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一,傳說中的化夢境修行者,有“劍神”的美譽,劍法精玄深奧,道法通天徹地,是處於人類巔峰的存在。
蘇漸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要試一試。爲了自由,而試一試。
王太一顯然沒有把蘇漸放在眼裡。他看着蘇漸手裡的墨離劍,似乎很感興趣,目光沒有移開。蘇漸握着背後的劍,劍刃拉出了一半,所以王太一看得並不完全;然而,只是看劍柄和劍刃的一部分,他就已經相當着迷,似乎那柄劍,比蘇漸這個人,要更讓他感興趣。
“打造這把劍的人,很厲害,很好……”
蘇漸皺着眉說:“如果前輩願意解開禁制,晚輩願意把這把劍贈予前輩把玩……一年。”
這話說的極爲摳門;用一把劍來換自由,已經是極爲划算的事情;但是蘇漸卻只願意贈予王太一“一年”。
與其說是贈,不如說是“借”。
王太一感到這個年輕人很有趣,明知道境界的差距如此之大,卻仍然敢於提條件,講條件,所以他覺得很有趣。
所以,他就更加不想讓他離開。
“在這裡,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蘇漸聽着對方陡然變得冰冷的語氣,知道再怎樣交涉也是無果,臉色更爲陰沉,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那不要怪晚輩無禮。”
他拔出劍,往老者走了過去。
細細感應之後,他突然發現了一點怪異,那就是,老者體內的念力,居然很弱,若有若無,彷彿晨霧。
這種狀況很不一般。按理說,如果真的是化夢境的修行者,他的念力蘇漸根本無從感知;而如果蘇漸能夠感應得到王太一的念力氣息,也就說明王太一現在很虛弱——至少“虛弱”到了坐忘境的水準。
就在這時,一縷記憶,憑空而出,讓蘇漸產生一絲明悟。
那是莊玄青給蘇漸的那滴血——血中的記憶,以及所有,都是莊玄青的人生經歷。當這記憶產生作用的時候,蘇漸便能以莊玄青的雙眼,去觀察這個世界。
王太一現在真的是介於坐忘境和無憂境之間。
“你是無憂境,那麼便不是王太一,那麼……你究竟是是誰?”
面對蘇漸的質疑,王太一沒有回答,他揹着雙手,眯着眼睛看蘇漸,眼中殺氣騰騰:“我不是王太一,我又是誰……小子,如果你在這洞裡被困六十多年,你恐怕就會變成一個毫無念力的廢人!就算我現在很弱,至少,也比你強!”
蘇漸聽見這話,猛然醒悟,立刻伸手止住對方前進的步伐,顫聲道:“莫非,這禁制不是前輩所設?”
“是與不是有什麼關係!在這石洞裡,你就是我,我就是它,它就是你,還分什麼彼此!”
老者出離憤怒,強大的劍意,從他的每一處毛孔,往外宣泄!他的憤怒,還有他的劍意,如同有質,令蘇漸的全身上下,猶如針刺一般劇痛!
老者佝僂的身子突然變得筆直,右手陡然伸出,驕指遙遙一點!
他的手極穩,極快,那一指便如一柄至強的劍,在石洞裡發出“咻”的一聲微響。
蘇漸感應到面前有一道極爲凌厲的劍意撲面而來,連詫異和恐懼都來不及感受,用自己能作出的最快的速度,迅速躲開;緊接着他又聽見身後的石頭咔咔作響,卻又很快默無聲息!
蘇漸看了一眼身後,愕然發現,一根石柱被那劍意貫穿,露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空洞。
這個地方,能夠抑制人的念力;然而這個老者的念力,在被壓制的情況下,仍然能做到收放自如,甚至剛柔並濟、才能讓石柱破而不裂,這不僅彰顯了老者的精確的念力控制,更加顯示出老者非同尋常的劍道領悟。
蘇漸沉聲道:“前輩,請就此收手如何?晚輩有很多事情想問清楚……”
老者不發一言,又是一指。
蘇漸話說到一半,只得躲避——面對那種凌厲的劍氣,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全盛之軀,也未必能夠正面接下。
蘇漸愕然發現,那個老者從之前的溫和,變成了如今的殺氣騰騰,那暴戾的樣子,令蘇漸毫不懷疑那殺氣騰騰的一指,會毫不猶豫地要了自己的命。
老人正要發出第六指,蘇漸驟然變色,拔出了自己的墨離劍。
墨離劍擋住了第六指的劍意。
劍意和墨離劍相觸,狂暴的劍意帶着巨大的力量,震得蘇漸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後背撞在石壁上,纔算停了下來。
老者往前邁了一步,這一次,他使用的是雙手。
早已經修煉到了化夢境的他,劍意已經無關於他的念力強弱,而在於他自己。
蘇漸往前衝刺,他的速度也很快,像是一支箭,劃破了空氣。
墨離劍在石洞的溼冷空氣裡劃過一片黑色的幻影,帶着冷風,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倏然下斬!
老人的確很快,但是很顯然,這個石洞的莫名壓制力對他也是一視同仁,所以老者無法全力施爲。縱使他的劍意來源於他對劍道的領悟,但是那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其微弱的能力,也讓他付出了很大的精力來凝結劍意。
所以蘇漸能夠適應他的速度,並且,迅速地接近他。
然後,這一劍,便倏然斬下!
那個老者眸子倏然睜大,兩手迅速上揚,封在頭頂。
劍刃砍在了老者的雙臂,竟然,無法切入絲毫!
老者的衣袖斷裂,露出了他的肌肉,然而,劍刃只能在他的皮膚上造成淡淡的白色印子,並沒有切出一點點的傷口。
老者大吼一聲,將蘇漸彈開。
蘇漸愕然。
老者並不是武道修行者,但是居然有那樣的肉體強度!
“我就是我的劍,我,也是我的劍的本身——你太小看劍師了,小子。”
蘇漸重新擺好防禦姿態,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那個老人的身體上。
老者動了。
他只是一點地面,身子便飛了出去,掠過了三十步的距離,出現在蘇漸面前。
沒有愕然,沒有恐懼,只在一瞬間——
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