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紫萱瞧着他倒樂了,也不耐與這夥人做過多糾纏,裝着從袖籠裡掏,從空間裡拿出那張荒地備檔契紙,遞給那個齊姓衙役看。
然後說道:“你要說我家這荒地是一千三百多畝只交了一千二百兩銀子,倒確有這事,這契紙上也寫了分明。剛好我這荒地還剩百畝左右就開完了,正好讓你領了人劃出一百多畝來。那劃出的一百多畝我們就先不動,待交清錢款之後我們再做安排。而那已開好的就算是我家已交過錢上過檔的,你們自是沒權力干涉的。”
那齊姓衙役接過來細看了看,確實如傅紫萱說的情況一樣,覺得傅紫萱的提義也很合理,正想點頭。
只是那個刺頭又跳了出來,說道:“不行。具體怎麼操作,我們只聽縣裡大人的令。我們聽差的自然是大人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辦,說好了封地,就是封地。從接到令的那一刻起這地就不是你們的了。得等到縣裡再有什麼令出來,你們再能動。那養房,也是蓋在荒地上的,自然也是不能動的。”
傅紫萱聽了暗皺了皺眉頭。那邊陳氏和老劉氏等人聽了就急了,說道:“你們不讓我們動地了,我們不動就是了。可是地裡還有人住着呢,還養着家禽,你這萬一十天半月才解決,我們養的家禽豈不要活活餓死啊?”
那人閒閒地說道:“那我們不管,有什麼事你們自向我們父母大人說去。跟我們說不着。”陳氏等人聽了在原地跺腳焦急不已。
傅紫萱盯着他問道:“你們縣令大人知道這事嗎?”
那人聽了哧笑了聲:“我們老父母忙着吶,哪管這種小事。這事既是父母大人交待下來的。自然是歸了父母大人管了。你們有什麼事只管跟我們父母大人說去。”
陳氏知道這應該是那王縣丞昨天被下了面子,報復來了。先是停了自家哥哥的職,又要奪了自家已開好的地。這不是逼迫嗎?就焦急地拽了拽傅天河的衣袖。
只是傅天河一時也是急得無計可施,暗恨不已。這,這是公報私仇來了!真是無恥小人!
有些鄉民和佃戶也紛紛對那刺頭衙役怒目相向。那姓齊的衙役原本都要網開一面了,他倒是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傅紫萱眼神往他那又瞟了一眼。閒閒地說道:“你確定要封這塊地?”
那人仰着脖子說道:“這是自然。你也怪不得我們,我們只不過照章辦事罷了。”
傅紫萱又往那齊姓衙役那邊看了一眼,那人只好說道:“傅公子若是有別的門路就快些去走動一二吧,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傅紫萱聽了又再問了一句:“這就是說真要封了?我這可是沒什麼違規操作的事。至於你說的我少交錢的事,我倒要請你們縣令大人重新派人來丈量過,有一些只能按賤地收二百文一畝的也收我一兩銀子,我倒是覺得我一千二百兩銀子還交多了。倒是要與你們縣丞大人分辯一二。他這不退錢給我也就罷了。倒還說我家侵佔朝廷土地。這是何道理?”
那刺頭又說道:“你與我們說不清,有道理你就上縣衙與我們父母大人說去。我們只管按吩咐封地。”說完揚聲就叫同來的十幾名衙役過去驅人封地。
傅紫萱聽了就說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原本還想着給你們父母大人留一二分面子的。既然他不要面子,那就恕我也不講情面了。對了,你們父母大人是幾品,你們老父母的官職又是幾品?”
那刺頭就高昂着頭說道:“我們老父母是正七品。我們父母大人是正八品。”
傅紫萱聽完哦了一聲,就轉頭去問清風雲霽:“腰脾可帶在身上?”那兩人就朝傅紫萱點了點頭。
“把它們亮給諸位官爺看看。也沒說我們以勢欺人什麼的。”那清風雲霽聽了吩咐就齊齊往懷裡一掏,很快兩人就同時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黃蹭蹭的銅牌出來,下面還都綴着一條好看的絡子。兩人同時把那銅牌亮到那夥人面前:“正六品藍翎衛”!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這羣衙役自是清楚的。藍翎衛不清楚,正六品也是清楚的。那可是比他們老父母還高了二級呢!一夥人的腿肚子就開始打顫了,撲通地一聲就紛紛跪在清風雲霽面前。
顫着聲:“小的見過兩位大人。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咚咚咚地就往那泥地上磕頭。
那邊族長顯見也是有些見識的。與傅天河對視了一眼,也跪了下去。傅天河只知自家這兩個隨從本事大,卻沒料到還是有官職在身的武官!
