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紫萱到的時候,周老太爺早已在屋裡等着了。
爺孫倆看到傅紫萱進來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就像溺水的人見到稻草。
周老太爺急忙上前一步熱切地拉着傅紫萱的手不放,周景也一掃常年的陰霾,臉上也見了一絲紅潤,眼神也漸漸有了神采。
傅紫萱探過脈後,又按了幾處大穴,方問道:“老太爺可是把那兩樣東西都準備好了?”
“好了好了,都好了。都不是難制的東西,而且都是命人加緊做的,昨兒就得了。無憂你快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樣子。”
很快,就有兩個小廝擡了一個齊腰高的大木桶,及一張竹製的躺椅進來。
浴桶沒多大問題,按傅紫萱要的高度寬度做了就沒大錯。竹榻是準備用來給周景燻蒸藥浴的,跟尋常竹榻略有不同,整張竹榻都是鏤空不說,還要在全身大穴處留空,以便藥物能薰到穴道里面。而且還要能收縮升降。
傅紫萱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做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好。這果然是有錢好辦事,她很滿意。
把隨身帶來的藥草交給下人煮了大半浴桶,才讓周景全身脫得只剩短褲,命人扶了他坐了進去。
隨後又在他頭頂及全身各處大穴紮了針,拔掉之後,又在十指劃了口放血……
一柱香之後,周景面白體虛,臉上冷汗涔涔,快要虛脫之際,傅紫萱才讓人把他從浴桶裡撈了出來。
把他收拾幹靜之後,又把十個指頭止血包好,又只着短褲,讓其平躺於竹榻之上。命人在竹榻下放了一長長的木槽,倒了煮好的熱氣騰騰黑乎乎的藥水燻蒸。
周景只覺全身像是被馬匹輾過一樣,無處不痛,又像是連續幹了一天的重活,只覺全身虛脫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一會覺得頭重腳輕,如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一會又覺得全身輕飄飄地像要魂魄離體,全身軟綿綿使不上勁,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周老太爺看着自己的大孫子閉着眼睛擰着眉受着這常人不能承受之痛,只覺大慟,眼眶溼潤,不忍再看。
這是他最喜歡的女子留下的骨血,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且不說愛屋及烏,就是景兒從小乖巧懂事,就最合他心意。且又是嫡長子嫡長孫,他不忍他出事。這回一定要把命運多舛的孫子護好了……
這番折騰下來已近晌午。
一直到在悠然居由周老太爺陪着用過午飯,傅紫萱交待了這幾天的燻蒸及用藥之後才辭了出來。
這放血之後要等七天的恢復期之後才能進行第二次放血,不然若是不等新血回補只怕是要元氣大損,精元耗盡。七天之內每天都要早晚燻蒸一次,她會隔天過來看一次。
離了周府,傅紫萱就帶着清風去了醉仙樓。
這會午飯用餐高峰已經結束,一樓大堂只有寥寥幾桌客人,顯得有些冷清。謝世貴看到傅紫萱進來,忙引了傅紫萱上了二樓雅間,並使人去請謝掌櫃。
謝氏叔侄倆一邊陪着傅紫萱喝茶一邊聽傅紫萱吩咐。
“這幾天雲州城內稍有名氣的酒家我都一一去過了,各有特色,菜的味道好些還比不上我們。我已是決定把這醉仙樓進行一番大的改造。昨日我已修書一封讓信鴿帶去給趙坤。事實上之前查帳之時我二人就已商討過雲州醉仙樓的事務,這次我來雲州也知會了他,他也說過任我處理。昨日我已是把我這幾日考察來的結果及我的想法修書知會了他。待收到他回信,就具體操作起來。目前前期的一些準備工作倒是可以先做起來。”
謝掌櫃叔侄倆邊聽邊點頭,示意自己聽兩位東家的,將全力配合。
傅紫萱點了點頭,又道:“這醉仙樓挖的幾層地基?可否再往上建一層?”
“不能了。這醉仙樓原就是二層樓的地基,當初買來時這還只是一間小小的飯館,這街上還不全是酒樓,那會賓樓及我們酒樓隔壁那兩家還都是後來推倒重建的。”
“那我們能不能也推倒重建?”
“推倒重建只怕不能。且不說現如今兩旁都是酒樓,人家樂不樂意,再說後頭還有住家。就算人家都不怕干擾,讓我們推倒重建,也並不划算。目前我們的問題並不像敬縣的醉仙樓那樣,目前僅這二層樓都坐不滿,就是最旺時也只是九成座。”
“這個問題謝掌櫃倒不需擔心,目前我已有解決之道。我們樓不時有新菜出,只要佔了獨一份,就不愁沒人來。那貴賓雅賓禮賓牌子可有賣出?”
