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英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再轉頭看了看旁邊合格的,的確是有些差別,可她很不服氣,覺得寶梳未免太較真兒了,既然都是社裡的老人兒了,爲什麼不給個情面,非要當着大家的面兒給她這麼一個難堪?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想當初自己在茶汛的時候可沒少盡心盡力啊!
“你也別覺着氣餒,手藝是可以練的,只要下回考覈合格,你自然就升爲三等繡娘了。呸苽児眼下班裡只有初真一個一等繡娘,還沒有二等的,憑你幹活兒的努力,沒準再考一回就是二等了,”寶梳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又或者你可以考慮考慮我上回的提議,轉做洪姑姑她們那行。你是社裡的老人兒,這事兒我自然先招呼你了,你覺得呢?”
巧英心情複雜且難受得要死,深吸了一口氣,盯着自己的繡品點頭道:“行,我回去再思量思量吧!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忙吧!”
“巧英,”寶梳叫住她說道,“別覺得我弄這考覈太較真兒了,真才能出精,只要你能靜下心來,升爲合格繡娘是早晚的事兒。”
“我明白,先走了!”巧英敷衍了一句,轉身匆匆離開了。
寶梳看了她背影兩眼,又低頭瞧了瞧她的繡品,輕輕地搖了搖頭。龐雨絹走過來,在她的繡品上拍了拍道:“你剛纔那麼說算是客氣了,要是換成我,說完她怕就要哭了吧?那兩個不合格的是平日裡不怎麼摸繡活兒的,練起來得費些時日,可她是半個熟手了,在繡班裡待了兩個月了,卻沒什麼進展。聽初真說,最初手藝和她差不多的人都合格了,唯獨她沒有,這樣靜不下心來做的人留下來也沒用。”
“她是有點鑽牛角尖了,其實幹活兒還挺利索的。”
“就爲了個男人?唉!”龐雨絹輕嘆了一口氣,拿起旁邊小剪子咔嚓咔嚓兩下感觸道,“這世上女人不一定非得男人才能活下去。t呸苽児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是各自獨立的,就算各自活着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要不然女媧捏人的時候怎麼不把男女都捏一塊兒呢?”
“哎喲,我一句話還把您老的人生感悟給引了出來了?是不是想起龐乾暉?”寶梳用胳膊撞了撞龐雨絹道,“師傅,漏個實底兒唄!你對龐乾暉真的已經恩斷義絕了?”
龐雨絹舉起小剪子在寶梳眉眼前又咔嚓了兩下道:“別在這麼喜慶的日子提那斷子絕孫的,哦,不對,是狼心狗肺的,聽着特別地晦氣!快去忙吧,我找盈竹去了,記得回頭送我兩幅掛壁,盈竹也得要一幅,最好是觀音的。”
“冷娘子還沒剃度吧?”
“唉,悟寧師太不給剃,說再等等,六根未斷,誰知道呢?橫豎她往永興寺裡一待,至少冷家拉不下那個臉面跑寺廟裡來搶人回去成親吧?”
“我也去過冷府上,瞧着那老夫人挺好相處的。”
“她娘好相處頂什麼用?冷家現如今當家的是她哥哥,那也是個好大喜功,沒什麼大用處的廢物少爺,只是比龐府那大少爺管用點。好了,走了。”
忙了一上午,寶梳終於趕在晌午前把所有協議都簽了。晌午童氏來送飯時,把寶梳拉到了一邊,滿面歉意道:“寶梳,送飯這活兒我怕做不了了,你另外再找個人吧!我看荷青不錯,橫豎她就伺候個遠志,閒着呢!”
“怎麼不做了?”寶梳好奇地問道。
童氏笑了笑說道:“你祿成哥派人帶了信兒回來,說要接了我們老兩口去城裡替他照顧桂姐呢!桂姐懷上了!”
“是嗎?那可真恭喜了呀!這回祿成哥那兒子是盼着了!”
WWW ¸ttKan ¸Сo
“別說他了,”童氏拍了拍她的肚子笑道,“你這兒也該鼓起來,纔好跟阮家祖先交待呢!麴塵是阮家的長子嫡孫,你非得多給他生幾個,才能接下你們這麼大的家業!”
寶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興許緣分還沒到,到了自然就來了。呸苽児我前陣子聽說祿成哥在城裡開起了茶館,想必買賣還不錯吧?他可真會挖人啊,把元宵給叫到城裡去了,害我損失好大一個人才呢!”
“買賣還行,湊合着過唄!寶梳啊,”童氏拉着她語重心長道,“眼下瞧着你和麴塵和好了,我這心也就放下來了。好好跟麴塵過日子,不許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說和離啊休啊的話,知道不?他如今都肯舍了龐府大管家不做回來跟你過日子了,你凡事得多擔待點,別像個孩子似的總鬧脾氣,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表嬸娘您就放心去照顧您媳婦和孫子吧!得空我去城裡瞧你們去!”
