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拒絕了相世闖,我的手術刀不會給任何人看。相世闖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聳了聳肩,攤開手道:“行,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臭乳未乾沒有醫生從業資格證的人怎樣將錢太太的腿傷治好!”我並沒理會他,對錢先生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錢先生忙說:“請等等。”稱飯菜已做好,請我們去吃飯。
張筠浩說:“錢先生如此熱情,我們恭敬不如從命,走吧刀哥。”說着推了我一把,低聲說:“樂樂早已餓得半死,你這個時候說不吃,會怨你的。”
沒辦法,我只得與他們留在錢先生家裡吃了飯。
飯後,我見逃課已成定局,不再惦記着那事,倒是又關心起錢太太的腿傷來,正在想還要不要給她動手術,相世闖來到我身邊輕聲說:“過來,咱們聊聊。”我見他神色怪異,不由納悶,這傢伙找我聊什麼?
來到一旁,相世闖陰陽怪氣地說:“你小子不簡單啊,竟然會這一招。”我莫名其妙地,說不明白他的意思,相世闖冷笑問:“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敢說錢太太的病跟你沒關係?”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更詫異了。
相世闖左右看了看,不緊不慢地說:“這病,別的醫生都無法治好,唯獨你能,是傻子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暗暗吃驚,難道這傢伙知道了陰陽刀的秘密?我疑惑地問:“什麼怎麼回事?你能說得清楚點嗎?”
相世闖點上了一根菸,輕吸一口,微閉雙目,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半晌才道:“小子,這種事不能做得太過火了,見好就收吧,不然,一旦被人知曉,或者放縱過度,你將覆水難收。”
我聽得稀裡糊塗,當真不知他在說什麼,聽他的口氣好像錢太太的病是因我而起?這不跟魚道士冤枉我的話一個意思嗎?我心煩意亂地,就要發火了,相世闖大概看出了我即將冒出來的火氣,怕引火上身,轉身便走了。
來到客廳,相世闖對錢先生說,錢太太的病極其稀奇、怪異,全天下也不過三四例,而能治好這種病的人,屈指可數。錢先生越聽面色越沉重,問相世闖到底誰能治好他妻子的病,相世闖卻將手伸向了我,一字一字地說:“他。”
我不由一怔,他指的是我?
這傢伙變化也太快了吧?開始來的時候說我沒有有醫生從業資格證書,蓄意傷人,如今又說只有我能治這種病,他這到底是做哪樣?
錢先生對相世闖的話深信不疑,幾步跨到我面前,請求我給他太太醫治。
其實從心裡我是想給錢太太醫治的,但我又沒有十足的把握,主要是因爲這一回給錢太太動手術時她反應太大,不但忍不住那種劇痛,反而不認識我了,並稱我要殺她,這跟上一回的她判若兩人。
我道出了我心中的疑慮,相世闖說,這好辦,他可以給錢太太打麻藥針,動手術前也可給錢太太服用鎮定劑。但是有一點,我們必須得答應他,在我給錢太太動手術的時候,得由他在一旁看着,他說他這樣做,也是爲了錢太太的安全着想,畢竟我不是一名合格的醫生,而他若在一旁看着,稍一指導,會給錢太太減少很多痛苦。
錢先生連聲贊同。
我知道,相世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一旁看着我動手術,不是爲了給錢太太減少痛苦,而是要看我怎麼給錢太太動手術,他的目的只怕有兩個,一是想偷師學藝,二是想看我的陰陽刀。
所以,我一口拒絕了他,稱要我給錢太太動手術可以,不過得答應我兩個條件,一是與我簽定一份協議,而且要錢先生親自說明,是他請我給他妻子動手術,以免再出現像相世闖這類人稱我在蓄意傷人;二是我在動手術時,誰也不許在一旁,也不許偷看。
相世闖臉色沉了下來,錢先生朝相世闖看了看,左右爲難。相世闖咄咄逼人,稱沒有他在一旁看着,給錢太太動手術誰也不會放心,包括錢先生。我堅定地說,要麼相信我,要麼,不相信我,總之,我必須得堅守我的原則。
張筠浩倒是直言不諱,說能給錢太太服鎮定劑打麻藥針的醫生不計其數,但能給錢太太動手術並且治好她腿的人,天下只有我一個。孰輕孰重,錢先生自個兒掂量掂量。
錢先生果然被說動,說就依我。相世闖氣得七竅生煙,拂袖就要走,被錢先生擋了下來,好話說盡,他這才勉強留了下來,板着臉說,如果不照他所說的做,一切後果,他概不負責!
