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了,”麴塵拉着她在身邊坐下道,“哪個男人會允許別人對自己媳婦好?甚至還好過自己的?老天爺也不行!”
“嘿嘿!”寶梳懶懶地賴在麴塵胳膊上笑道,“相公你有時候嘴巴挺甜的!”
麴塵伸手撥了撥她額前貼着的溼發笑道:“沒你嘴甜,哄得老天爺都賞你寶貝了,誰能比你嘴甜?這頭髮都溼成這樣了,跟洗過似的,萬一中暑了怎麼辦?你到底是要命還是要錢的?”
寶梳黏糊着他撒嬌道:“我要相公……”麴塵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喂,兩位!”旁邊正在幫忙情理東西的夏夜擡頭道,“要黏糊回房黏去!在我們這些孤家寡人,還有蕊蕊她們這些沒出嫁的姑娘跟前黏糊什麼呢?朗朗乾坤之下也不稍微注意點!”
話音剛落,初蕊她們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丫丫一邊賣力地用抹布擦着一個銀酒杯一邊笑道:“夏夜哥哥,我們是無所謂的,橫豎早習慣了,就是不知道你習慣不習慣了!說實話,詹媛姐姐到底理過你沒有?我可是聽說她一句話也沒跟你說過呢!”
“誰說沒有?”夏夜一本正經地對丫丫幾個丫頭說道,“我跟詹媛相處得那是十分地融洽,就算彼此說話說得少,但我們心意是相通的。你們幾個,懂什麼叫心意相通嗎?說了你們也不懂,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都還是小丫頭片子!”
初凝彈了兩下舌頭笑道:“喲喲喲,還心意相通呢!是你自己跟自己心意相通吧?人家詹媛姐姐是冰山美人,就算你是一團火也融化不了一座冰山吧?再說了,你以爲你那些前塵往事詹媛姐姐不清楚?人家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哎,凝兒,”夏夜撿了顆銀釦子丟了過去問道,“我什麼前塵往事啊?你怎麼跟劉海櫻似的專揀舊黃曆翻啊?你夏夜哥哥現下變得有多正經了你知道嗎?”
初凝點着頭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眼下是正人君子目不斜視,是在世柳下惠,所以啊就算你從前那些事兒被詹媛姐姐知道了,那也沒什麼吧?橫豎你現下變好了,從前是什麼樣兒那是從前的事兒了,對吧?不打緊的!”
“這就對了嘛!老翻舊黃曆也不嫌煩?話說回來,”夏夜又丟了一顆金釦子過去問道,“你是不是在詹媛跟前說我是非了?”
初凝搖頭道:“我沒說!”
“那誰又去說了?不會又是劉海櫻吧?”
幾個小丫頭都低下頭去不說話了,自顧自地擦着各件寶貝。夏夜瞧着不對勁兒,扯着最老實的初蕊的袖子拉了過來問道:“蕊蕊,告訴哥哥,是不是劉海櫻又去你詹媛姐姐那兒說我什麼去了?哥哥有一晚上不在,她是不是又去說是非了?”
初蕊想扯回袖子扯不動,轉頭朝麴塵那邊喊道:“大堂哥,夏夜哥哥欺負我……”
“幹什麼呢?”寶梳起身走過來,拍開了夏夜的手道,“嚇着蕊蕊了!就知道揀老實的欺負,你也太壞了點!”
夏夜一臉鬱悶道:“我就是想知道劉海櫻到底在詹媛跟前又說了什麼!”
寶梳挨着初蕊坐下,拿起一隻銀盒子瞧了瞧道:“行,我也想知道知道,順便也想問問你們幾個爲什麼今兒海櫻不在?院子裡熱鬧成那樣了,她跑哪兒去了?誰能幫我和夏夜哥哥解答了這個難題,這銀盒子就歸她……”
“我!”初凝比丫丫手快一步,高高舉起道,“我知道!”
寶梳把銀盒子丟了過去。初凝立刻笑米米地抱住道:“海櫻姐今上午就出門兒去了,不過她到底出去幹什麼了我就不清楚了!另外,前日晚上,我和蕊蕊一塊兒陪絨絨去詹媛姐姐那兒鍼灸的時候,聽到海櫻姐跟詹媛姐姐說起了芳嬌的事兒。但我不知道芳嬌是誰,聽着好像是個姐兒,後來死了,回答完畢!”
“她吃錯藥了是不是?”夏夜把手裡的抹布一扔,上火道,“好端端的跟詹媛說什麼芳嬌的事兒!真是要把我的陳年舊事一一翻出來?”
“怪得別人?”麴塵坐在榻上喝着茶道,“誰讓你的陳年舊事那麼多呢?”
“那倒是啊!”侯安在旁邊補了一刀。
“我說你們兩個,有點兄弟情義好不好?你們倆沒有陳年往事?嗯?”
“再有也沒你多啊!”侯安笑道,“你別怪人家劉姑娘說,也得有說的才能說吧!你不想讓詹姑娘知道你從前,可詹姑娘不瞭解你過去,她怎麼相信你往後能靠得住?你單單說你現下變了,變好了,說這空話人詹姑娘也是不信的。人家求的是一輩子好日子,不是一輩子空話。”
“哇!”寶梳初凝幾個異口同聲地哇了起來。
侯安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是說錯什麼話了吧?”