“得空一準來,不來我可生氣的。唉!”童氏看着她有些感觸道,“要是你娘知道你現下過得這麼高,準高興死呢!最可惡的是你大伯那個狠心的,連孝都沒讓她給你爹守完就給賣了,不知道她得賠了多少眼淚去!這麼些年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寶梳你想過找找你娘沒有?”
“找我娘?”寶梳問道,“怎麼找?大伯壓根兒就不承認賣過我娘。前段日子我和阮麴塵回去替爹修墳的時候也聽見別人這麼說了,可大伯死活不承認,說娘是自己跑的,不是他賣的。一點線索也沒有,我也不知道打哪兒找起呢。”
“也是,賣到哪一方都不知道,天南地北的怎麼找啊?”童氏連連搖頭道,“但願啊她活得好好的,能回來瞧一眼最好了。對了,寶梳,我們要搬到城裡去這事兒我沒跟太多人說,省得又一堆人來送行,麻煩人家了,你可別到處嚷嚷啊!”
“不嚷嚷,但送行總要我送吧?”
“送行不急,我急的是你這肚子啊!給我爭點氣,頭胎生個男娃出來,叫阮家有了長孫,那纔是正經兒呢!”
童氏千叮囑萬囑咐完寶梳後,去給繡娘們打飯去了。寶梳剛轉身,海櫻就笑米米地湊到她跟前問道:“我們的社長大人,您什麼時候給阮家添個長孫啊?”
寶梳晃了晃腦袋反問道:“皇帝不急太監急啊?你着哪門子急呢?”
“哎喲,我是替阮麴塵急啊!你們好了多久了,怎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前些日子我娘也問我呢,你這肚子再不鼓起來,怕不好說了吧?”
寶梳挑了挑眉梢,抄手笑道:“你放心,我這肚子我要它鼓起來的時候就會鼓起來,不想讓它鼓的時候它就不會鼓。”
“什麼意思?你不會……”海櫻指着她竊笑道,“吃了什麼藥吧?說來聽聽!”
寶梳攤開手聳肩笑了笑道:“我可沒這麼說,趕緊去幫初真吧,保衛處處長,她都快忙暈了!”
這天晚上,寶梳和麴塵在*上*對戰了一個多時辰,麴塵才滿意地放過了她,翻了個身睡去了。感覺他睡熟了之後,寶梳輕手輕腳地坐了起來,探頭瞄了瞄麴塵,然後翻身下了*,踮起小腳尖,賊兮兮地跑到了梳妝檯前。
她從布包裡掏出了那串鑰匙,小心翼翼地開了裝賬本碎銀子的抽屜,儘量輕輕地拉了出來,從抽屜最裡面摸出了一個小藥瓶子,然後眉開眼笑地吻了吻那藥瓶子,小聲嘀咕道:“親愛的,我有來麻煩你了,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用那麼早懷上娃兒了!嘿嘿……會點醫術還是很好的……”
“有這麼好用?”頭頂上忽然飄來了一個微微帶着鼻音的聲音。
“那自然……”話沒說完,寶梳就僵在了原地,眼睛睜得老圓老圓,手裡的小藥瓶子也不小心滑出了掌心,在地板上咕嚕咕嚕地滾了幾圈。她忙轉身想撿起來,卻被身後那隻狐狸搶了個先。
“嘿嘿……”她趕緊站起身來,撲進麴塵懷裡,報以一個好甜好甜甜到能膩死人的笑容,問道,“相公,你醒啦?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你快去睡吧!明兒藥圃裡還有好多活兒要幹呢!”
麴塵躲開了她來搶奪的手,高高舉在頭頂上,低頭問道:“什麼東西?可以讓你不用暫時懷上娃兒?自己配的靈丹妙藥?”
“嘿嘿……”她仰着頭,好憨厚好無辜地笑了笑說道,“很一般的東西啦!是VC小藥丸子啦!吃了能補補我的小身板,可以讓相公你更盡興呢!快點還給我好不好?這樣光溜溜地站着,好冷哦!”
“維什麼?”麴塵用另一隻手攏着她,繼續低頭問道,“沒聽說過,說清楚點?”
“人家冷嘛!”寶梳開始撒嫩嫩的小嬌了,圈着麴塵的腰翹嘴道,“還給人家,回*上去再說好不好?”
“不說?那我明日拿去問雨絹姐,她應該知道吧?”
“相公……”
“叫狐仙哥哥也沒用了,”麴塵在她的翹臀上*地拍了一巴掌,帶點責備的口吻說道,“居然瞞着我吃能避孕的藥,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啊,靳老闆娘?就這麼不想跟我生娃兒?”
“想啦想啦,真的好想啦!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寶梳把下巴在麴塵的胸口上磕了兩眼,翻着可愛的小白眼嘟嘴道:“只是不想那麼早生嘛!我們都還年輕呢,再過幾年生不也一樣兒嗎?何必那麼着急呢?眼下我們先把江山打好,往後再慢慢生,不行嗎?”
“不行。”麴塵拒絕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