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吧!可你知道,我不能在臨安待太久,被人發現身份就糟糕了。所以蘭珠,你要幫我勸勸樂樂和寒原,讓他們儘早跟我回族地去。”
“我會的!”
“對了,”蝶眠兒好奇地望了一眼榻上躺着的那個人,問索蘭珠道,“你在這兒照顧誰啊?是病了還是傷了?”
“哦,是二幫主讓我幫忙照看的。橫豎我在這兒也是閒着,他便讓我來照顧那位大叔了。閣主我告訴您吧,寒原和樂樂跟這位大叔很好的,他們經常來看這位大叔的。”
“是嗎?他叫什麼?”
索蘭珠正想開口時,麴塵插話道:“索蘭珠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你家閣主說。”
索蘭珠點點頭,先下閣樓去了。蝶眠兒有些奇怪,轉身問麴塵道:“爲什麼讓蘭珠下去?難道蘭珠不是你要帶我來見的人?你想帶我見誰?莫非就是這榻上的人?”
“閣主很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我認識他嗎?你爲什麼要帶我來見他?”
“閣主自己走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蝶眠兒滿腹疑惑地往榻上看了一眼。那人背對着兩人躺着,看不到他長什麼模樣。蝶眠兒猶豫了片刻,緩步朝塌邊走去。麴塵沒有動,反揹着手靜靜地看着蝶眠兒的反應。
邁步過去時,不知道爲什麼,蝶眠兒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就像是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物似的,她莫名地涌起了一陣緊張和不安,而且越靠近,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只是覺得那榻上的人或許自己認識。
今日天氣很好,下午的陽光暖暖地從斜開了一半的窗戶照了進來,正好落在了榻上那人的眉眼處,爲他那張長久慘白的臉色添了一層暖金色。他眉毛微濃,鼻樑挺拔,輪廓清晰分明,若非這般病態,也應該是個長相俊朗的男人。只可惜,長久的昏迷讓他整張臉凹陷了下去,彷彿只剩下了一張皮。
可就算只剩下一張皮了,蝶眠兒還是在她看見的第一眼認了出來!
“啊!”蝶眠兒的一聲驚叫忽然從閣樓上傳來。剛剛下樓的索蘭珠頓時心裡一緊,立刻轉身跑了上去,並大聲問道:“怎麼了,閣主?”
“別過去。”麴塵擡手攔下了索蘭珠。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索蘭珠問完兩遍後,目光望向了窗邊。只見一向冷漠高傲的蝶眠兒花容盡失地癱坐在地上,兩手掩嘴,瞳孔睜大,驚愕地看着榻上睡着的人。
索蘭珠從來沒見過蝶眠兒這樣的表情,想衝過去問個究竟,卻還是被麴塵攔了下來。索蘭珠不解地問道:“二幫主,閣主這是怎麼了?她認識那個大叔嗎?她怎麼會這樣?”
“我一直沒告訴你,”麴塵口氣淡淡地說道,“他就是當初那個在你們村子裡待過的菜頭。”
“什麼!”索蘭珠瞬間呆住了!
原來自己一直照顧的就是那個菜頭叔叔!怪不得,怪不得總覺得很眼熟!倘若是當初毀了村子的菜頭叔叔,那豈不是自己的仇人嗎?爲什麼這阮二幫主還要自己照顧他呢?
“爲什麼?”索蘭珠質問麴塵道,“爲什麼你知道他是菜頭叔叔,還要我照顧他?你是故意的嗎,二幫主?你是故意這麼做的嗎?”
忽然,驚愕中的蝶眠兒起了身,快步走向麴塵,指着榻上的人情緒激動地問麴塵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麴塵點頭道:“我不單知道他是誰,我也知道他是你什麼人。”
“怎麼會?”蝶眠兒不住地搖頭道,“他怎麼會在你這兒?而且……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阮麴塵,你今日就是想帶我來見他的嗎?”
“原本應該是寒原或者樂樂帶你來見他,但是那兩個都說開不了口,所以只好由我來代勞了。你不想見他嗎?我想你應該比寒原和樂樂還想見他吧?因爲你一直都當他是毀了你們整個村的仇人!”
“他不是嗎?”蝶眠兒眼泛淚光地質問道,“難道他不是嗎?他自己也親口跟我承認了,那些殺死族人,燒光我們村子的人是他帶來的,難道他不是嗎?你讓我見他,是什麼意思?想讓我殺了他嗎?”