“哎呀呀,”寶梳豎起大拇指讚道,“沒瞧出來啊!侯爺也有這番口才和領悟啊!待在我們家阮麴塵身邊真是屈才了!說得簡直是太對了,侯爺!有些人總是想瞞着自己的過去,只想顯出自己如今多麼多麼好,這麼不夠坦白,怎麼能讓詹媛相信呢?是吧,侯爺?”
侯安低頭嘿嘿一笑道:”老闆娘說笑了,我就是一時想起了就這麼說了,哪兒來的口才啊?”
“所以我說,鍾姐姐的福氣在後頭呢!你呢,就要學着點了,”寶梳轉頭對夏夜道,“你從前那些事兒但凡是正經想過日子的女人聽了,那心裡都會有些不舒坦的,甚至不能接受你。不過興許你坦白了,人家詹姑娘還能更信一成呢!到時候海櫻說什麼都沒用的,對不對?不過海櫻到底去哪兒了?”
幾個小丫頭都搖了搖頭。這時候,初真抱着丁香過來了。寶梳就問起了海櫻的事情。初真道:“上午我去繡莊安排活兒的時候她就說要出門兒給家裡寄封信,所以我就讓她去了,怎麼了?她人還沒回來嗎?”
“回來什麼啊?剛剛那會兒繡莊後院熱得跟唱戲似的,她連個人影都沒有,指定還沒回來!寄個信而已,花得了大半天的功夫?”
“那要不我派個人去找找?”
“算了,她又不是小娃,自己知道回來的。”
正說着海櫻笑容滿面地推門進來了,一見着滿院子的珍寶,驚得飛跑過來問道:“哪兒來的啊?我纔出去了一小會兒,怎麼就多了這麼多東西?”
“才一小會兒?”寶梳擡頭問道,“你都出去大半天了,才一小會兒嗎?你是寄信還是親自送信回去啊?”
“不是,”海櫻蹦蹦跳跳地跑到寶梳身邊,眼角掃了一眼夏夜笑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遇着了我娘那邊的一位嬸嬸,她非要拉着我吃午飯所以我就去了。對了,哪兒來這麼多好東西啊?你撿的?”
寶梳將信將疑,盯了她兩眼點頭道:“算是吧!”
“哇!真是撿的?上哪兒撿的?我也要去撿!”
“你來晚了,海櫻姐,”初凝笑道:“我們都已經撿過了!告訴你吧,是在繡莊後面的小池塘裡撿的。可惜剛剛你不在,不然的話你一準也會跳下去撿的!”
“是嗎?那我可錯過了好戲了!哈哈哈!我來幫你們吧!不過寶梳你記得喲,見者有份!”
海櫻的心情似乎很好很好,宛如雨過之後的晴天似的,這讓寶梳心裡有些起疑。最近海櫻因爲夏夜的事情,一直提不起精神,可今兒怎麼忽然陰轉晴了呢?
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他們這幾個人才把所有東西清理歸納清楚。一合計,金銀器用具有五十二件,金銀首飾小配件有一百四十三件,小玉器六十件,另外還有蜜蠟瑪瑙等珠玉二百七十六顆。金銀器首飾和小玉器那些其實值價不多,都是家常普通的玩意兒,賣不出高價,惟獨那些珠玉很是值錢,加起來一折算大概剛剛能抵過寶梳付給夜月閣的。
聽完麴塵的報價,寶梳心裡比吃了西瓜還涼爽,站起來振臂一呼道:“不用說了!今晚加餐!”
“那我們的分成呢?”初凝姑娘是最關心這個的。
“放心啦,”寶梳拍拍她的肩頭笑道,“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分成的。丫丫算是最初發現者了,二成是要給的,你和元宵嘛就是一人一成咯,初蕊和賽娟也幫忙了,半成是要給的,至於其他人嘛,等我把價折算清楚了,每人都有份的,好運氣要大家一塊分享嘛!”
“那我呢?”夏夜湊過來問道,“有一份是多少?這說話太玄了!”
“你嘛……”
寶梳話還沒說完,絨絨忽然拄着柺杖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了。丫丫迎着她問道:“姐,你這麼慌幹什麼?繡莊那邊出什麼事兒了?”
“不是!”絨絨使勁往前蹭了幾步,遞上一封信給寶梳道,“寶梳你快瞧瞧!我識字不多,還看不全這上面的意思,瞧着像是詹姑娘走了!”
“什麼!”夏夜愣了一下,一把奪過信展開一看,內容很簡單,只是詹媛措辭比較複雜而已,其實就是說她不辭而別了。她說已經把給絨絨治療的後續方子放在了書架上,憑寶梳的醫術應該可以給絨絨繼續治療的;她還說想去別的地方走走,油走行醫增長見識,或許江湖再見。
“再個屁的見啊!”夏夜臉色大變,兩抓就撕了那封信,扔在地上轉身就走了。麴塵忙起身追着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