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飛快地倒下,人也在飛快地奔跑,在叢林之中,在黑暗之中,沒有人知道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大多數人還是喜歡找樹木或者草叢隱身。
這種隱身只是對視覺的欺騙,騙不了監視儀,偶爾露出一點點的部位全都有風險,有的人是肩頭中槍,有的人是一隻手被擊碎,一名匪徒緊急之中,一頭鑽進泥土中,一隻手臂高高翹起,一槍擊出。
這個手臂被掀掉的戰士是所有人中叫得最慘地。
“好了。”江寒手一揮,止住了衆人興高采烈的議論與射擊:“停火。”
停下了,老於臉上有紅光:“小孫啊,這個辦法真是太痛快了,起碼殺了十七八人。”剩下地人射不到了,不過。我可以去現場解決。”
衆人齊愣,這已經佔據絕對優勢了,還需要冒險嗎?需要給他上一堂課了,老於清清嗓子,開課準備。
但風兒一過,他的人影一下子消失。
“別開槍,小心將他打了。”小白死死地抓住一名戰士手中地槍,臉上又是興奮又是擔心。
這不用她提醒,三把槍同時放下,四個監視器同時架起,四張面孔也同時在改變,監視器怎麼回事?壞了嗎?
有黃色的點,與剛纔無異,但也有一道黃色的霧,飄然在左、忽然在右,突然在空中,又突然化作一條黃色的帶子卷向叢林,叢林中的慘叫聲幾乎同時停止,但黃色的點依然明亮,直到一陣風過。
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小坡上之時,監視儀裡的黃色點才慢慢開始變得黯淡,這是人死亡之後的慢慢黯淡。
“危機已經解除。”江寒地微笑聲傳來,是來自九天之外的佛音。
只一句話,六隻手臂同時高高舉起,這是慶祝勝利的姿勢。
“好。”只有一個叫聲,是小白興高采烈的聲音,剛剛叫出,立刻自己將小嘴兒握住。不好意思地向江寒露出了羞澀地臉。
“你們可以離開了。”江寒說:“不麻煩的話,將她帶到那邊山坡下,在那個山洞前面等我。”目光落在小白臉上:“小白,你當然知道那個山洞在哪裡。”
“我知道。但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江寒目光掃和老於:“老於,你願意爲我完成這個任務嗎?護送這位小姐。”
衆人微微一愣,他想做什麼?
小剛最先反應過來:“你想去基地?”基本上是大叫,充滿不信,也充滿激動。
“這就叫直搗黃龍。”江寒的拳頭輕輕一擊:“如果你們能夠將她安全護送,我可以答應你們,拿基地負責人的腦袋與你們交換。”
“不。”老於一個大叫出口,一個人去基地?你以爲你真的是神?人家基地憑什麼叫基地?就是人數衆多,武器精良,就算是猛虎突擊隊出動,也得事先制定周密的攻擊計劃,再選擇最好的時機進發。
而且依然會有最慘重地代價,他們不是突擊隊,而只是情報隊,情報隊不是以戰鬥見長的,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順利脫險,將情報帶回去,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你得習慣一點。”江寒淡淡地說:“在我決定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們乖乖聽着就好了,別亂猜也別亂說話。”
衆人愣住,這種氣勢非常大,雖然這話輕描淡寫,但他的威勢卻也顯露無遺,爲什麼?
一個並不是軍人的人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氣勢,“任務是交給你們了,開始行動吧。”
江寒一句話剛剛說完,整個人突然飛起,這一飛起足有一丈多高,兩腳在石頭上輕輕一點,哧地一聲,如一支利箭一般直射向前面的叢林。
風起,落葉飄落,前面叢林中如巨蟒橫空,如驚雷掠地,衆人臉色齊變,也許直到此刻,他們才知道這個人的身手有多麼離奇,才知道剛剛地一切對於他而言僅僅是熱身。
六個戰士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激動與震驚,這人究竟是誰?