“你下得去手嗎?”麴塵反問她道。
她嘴脣微微一顫,眼眶裡多了一滾淚花,咬牙切齒道:“爲什麼下不去手?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找他的目的就是想殺了他,我爲什麼下不去手?”
“他是你丈夫,也是寒原的親生父親,你果真下得了手嗎?”
“可他害死了我們一個村的人,我爲什麼下不了手!”蝶眠兒情緒失控地喊道。
“倘若我告訴你,一切並非你想的那樣,你願意坐下來聽我說完嗎?”
“什麼意思?並非我想的那樣?”
“你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了嗎?你知道這些年一直都是誰在照顧他嗎?你知道爲什麼他會變成現下這樣?”
蝶眠兒抖肩淒冷一笑道:“我知道,那都是報應!”
麴塵輕輕搖頭道:“不,你並不清楚事情的全部。或許你聽完之後,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你什麼意思!”
麴塵在旁邊靠椅上坐下道:“不要着急,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其實這個故事,我也是聽一位朋友說的。”
“什麼故事?”蝶眠兒盯着麴塵問道。
“一個關於蔡王的故事。”
“還是我來說吧!”樂樂忽然出現在了閣樓的樓梯口,手裡還握着一本東西。他走近蝶眠兒,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蝶眠兒道:“小姨,你或許應該認得這個吧?”
蝶眠兒低頭接過一看,不由地愣住了,表情沉痛道:“我認得,是你爹家裡祖傳的那本鑄劍譜。也是這本劍譜,讓整個村子沒了……樂樂,你是從那個人手裡拿到的,是嗎?”
“不算是吧!這本鑄劍之譜是一位姓李的大叔交給我的。”
“姓李的大叔?”蝶眠兒手捧着那本鑄劍之譜,回頭往榻上看了一眼問道,“是那個人嗎?”
“不是。”
“可我記得……當初這本劍譜是在他的手裡的,又怎麼會在一個姓李的人手裡呢?”
“那你就得聽我把話說完了。”
事情還得從寶梳和麴塵吵架和離之前說起。記得那晚嗎?李棟相邀樂樂和寒原去見面那晚。就是那晚,李棟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兩人,並且帶他們去見了這位自己照顧了十多年的朋友。
一切還得從蔡王趙似說起。先帝駕崩之時,蔡王正當盛年,理應有繼承大統的可能。但最終他還是願望落空,由被擄到北邊去的徽宗即位。那時的他鬱郁不得志,不甘心王權就這樣被一個只喜歡書法的皇兄佔去。於是,在李燁父親的慫恿下,他利用詐死的伎倆隱藏了起來,並與李燁父子合謀,暗中儲蓄力量,策劃篡位。
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他得知在廣西一個孟店的村子有一本不傳世的鑄劍之譜。若有這本劍譜,打造出優良的兵器和弓弩,必定會令他的軍士如虎添翼。於是,他先後派了四個人前去盜取劍譜,但都沒了下文。最後,他決定自己前去。
後來的事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在那個叫孟店的村子裡,他遇見了金蝶,有一段再美好不過的日子。漸漸地,他不願意再提謀反的事情了,還打算就留在孟店村裡和金蝶白頭到老。
只可惜……一切並不能如他料想的那麼順暢……
李燁父子野心頗大,他們想學曹操當年挾天子以令諸侯,打算利用蔡王爲藉口,名正言順地起兵造反。蔡王忽然要歸隱山林,他們怎麼會甘心?多番勸說無果後,李燁父親假意答應蔡王,倘若蔡王能交出那本鑄劍之譜,那麼造反一事將不再算上他一份。他信以爲真,暗中盜出鑄劍之譜,前去與李燁交換。也就是那晚,李燁帶人燒燬了整個村莊,令他揹負上了一聲的罵名和愧疚。
那晚之後,他找不到金蝶和自己的兒子,以爲那母子倆都葬身火海了。悲痛之下,他只好返回當時的杭州找李燁父子算賬。他成功刺殺了李燁父親,但沒能殺了李燁,最後他躲到了杭州一位舊部下的私宅裡,也就是寶梳現下的繡莊裡。
等風聲稍過後,蔡王決定再次刺殺李燁。而當時李燁受命去了蘇州上任,蔡王跟隨而去。沒想到,他竟然在那兒遇見了金蝶,也就是如今的蝶眠兒。
兩人的見面極爲劍拔弩張,至少蝶眠兒是這樣的。因爲在村子出事那晚,她親眼看見蔡王把鑄劍之譜交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而就是那個男人,帶人殺人燒村,毀了她的好夢。她恨毒了蔡王,並沒有聽完蔡王的解釋,只知道蔡王是趙氏皇族,原本的目的就是那本傳世的鑄劍之譜。
當樂樂說到這兒時,蝶眠兒打斷了他的話道:“沒錯,那晚我的確跟他見過一面。當時我沒那麼能耐可以殺他,所以我告訴他,只要我還有一口活氣,我絕對會找他算賬,絕對會滅了他所謂的皇權!那晚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甚至連他的蹤跡都尋不到了。難道說,那晚之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樂樂點點頭說:“那位李棟大叔說了,那晚他和小姨您分別之後,早已了李燁的埋伏,深受重傷的情況下,他逃回了杭州的私宅裡。沒過多久,收留他的那個官員被查處,李燁到處找他的下落,但都沒找到。因爲他一早就躲到了自己修建的密室裡,而這個密室只有兩個人知道,一是他自己,而是李棟大叔。”
“同是李家的人,那個李棟有什麼不同嗎?”
