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太陽還剩下最後一點餘暉,似乎太過留戀天空主宰的地位,久久不肯落山。
龍空名來時,只見戚藝善與汀怡站在內室門口,便問道,“怎麼不進去伺候?”
“呃……”兩人互視了一眼,皆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不是因爲皇上?”龍空名擔憂地看了內室一眼,只見無憂模糊的身影,正臥於牀上,似睡非睡、輾轉反側的樣子。
戚藝善頷首,“即便換了身份、換了地方,主子腹中之子還是龍脈,這是不變的事實。還請侯爺見諒,主子自小便是個念舊的人。皇上畢竟是她的夫君,雖然傷了她,但也不是說忘就忘的。”
龍空名淺淺一笑,“我知道了。”說罷,推門而入。
似是聽到了動靜,無憂佯裝深睡的樣子,背對着門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時不時地發出輕輕的喘息聲。
還有心思裝睡,可見也不是特別難受。
龍空名的眼角勾勒出一絲笑意,帶着幾分戲謔的味道,“沒想到有孕的人如此貪睡,這麼炎熱的環境,竟也睡得跟死豬一樣。”
無憂暗暗白眼,並不理會他的“自言自語”。
見她似乎有了一點動靜,龍空名假咳了幾聲,故作嘆氣道,“方纔聽於靈先生說,她要閉關修煉毒術,不許任何人偷視。不過我有偷視的法子,只可惜沒人陪同,不敢獨自做壞事呀。”
一聽這,無憂馬上來了興致,背對着龍空名的眼睛忽而一閃,作勢初醒的樣子,“這一覺睡得真是不錯……”頓了頓,佯裝才注意到龍空名,“你怎麼在這?”
看她如此,龍空名暗暗一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這麼幼稚的女孩,龍黎軒和陶溫爾愛慕倒也沒什麼稀奇,怎麼龍千墨和龍曦辰也……難道真是魔教中人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
見他只笑不語,無憂一時間尷尬一處,良久才道,“師父呢?”
“在用膳呢。”龍空名繼續戲謔道。
無憂一愣,繼而一笑,“用什麼膳?午膳?晚膳?現下才申時!”
看來有心思的人,真是與常人不同,龍空名無奈,“現下已經酉時六刻了,太陽都快下山了……”
“是嗎?”無憂又是一愣,看了看窗外的天,果然是黃昏了呢,隨即一笑,“看來貪睡真是不行,竟不知時光飛逝。”剛說完,又進了主題,“你方纔說什麼?師父在幹什麼?”
龍空名擺擺手,故作惑然,“在用膳呀,貪睡還會導致雙耳遲鈍?”
無憂無奈,“不是這句,是方纔我還在貪睡時,你說師父在做甚?修煉毒術?”
“沒有呀,”龍空名一臉戲謔的笑容,又故作惑然,“莫不是你在做夢?”
見他如此,無憂也跟着惑然。
方纔淺睡了一會兒,或許真的是夢中之語,看來是太想重修毒術了,連夢裡都是毒術……
無憂面色一沉,心下失落,“不好意思,我許是真的做夢了。”
說罷,便是一副落寞的樣子,倒頭下來,似是又要睡覺一般。
她雖是失落不能重修毒術,但似乎也暫時忘卻了龍曦辰和腹中孩兒的事。目的達到了,龍空名暗自一笑,“你想要重修毒術也不難,我幫你問過於靈先生了。”
無憂依舊失落,“師父是不會同意我重修毒術的,即便告訴你方法也是假的。除非能親眼看見她修煉,不然就別抱希望了。”
“是嗎?”龍空名臉上戲謔的笑容漸收,留的只有一貫的淺笑,溫潤如玉,簡直與書中所道美男子毫無區別,“我倒覺得先生說與我的方法是真的,打從心底,她並未真不希望你重修,只是怕你吃不了苦。”
也不欲多問原因,無憂又是直入主題,“她跟你說的方法是什麼?”
龍空名也耍起了無賴,“你方纔不是沒興趣知道麼?還說是假的?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便當沒聽過,直接忘了吧!”
這才意識到他當她是孩子,無憂隨即怒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一提到孩子,龍空名馬上警覺起來,忙道,“那我便說與你聽罷!”
說着,幾步到了案邊坐下,順手取下腰間的摺扇,置於一旁,“我先給你畫一幅畫,你給我扇扇風。”
無憂點頭,緩緩而去,一臉惑然,“你直接說方法就行,不用賣關子。”
龍空名淺淺一笑,“並不是我賣關子,而是想先將你這好奇的模樣畫下來。”
無憂更是疑惑,執起一旁的摺扇,拂手打開,一邊給他扇風,一邊問道,“有什麼好畫的?”
