那片刻,她湊近麴塵的面龐,吐着熱氣眸光邪魅道:“記住啦,今晚你是姑娘,我纔是爺!昨晚你睡了我,我今晚必須睡回來,而且要睡你個雙倍,這才叫公道!”
“不過,老闆娘,”麴塵笑容濃郁地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真覺得這樣公道嗎?不管怎麼算,似乎都是我佔了便宜啊!”
寶梳抱着他的脖子,邪笑道:“哼哼,那可未見得,你還沒見識過本老闆娘真正的厲害呢!”
麴塵的手指順着她的脊樑骨輕輕下滑道:“那好,今晚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到底有多厲害?”
“行,”寶梳臉上帶着挑釁的笑容道,“換個地方,讓你好好見識見識!”
這天晚上,兩人沒有回寢室,而是在書房裡嘿喲嗨喲個痛快。到了第二天早上,鍾氏抱着末兒去寢室找寶梳時,卻發現被褥整齊,兩人都不在。正納悶時,寶梳忽然打着哈欠,一臉疲倦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抱着一團像是衣物的東西。
鍾氏好不納悶,打量了她一眼問道:“老闆娘,您和老闆昨晚都出去了嗎?”
寶梳沒回答,揉了揉眼睛接過末兒道:“這小傢伙又該吃了是不是?來來來,先決解了你的口糧,我再去顧自己的口糧。鍾姐姐,早飯多弄些,我餓得慌。”
“知道了。”
“還有,”寶梳叫住了正要轉身離開的鐘氏道,“一會兒千萬別去書房,阮麴塵怎麼叫你你都別去,跟那幾個小丫頭也吩咐下去,聽見沒有?”
“老闆在書房裡?”
“嗯,”寶梳一邊偎着末兒一邊裂嘴一笑道,“在書房裡反省呢!”
“老闆……反省?他反省什麼?”
“橫豎你吩咐下去就是了。除了我,誰都不許靠近書房,知道嗎?”
鍾氏相當疑惑,不知道這兩口子又在鬧什麼花樣,只好先點點頭退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正要把早飯給寶梳送去時,侯安忽然匆匆地跑進了伙房,拉着她到一旁小聲道:“先別去送早飯了,到房裡取身我的衣裳來,快點!”
“爲什麼啊?”鍾氏打量了侯安一眼問道,“你身上也沒哪兒髒了啊?爲什麼要換衣裳?”
“橫豎你別問了,先去取來,記得了,別叫老闆娘看見了,快去快回!”
“爲什麼啊?”鍾氏又問道,“取你的衣裳還不能叫老闆娘看見了,這是什麼話啊?”
“不是我要穿,是老闆要穿!”侯安一邊說一邊掩嘴笑了起來。
“老闆要穿你的衣裳?怎麼回事?他自己沒衣裳嗎?”鍾氏更爲不解了。
“誰知道呢?剛剛老闆吩咐我回他房裡取衣裳,老闆娘不讓,說叫老闆自己回去,我只好如實地跟老闆說了,可老闆不肯出來,叫我先取身我的衣裳給他。我想啊,嘿嘿……”侯安又笑了兩聲,小聲道,“老闆怕是沒衣裳穿,出不來了!”
“哦!”鍾氏忽然想起了什麼,連連點頭道,“我想起來了,剛剛老闆娘進屋的時候手裡抱着一堆衣裳,看着就像是老闆的,莫非老闆娘把老闆的衣裳扣了,弄得老闆沒衣裳穿,不敢出來了?”
“多半是了!”
“哎喲!”鍾氏也笑了起來,“這兩口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啊?老闆娘明知道老闆還在罰他,居然敢太歲爺頭上動土,膽兒可夠肥的啊!”
“光笑幹什麼?趕緊去取衣裳啊!老闆還等着呢!”
“知道了,這就去!”
鍾氏轉身正想去取衣裳時,忽然看見寶梳站在後面,猛地嚇了一跳,捂着心口忙問道:“老闆娘,您嚇死我了!您是來端早飯的嗎?我都給您備好了,正要送去呢!”
寶梳瞄了侯安一眼,抄手笑問道:“我聽你們剛纔說什麼取衣裳?你們打算給誰取衣裳啊?”
“這……”鍾氏轉頭看了侯安一眼,侯安也不敢答話了。
“是給阮麴塵取的吧?”寶梳又笑米米地說道,“侯安,是阮麴塵讓你來給他取一身你的衣裳暫時穿穿吧?”
侯安嘿嘿地笑了兩聲道:“老闆娘您太聰明瞭,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呀……”
“你,聽着,”寶梳指着侯安道,“不許再去書房,也不許再跟阮麴塵說話,另外立馬出去給我買點心去。”
“老闆娘想買什麼點心?”