“李棟大叔不喜歡參與朝政,也看不慣他父兄所爲,與菜頭叔叔很要好。菜頭叔叔重傷躲在密室裡的時候,一直都是李棟大叔在暗中照顧他,給他送藥送飯。只可惜……”樂樂無奈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菜頭叔叔道,“叔叔的傷實在太重了,李棟大叔用盡了各種辦法都沒能將他救醒。打那之後,他就這麼一直躺在了*上,做了個活死人。”
“這些都是那叫李棟的人告訴你的?”蝶眠兒質疑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在說謊?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爲了保命在說謊?”
樂樂道:“他要是爲了保命,不想被我們追殺,大可以不告訴我,大可以不把這本傳世之譜還給我。他什麼都不說,沒人知道菜頭叔叔還活着!您知道小姨?叔叔昏迷之前,還請求李棟大叔一定要找到我。因爲據他所知,當晚就我逃了出來。他請李棟大叔千萬要找到我,親手把這本傳世之譜還給我。而大叔也很守信用,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找我,否則我也遇不上他,拿不回這本譜子!”
“照你這麼說,當初之事全都是李燁父子合謀,爲了逼他出山,才殺人毀村的?”
“事實原本如此,倘若菜頭叔叔能醒來的話,他一定會告訴你的。其實那晚你們遇見的時候,他就想告訴你來着。只是你不肯聽也不肯信,當時李燁又派人在找他,讓他根本沒機會跟你說清楚!”
“是這樣嗎?”蝶眠兒的臉色漸漸白了,呼吸也沉重了起來,連敷衍的笑都笑不出來了,嘴裡只是一直在念着,“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嗎?樂樂,你都信嗎?你覺得李棟不是在撒謊嗎?我不信……我不信……”
樂樂很肯定地點點頭道:“我信!因爲在我記憶裡,菜頭叔叔不是個壞人,我不相信他會爲了一本鑄劍之譜殺了全村的人。就算爲了鑄劍之譜,他有必要殺了全村的人來隱藏他是已死的蔡王的事實嗎?沒那個必要吧,小姨?”
蝶眠兒忽然說不出話了,好像所有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想吐也吐不出來,如魚哽在喉,整張臉都紫了。她雙腿一軟,無力地扶坐在圓桌邊,雙目無神地望着地毯上的圖案,腦袋不住地輕輕晃着:“怎麼會?怎麼會?不應該是這樣的!”
“小姨,”樂樂走到蝶眠兒跟前道,“您真的恨錯了叔叔了。沒錯,當初村子的事是因爲他而起的。但他自己並不願意這樣,他是想在村子裡永遠住下去的,否則他怎麼會跟你生下寒原?”
“別說了……別說了……”蝶眠兒像缺氧似的,眼花耳鳴,渾身微微顫抖了起來。她努力想掙扎起身,可力氣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剛站起來,整個人就轟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就如同樂樂剛剛好過來時一樣,她也無法立刻接受所聽到的一切。太突然,太令她難以面對了。她糾結了這麼多年的恨,原來竟是錯的!
蝶眠兒暈了過去,樂樂和索蘭珠只好把她弄到了旁邊房間裡去歇着了。索蘭珠守在*邊,樂樂出來把門關上了。輕嘆了一口氣後,樂樂無奈道:“我就知道小姨會受不住……”
“可你瞞着她,會留下更大的遺憾。”麴塵接過話道。
“是啊!所以還是應該告訴她的。只是我和寒原之前都不敢開口,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下好了,什麼都說出來了,她也可以釋懷了。”
“寒原呢?”