簽好協議後,相世闖給錢太太服了鎮定劑打了麻藥針,待大夥都退出房後,我見錢太太已沉睡過去,便打開鐵盒,拿出陰陽刀,先是用力按了按那一塊黑皮,見錢太太並無反應,這纔開始下刀。
錢太太枯瘦如柴,腳背只剩下皮包骨,所以必須得小心割皮,一不小心就會傷及筋骨,類似剝皮。
奇怪的是,上一次給左腳動手術,皮下之肉鮮紅鮮紅,而這一次,竟然出現了腐肉,而且還有白膿,發出一絲淡淡的怪臭。
怎麼會這樣呢?
我無瑕多想,趕緊動手術,我的陰陽刀薄如蟬翼,鋒利無比,割起來自然遊刃有餘,儘管如此,我依然費了大約十多分鐘時間,纔將那塊黑皮完整地割下來,面對皮下面的腐肉,我猶豫了片刻,正想去割,不料手一鬆,陰陽刀掉在了地上。
刀太冰冷,我手握刀時間太久,已經完全僵硬了,只怕一時半刻無法握緊刀柄,而傷口處的鮮血立即流了出來,我趕緊用左手撿起陰陽刀放進鐵盒,將鐵盒塞進衣袋,這才趕緊去開門,對站在門外等候的錢先生與相世闖說:“皮已割,快去消毒包紮吧!”
錢先生迫不及待跑了進去,相世闖朝我看了一眼,發出一絲輕哼也跟着走了進去。
這時,鮮血已將錢太太的整隻右腳背染紅,錢先生急急地催促道:“小相,快給我妻子包紮。”
相世闖麻利地拿出紗布,抹掉腳背上的鮮血,當看到那未割掉的腐肉時,頓了一下,問我爲什麼不將腐肉一併割掉,我說那肉是留給他的,相世闖站起身盯着我問:“你這是在有意爲難我?”我說沒有,你抓緊時間快點下刀吧,病人可不能久等。相世闖瞪了我一眼,拿出一把手術刀麻利地將那一層腐肉刮割掉,然後用棉紗將血與膿擦盡,消毒後,迅速地將腳包紮好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雖然我對這傢伙沒好印象,但對他的這一技術卻是暗暗稱讚。
錢義走了進來,朝錢太太的右腳看了看,問錢先生,手術完成了嗎?錢先生點了點頭,叫他去準備一頓謝恩宴。錢義轉身離去。錢先生將我們領進客廳,給了我一張十萬的支票,說了些感激之類的話,並且叫我以後手機不要關機,他可能會隨時有事相求,張筠浩拿過支票看了看,笑呵呵地說:“這是自然,像刀哥這樣的醫生手機絕對要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機。”
相世闖說如果沒他的事,他就先行告辭了,錢先生自然是一頓挽留,正巧錢義也走了進來,說在華天酒店給我們準備了一頓謝恩宴,我們務必得賞臉。
盛情難卻。
吃過飯後,天已黑。
錢義說要送我們回去,我們委婉謝絕,然後依依上了張筠浩的越野車。行了約十來分鐘,張筠浩朝反光鏡裡看了好幾次,說有人在跟蹤我們,不過是一輛的士。我叫張筠浩放慢速度,倒要看看那跟蹤而來的人是誰,豈料我們的車速一慢,對方也慢了下來,始終跟我們保持七八米的距離。
一條名曰花溪的大河將這座城市一分爲二,華天酒店在河東,而我們住在河西。當我們經過花溪河上的大橋時,我們後面出現一輛重卡,前面也駛來一輛重卡,我正想叫張筠浩加快速度甩脫後面那輛的士,突然,那兩輛重卡像失靈一般,猛然朝我們直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