“小白姑娘,他。”老於剛剛開口,小白的聲音也同時而起:“他到底是誰呀?好象還會飛呢。”星光下,她的眼睛裡有可愛的小星星。
不用問了,只因爲她搶先問了他們同樣的問題。
“莫非是總部派出來地特種人士?”小剛遲疑半響纔開口。
“但沒聽過總部有這樣的人才。”老於說:“回去後也許就能知道吧。”
“副隊。”另一個年輕人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樣。”老於說:“李君,你和小李護送這位姑娘到那邊山坡,我們四個。立刻前往基地。”
“我。也要去基地。”小白大叫,但她的大叫明顯沒有人理會,老於繼續下令:“如果我們明天天亮時還不能回來,你們立刻動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部隊,出發。”
四條影子同時射出,射向叢林,小白急了:“哎哎。”
“小白姑娘,我們走吧。”李君的聲音很溫和。
“他們都去了,我們也去呀。”
“對不起了,小白姑娘,你男朋友下了命令,非得將你帶到那邊石洞前,說句實話,他地命令我現在不想違抗,也有點不敢。”
男朋友?小白臉紅了,心中的抗爭好象一下子變得很無力。連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的:“他說的話你們幹嘛聽啊,再說了他也不是……算了,我們走吧。”
兵分兩路,一路是奪向小白熟悉地山洞,另一路則是直入密林深處,七號區域。
深夜,山谷裡地迷霧泛起,好象是爲清晨的蒸騰作準備,又好象是爲夜晚地暮色增加一點點迷離,迷霧之中,一條人影突然出現在草叢中,是一條高大的人影。
他地頭高高仰起,看着兩側的兩棵大樹,這大樹真是太大了,上面的枝節之間居然各有一個平板房。
上面遮雨遮陽,下面一個平臺的那種,在這離地三丈多地平板之上,兩個漢子手持長槍在踱步,陰霾的眼神透過夜幕掃射山谷。
相信就算是幾裡外一隻野雞飛起,也會及時落入他們的視線。
但他們沒有發現大樹下的高大身影,哪怕前面的一長排房間裡有燈光射出,依然不足以讓他們發現這條人影,這人影本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突然,這條人影動了,高大的身影一動就化作輕風,繞樹而上,無聲無息,左邊的漢子微微打了個寒戰,這夜晚也是有點冷了,風兒開始變得象刀子。
一個寒戰剛剛打過,他地脖子突然一涼,風真的變成了刀子。
對面的持槍漢子閃電般地回頭,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麼異樣。
頭回過來了,他一時還沒意識到有什麼異樣,因爲對面平板上人還站着,這個站着的人手中沒有槍,微微一亮。
突然一道閃電從他的手中射出,哧地一聲輕嘯,這邊平板上的哨兵仰面而倒,眼看就要直接撞下下面幾丈高的草地。
離地還有三尺,速快勁急,地上的青石板都做好了準備發出嗵的一聲大響,但一隻手突然穿破空氣,唰地一聲抓住了這名從空中而落重量達一百幾十斤帶着巨大慣性的屍體。
屍體落地,無聲無息,黑影手一動,一把帶血地匕首從這具屍體的咽喉部位抽出,空氣中開始有了一絲血腥。
左邊營房中已經有點嘈雜,高低錯落的鼾聲組成一個絕不美妙的交響樂,還有歌詞,對於這曲交響樂而言,歌詞或許就是夢囈。
在這些亡命之徒的夢境中,也永遠都不會有真正地安寧,窗戶悄悄打開,一條黑影從後面翻,窗戶無聲無息地合上,一根手指慢慢縮進裡面,裡面的夢囈突然停止了。
嘈雜的鼾聲幾乎在同一時間停止,房間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安靜,一個黑影慢慢走出,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衣服,與兩個哨兵的衣服沒有任何二致。
第二間營房剛好打開,一箇中年漢子披着衣服出門,兩手在褲襠處摸索着什麼,一進旁邊的草叢立刻有東西掏出,痛快地噴出水流。
突然,他微微一愣,剛剛出來的時候,裡面都是鼾聲,這麼一會兒功夫,怎麼沒有聲音了?都睡死了?
前面地傢伙甩一甩,收回,鑽進營房,剛剛進入,一個兄弟站在門邊,中年人簡單地說了一句:“離遠點尿。”
這個兄弟從他旁邊而過,聲音傳入耳中:“你以後不用尿了。”
唰地一聲,一顆大腦袋滾落好遠,這聲音已經有點響了,但營房裡地夥計全都睡得太熟了。
三座營房很快變得安靜,只剩下前面的一個廠房模樣地東西,有機器極輕的轟鳴聲,在這靜夜中初聽是嘈雜,細聽象極了安眠曲。
高大的黑影一晃而過,車間裡幾聲怪響,有人叫道:“怎麼回事?燈泡怎麼破了?”
“換燈泡。”
不斷地有人叫換燈泡,但這燈泡也太頑固了,居然一直沒有換上,終於車間門口來了一個人,手中手電一射車間裡面,伴隨着他威嚴的聲音:“怎麼回事,換個燈泡都這麼難。”
一條黑影就在他前方几尺遠,這個中年人也許就是朝這個人喊的,這個人過來了,有一個平靜的回答:“人都死光了,誰來換?”
帶着譏諷地話音未靜。中年人的身子猛地一僵硬,仰面而倒。
一瞬間的時間,發生瞭如此巨大的改變,基地中的一個房間居然完全沒有驚動,這是一個極大的房間,燈光將房間裡面照得雪亮。
對付這些人,江寒沒有半點心慈手軟,從一開始他就在考慮的一個問題,到了現在也完全不用在想了。
在這個大森林裡,江寒是第一次殺人,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殺人,這跟他的得到這個能力時候的初衷有點不一樣了。
行醫,治病救人,造福社會,救助能夠救下來的所有人。
當他面對這種殺人選擇的時候,江寒是很猶豫的,因爲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算不算是對的,這麼做了之後又該怎麼面對自己。
只是很多時候,事情嚐嚐是來不及考慮的,而做完了之後,才發現其實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