“只最開始推出時賣得較好,後來別的酒樓也紛紛效仿,人家都有背景,我們也爭不過人家。如今一個月三種牌子也就能賣個幾張左右,貴賓牌子有時候一個月都賣不了一張。
傅紫萱手指在桌上敲了又敲。又起身站在窗邊往後望了望,正好望見這雅間的後面隔了一條小小的巷子,有好幾家住家,對着醉仙樓的是一處較大的院落,目測能有個三進左右。
“那是誰的院落?後面的院落可能買到?”
謝掌櫃也跟着站在窗口看了看:“哦,聽說是一外地商人置的別院,安置了他的外室在此。他那處院子挺大,景緻極好,當初我也是極想買下來的,只是攢的錢不夠,那一條巷子住的人並不多,也就幾戶人家,小的買的房子也在那房子的隔壁,中間只隔了一戶。那處房子東家要買下來?”
“對,起不了三層四層,我們就買院子,然後把院子連上酒樓,兩處打通,這處叫前院,後面叫庭院。我們就把它打造成庭院式的酒樓,前院招待一般的客人,而庭院就只招待持牌的貴客。且規定沒有牌子的不能進。”
“這樣既凸顯了有錢人的身份,讓他得到滿足感,又保證了他們要的隱私。既讓他們滿足了口腹之慾,又讓他們有一個私密空間可以談生意談一些私密事。考慮到可能有老者和小孩,規定每位持牌者最多隻能帶兩人進去。”
謝掌櫃叔侄倆越聽眼睛越亮。這要弄好了,可是雲州城裡頭一家呢,可不愁生意不好。
“東家,小的馬上去跟那家人家交涉。”
“嗯,那人既是外室,怕是並不在意房子安排在哪,你幫她找到一處比她現在住的更好的,並給她一筆錢,想必她會樂意的。”
“是,小的立刻去辦。”
“恩,先把那處房子拿下,我們再商量其他事體。”
“是”……
傅紫萱回到暫時住的小院,柯大後腳也回來了,說的情況跟謝掌櫃說的大致無兩。傅紫萱聽完又讓他去碼頭附近看看有沒有空的地皮或是院子出售的,柯大聽完又馬不停蹄出門去了。
不一會,雲霽和柯巖也回來了。說是看中了幾處莊子,有單個莊子的,也有帶田畝帶佃戶的,有大有小,還要傅紫萱親自看過後才能定下。
傅紫萱見天色還早,遂帶了三人出門。
馬不停蹄看了幾處莊子之後,就敲定了一處離雲州城不到半個時辰路程的莊子買了下來。
莊子不大不小,房子有八成新,有三十幾家佃戶,有五百五十畝上等水田及三十畝山地。水田跟敬縣一樣是二十兩一畝,院子收了一百五十兩,三十畝山地算附送的。
當天晚上,傅紫萱就對這個莊子規劃好了。
收了這季做物之後,從明年開始就專種天香米。三十畝山地劃出十畝養鵪鶉養兔子養羊。另二十畝建成倉庫。
傅紫萱是看中了這處碼頭的商機。觀察了幾天,來往客商的貨物好多人都沒處安置的,就亂亂堆在碼頭,日曬雨淋的。而有條件的客商則會在城裡買個宅子,平時歇歇腳放放貨。
這些客商大多不常來,買了宅子還要請人看守,而且一年大半時間都是空置的多,所以也並不划算。而沒有門路的也就是把貨放在船上或是隨意堆在碼頭,再派幾個小廝日夜看守,安全不安全另說,只說若遇上颳風下雨的就愁人的很,搞不好還會血本無歸。
建倉庫租給來往客商放貨物,是個穩賺不賠的生意。
有些人短租的,或是過路商,若有個倉庫便宜出租,又有專人看守,絕對是個省心省事、還省人力省銀錢的好事。
當天晚上柯大也回稟說碼頭附近已沒有地皮及院子可買了。
次日傅紫萱就風風火火忙開了。先是交待柯巖帶着雲霽去衙門過戶,再是讓柯大去聯繫建倉庫的工匠,過完戶即立刻開工。後又讓清風帶着柯大娘和柯靈去會一會莊子上的佃戶,與他們重新簽訂租佃文書。
她自己則又去了醉仙樓。
不得不說謝掌櫃是個辦事穩妥有能力的,這才一天時間,就傳來好消息。傅紫萱剛坐下不久,他就喜滋滋地上雅間來了。
與傅紫萱稟報說,以繁華富人居住區買了一處同樣三進的院子與她換了,比她那處房子還多了一百兩銀子,又多給了她二百兩,對方已是答應把房子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