“他不肯來,所以就我來了。我思來想去,這事兒還是得我親口告訴小姨,小姨纔會信的。”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我想他會想明白的。”
“但願吧!”
“這兒有索蘭珠看着,我們先走吧!等你小姨醒來,她自己會好好斟酌的。”
“嗯。”
兩人說着下了閣樓,可一下閣樓,他們就看見了柳寒原。柳寒原站在樓下的迴廊裡,正目光呆滯地看着小水池裡的荷葉。樂樂走過去問道:“你還是來了?你不是說你來嗎?”
“都說了?”柳寒原回過神來問道。
“說了,不過她也暈了。”
“暈了?”柳寒原笑容淒冷道,“她還會暈嗎?”
“弟弟,別這樣,她到底是你娘,從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想的。是她以爲菜頭叔叔就是毀了整個村子的罪魁禍首,所以才起心想報復的……”
“她的報復就是幫助完顏宗望毀了大宋?她恨我爹而已,爲什麼要幹那些傷害自己同胞的事情?她的恨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信她,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哥你清楚嗎?她沒點手段沒點能耐,會成爲完顏宗望身邊待得最長久的女人?”
“也許她的手段是太極端了些,但如今清音閣已經沒了,她也願意回到這兒來找我們,而你和她,還有菜頭叔叔也一家團聚了,這是好事兒啊,寒原!你想想,我爹孃都死了,我想團聚也沒處團聚去了!你比起我,你幸運多了!”樂樂說到傷心處,眼淚也在眼眶裡打着轉。
柳寒原側過身去,面無表情道:“這樣的團聚你會不會覺得心酸了點?我不怪她誤會了我爹,因爲她當時也氣昏了頭,但我無法接受她在金國的所作所爲。我不會跟她回族地的,我爹也不會回去的,哥你轉告她一聲吧!”說罷,柳寒原就走了。
樂樂看着他的背影,聳聳肩道:“我也沒打算要回去啊!跟我發什麼火啊?”
“算了,”麴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吧!這時候誰說什麼都沒用的,只能讓他自己想明白了。”
“他能想明白嗎?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
麴塵和樂樂走後,索蘭珠一直守在蝶眠兒的*邊。過了好一會兒,她想起外面窗戶還開着,忙出去把窗戶關上了。看着自己照顧了一段日子的這位叔叔,她不禁有些感觸,低頭說道:“菜頭叔叔,我也相信您還是個好人,相信村子的事情不是您弄出來的,所以您快醒醒吧!您醒了,可能寒原的心結就開了,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不是嗎?相比我和樂樂,寒原真的要幸運得多,至少他的父母都還健在。叔叔,您都睡了這麼久了,是時候該醒了。”
說完這些話,索蘭珠心裡似乎好受了許多。她替菜頭叔叔蓋好了被子,轉身回了房間。推開房門時,她看見蝶眠兒已經醒了,正背對着站在窗前。
“閣主,您醒了?好些了嗎?要不要去請詹姑娘來給您瞧瞧?”
“不必了……”蝶眠兒的聲音很虛弱。
“閣主,您是不是覺得太難接受了……”
“蘭珠,”蝶眠兒打斷了她的話問道,“你會不會恨我?”
“我恨您幹什麼?”
“是我帶你進清音閣的,是我讓你跟着我報仇的,我自己成了一個下賤的女人,我也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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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回事!”索蘭珠忙打斷了蝶眠兒的話道,“我怎麼會恨閣主您呢?您這麼做也是爲了給全村人報仇呢!況且我是自願的,您又沒逼過我。”
蝶眠兒輕輕地抽泣了一聲道:“可現下想來,我糟蹋了我自己,也順帶把你給糟蹋了……”
“閣主您千萬別這麼想啊!”
“想想,我還真沒臉去見寒原……更沒臉再見他父親了……”
“閣主……”
“蘭珠,”蝶眠兒轉過慘白的臉道,“別再跟着我了,去找個好男人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閣主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索蘭珠隱約覺得不對勁兒。
“沒什麼,”蝶眠兒慘然一笑道,“只是覺得現下什麼都放下了,連報仇都可以不管了,你應該做回一個正常的女人了。一個正常的女人找一個好男人作爲依靠,度此餘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可我沒想過這事兒,”索蘭珠搖頭道,“我就想跟着閣主您。眼下除了跟着您,我也想同您一塊兒照顧菜頭大叔。您不會再離開他了,對吧?我想,他也不想您再離開他了。你們這一分別就是十多年,往後就不要再分開了。”
蝶眠兒轉過頭去,長吐了一口氣道:“我還沒想到那麼多。蘭珠,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