“城東的鱷梨糕,城西的鬍子湯餅,城南的水晶芙蓉糕,城北的松江豆包,聽明白了嗎?”
侯安一聽,這不是故意使喚他來回跑嗎?唉,這老闆惹了老闆娘,看來自己也難免被殃及魚池啊!還是去買吧,省得待在家裡兩頭爲難呢!他立馬點點頭,飛快地跑出去買點心了。
侯安走後,寶梳舀了碗白粥,一邊喝一邊慢悠悠地走到了書房窗戶邊,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隙,往裡瞧了瞧,只見麴塵裹着條被子,半luo着上身坐在榻上翻看着什麼。再瞧瞧他身上,嘿嘿,全是橫七豎八,形狀各異,花色不同的牙印和吻痕呢!看到自己昨晚的傑作,寶梳十分得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聽見窗外有動靜,麴塵立刻轉過頭來往窗戶那兒瞟了一眼。寶梳忙把頭縮了回去,躲到了一旁。片刻後,窗戶被推開了一半兒,麴塵那幽幽的聲音傳來:“靳寶梳,別躲了,我知道你在這兒,給我乖乖出來。”
寶梳咧嘴一笑,端着她的小白粥晃悠晃悠地從旁邊木柱後面走了出來,美美地喝了一口,衝窗戶裡面半裹着被子的luo男笑道:“幹什麼啊?想喝粥是不是?別急,一會兒我就給你送來,你乖乖地在裡面等着吧!”
麴塵靠在另一半沒打開的窗戶邊上,抄手斜盯着她笑道:“梳兒,我勸你別玩火**了。知道戲弄自家相公會有什麼後果嗎?”
寶梳又喝了一口粥,帶着調皮的笑容說道:“會有什麼後果?大不了又是抄祖訓咯!再大不了就是寫和離書咯!橫豎昨晚我已經把你睡了個透,也沒什麼興致了,和離就和離唄!放棄你這棵小樹苗,還有千萬棵百年美人鬆在等着我呢!”
“哼,”麴塵抿嘴笑了笑道,“百年美人鬆?媳婦啊,我怕你沒那個命享吧?你還是乖乖地把我的衣裳送回來,興許我們還有得商量,要不然的話……”
“要不然的話怎麼樣?”寶梳晃了晃腦袋,得意地笑問道,“要不然你還想揍我?還想罰我?嘿嘿……那你倒是先出來再說話呀!不敢是不是?怕裹着半條被子衝出來逮媳婦這麼爆炸的新聞傳遍整個雅州城是不是?嘿嘿嘿嘿……阮爺,昨晚我下的**湯,今早才入正題呢!叫我反省?你自己好好在裡頭反省反省吧!不必叫侯安了,侯安已經被我打發出去了,沒人再來給你送衣裳了,你就好好地在裡頭歇着吧!”
“你去哪兒?”麴塵叫住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寶梳。寶梳回過頭來,喝完了碗裡最後一口皺,晃了晃空碗道:“我嘛,吃完早飯那自然是要開工了!我不是還有二百多遍祖訓沒抄嗎?我得去榕樹下頭繼續抄寫祖訓了。放心,我會回來陪你的。榕樹跟這兒正對着,我一邊抄祖訓一邊陪你好不好?回見咯,相公!”
寶梳捧着碗得意洋洋地轉身走了。麴塵則是好笑加鬱悶,哪兒會想到寶梳能來這一招?剛剛醒來正想找衣裳穿時,才發現昨晚脫下的衣裳全都不見了,連鞋子都不見了,就剩一條被子,總不能裹條被子就這麼出去了吧?更何況,那丫頭昨晚又咬又啃,把自己渾身上下弄得到處都是痕跡,就這樣出去,準會丫頭們笑死的!靳寶梳啊靳寶梳,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不知道?千萬別給爺逮住了,逮住你就萬劫不復了!
整整一上午,沒人敢去靠近麴塵所在的書房,因爲靳老闆娘就在書房對面那棵榕樹下專心致志地抄寫祖訓。早上那會兒汝年來找麴塵時,也被寶梳一個謊話給打發走了,接着,寶梳又放了丫頭們大假,只留下了鍾氏照看末兒,連侯安都不放進來。
一個上午雖說只抄了十遍,但靳老闆娘的心情那是格外地好呀!十遍祖訓,慢慢抄來,字跡真是工整得令她自己都崇拜了。拿起一遍在手裡瞧了瞧後,她起身走到了窗邊,敲了敲窗戶後退了兩步。
“什麼事?”一直坐在窗後高几上的麴塵問道。
“給你看這個。”寶梳把那篇祖訓塞了進去道,“還不錯吧?剛剛纔抄好的,沒有一個錯字,字跡很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