他又是笑而不答,依舊畫了一副美人圖,用的也是無憂的假面。吩咐一旁的浩毅,“拿去書齋存放好。”
浩毅領命而去。
“現在可以說方法了麼?”無憂心下疑然,邊問邊思他的畫意。
“很簡單,”龍空名一笑,直說道,“重修需要一個人的配合,才能讓盡失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說到毒術,無憂立馬認真起來,“假若沒有人配合?”
龍空名理所當然道,“那便如先生一般,即便練成,也絲毫不及從前厲害。一旦失策,便會走火入魔。”
原來玉玲瓏現下的武功全然不及以往分毫……那麼在初次之前,她會是何等的蓋世。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龍空名答道,“我比皇上大十三歲。十歲時,我聽說不管在武林之內,還是武林之外,只要提及魔教,就無人不知玉玲瓏的。”
“當時她還非右護法,不過也算是魔教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她師從魔教教主,乃是教主最得意的門徒,曾擊敗了數十位武林盟主,各大門派的高手也紛紛敗倒在她手上,當時她不過十幾歲,便奪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只是她擅長易容,從沒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說着,龍空名出奇地也害羞起來,“當時我便隱居於山林,極愛習武,一度崇拜於她,除了習好武功外,唯一的願望便是得到她的真傳了。”
說罷,又緊眉,“而後她墜崖身亡的事,傳遍了整個江湖,我整整閉關了一年、吃素了一年、穿孝了一年、停武了一年,以此表示對先生的哀悼和敬重。沒想到先生並非傳說中的死於非命,而是隱居大齊,收起弟子來了。我更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先生一面,並得到她的治療……”
越說越是癡迷,無憂無奈,伸手在他着迷的雙眼前揮了揮,“這跟重修有關係嗎?你怎麼越說越離譜了?”
龍空名還津津有味,“你可知先生的武功之高?即便毫不及之前,也能輕鬆治好我的胎毒。今生若不是遇到先生,我必死無疑了。”
無憂更是無奈,“你不會是喜歡我師父吧?”
龍空名隨即一驚,不自在道,“我只是崇拜,就像先生崇拜師緣居士一樣。”
見他如此,無憂也換了一臉戲謔的笑,“是嗎?就像師父崇拜師緣居士一樣?師父竟連這個也告訴你,還跟你說重修的事,可見你倆關係不一般。不過我好像聽師父說過,她既崇拜師緣居士,也愛慕師緣居士呢,就像你愛慕師父一樣。”
龍空名也不臉紅,“確然,我是對先生認真了幾分,卻是善意的。我只是將先生當做一個遙不可及的女人,以防我對某個女人上心,誤了修行大事。”
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的秘密,無憂驚然看着他,“所以你三十六年不曾娶妻納妾,是因爲愛慕師父?”
“並不是愛慕......”龍空名無奈,只好轉移話題,“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方法?”
無憂點點頭,放下摺扇,“你方纔不是說要有一個配合的人嗎?師父能配合我?”
提及重修,龍空名也認真起來,“先生不行,先生是女人。你盡失的原因是與男人相好,自然要男人配合你完成重修。”
男人配合......無憂邪惡的思想,馬上歪曲到別路上去,也不自在地問道,“怎麼配合?不會是......”
看出了她的異樣,龍空名無奈地拍了拍她的額頭,“胡想什麼呢?自然不是男女之事!”
一聽這麼露骨的話,無憂的臉刷得一紅,“我也沒說是男女之事,你怎麼就宣之於口呢?也不害臊!你肯定是對師父圖謀不軌!”
龍空名更是無奈,跟她說話,不是尷尬就是無奈了。只好轉言,回到談話的主題上,“先生說魔教的武功都是童功獨練,因此都不得上乘。只有一陰一陽配合、同時修煉,才能練到上乘毒術。至於馭獸和易容,則只能靠苦練。”
對於武功,無憂最是不怕吃苦的。只是需要一陽一陰同時修煉的話,她總不能去找龍曦辰吧......
還沒轉心思,龍空名便自告奮勇道,“你若是不嫌棄,我可以陪着你一同修煉。”
無憂心下一驚,面上只是有一絲驚喜一閃而過,“你不怕走火入魔?”
並非她大話,若是重修稍有差池而致走火入魔,必是配合之人受之。這一點,她是明白的,豈能讓恩人冒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