大驚失色!也跟着族長跪了下來。而圍觀的村民見了族長和那些衙役都往地上跪了,也紛紛往地上跪着磕頭。陳氏心裡也是翻江倒海,自家這女兒在外面到底都遇上了什麼人吶?還把兩位有官職的人領回家當下人!自己還吩咐過兩位大人做這做那!手腳也不知往哪放好,也跟着往下跪。
傅紫萱在見到族長和傅天河曲膝那一刻就上前攙了他倆起身了。又用眼神示意了下清風雲霽。那兩人也是頭痛這種場面,忙揚聲道:“都起身吧。”
傅家莊的人和佃戶們起身後,望着清風雲霽越加敬畏起來。平時只是覺得這兩人板着臉,不好接近,沒想到人家真是跟自己不一樣呢!天爺啊,自己平時還把這兩個比縣令大人官職還高的人當下人看呢。
有些人平時看不起兩人只是個下人隨從身份的,這會腿肚子就不免有些打顫。畢竟這個時代貧苦鄉民對一些有官職的人還是很敬畏的,平時看到衙役都要跪地磕頭了,更別說比縣令大人還要大的人物。
而那些衙役沒想到跑那麼老遠辦這樣一件小事,還遇上比他們縣令大人官職還要高的官員!那惶恐就不一般了。
有些人就顫着聲說道:“大人,我們也只是聽吩咐辦事的。小的就是衙裡大人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做,大人……”
清風雲霽只不理,傅紫萱聽了就說道:“我們自不會怪你們。你們且回去向縣令大人回稟了這件事,讓他好生查一查我這地。若是要補錢的我家自然不會去省那兩個錢;若是多收了的,也請退回我家,畢竟我家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那羣人聽完雞啄米似的點頭。又聽得傅紫萱說道:“再者,回去告訴你們那個王縣丞,我傅紫萱可不是他能算計的!別爲了幾個錢就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到時可別怪我不提醒他。”那些人聽了自是又連連點頭。
正要走的時候,傅紫萱又把他們叫住了,那些人甚爲惶恐,還以爲不打一頓板子是走不了了。只不過聽得傅紫萱說道:“我來的時候,聽說你們把我們一些人打了,這不得看病吃藥或是吃個老母雞補一補的啊?”
那夥人也是人精,紛紛掏出身上的銀子銅板,捧在手裡惴惻不安地舉到傅紫萱面前。傅紫萱也沒拿,讓族長收了,分發給被打了的幾個村民和佃戶。
倒把那幾個人高興地嘴都合不攏。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什麼大事,嚴重的也只不過是捱了一兩棒而已,哪用得着看大夫吃藥?不過這有錢不拿白不拿。就都喜滋滋地拿去分了,樂得連連跟傅紫萱和清風雲霽道謝。
傅紫萱看事了,這才讓那夥衙役走了。可憐這夥人來的時候還是威風八面,拎着殺威棒,個個頭擡得高高的。這回去嘛,倒是夾了尾巴狼狽不已。
來的時候還想着能收人家事主塞來的幾個討好錢呢,只是這討好錢沒拿到,還倒貼了路費回去。回去後還不定會吃什麼排頭呢。哪想到人家來歷這麼大。這父母大人也不知辦的這叫什麼事?也不查清楚再辦。也不知老父母大人知不知道這事。一夥人各懷心思。
而剩下的村民和佃戶這會看清風雲霽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有不敢置信的,有要上來巴結的,有敬畏的……個個都好奇地往清風雲霽臉上瞅。
直瞅得那兩個平時山崩都不變色的人臉上也彆扭不自在起來。清風就清了清嗓,說道:“小姐,我們去四處看看了。”說着兩人就擠開人羣跑了。紫辰也忙顛顛地跟在他師父後面,興奮地拿着他師傅的腰脾看了又看,一路喋喋不休。
族長原本還想拉一把的竟沒拉住。那族長就對着傅紫萱說道:“萱丫頭,今晚上一定要帶着他倆到二爺爺家來吃飯。之前不知他們的身份怠慢了他們。晚上二爺爺給他們賠罪。”
傅紫萱就說道:“不用的二爺爺,之前怎樣以後還是怎樣,你別弄得他們不自在了。再說了,你家裡就是二奶奶和你兩個人,我們哪好意思上你家吃飯吶。晚上還是你和二奶奶過來我家吧,我家人多,也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