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雲輕笑,“正是魔教最毒——魔蠍心腸,乃家師玉玲瓏所傳。”
魔蠍心腸四字已讓無憂驚然,玉玲瓏三字更是讓她驚掉了大牙,家師二字嚇得她差點沒拿穩茶杯,忙問道,“令師是何人?”
見她一臉驚然,更有幾分懼意,歐陽雲笑得有些驕傲,仍是氣定神閒道,“家師,玉玲瓏,乃是魔教右護法。江湖人稱她已死,其實不然。我明白你的驚恐,我初見師父時,亦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無憂更是驚訝,看着她莫名的驕傲,若有幾分不自在地嘀咕道,“魔教右護法確然沒死,我卻是聽說她只有一個門徒,那便是大齊蕾情公主!”
難道玉玲瓏還偷偷收了別人做弟子?她明明告訴她,只有她一個門徒的!竟欺騙她幼小的心靈,簡直罪不容贖!回去定然要找她興師問罪一番!
她的嘀咕聲音極小,歐陽雲並不曾聽到,便問道,“你說甚?”
抓賊要捉贓,她要興師問罪,還必須得到證據,便搖頭一笑,“沒說什麼,我只是驚訝,原來魔教右護法還活着。呵呵呵,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說起這個,歐陽雲便自豪一笑,“乃是曜帝年間認識,距今差不多有六年的時間了吧。你一定好奇師父的行蹤吧,先前有個冒充魔教左護法的,也問過這個問題。不過師父行蹤不定,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行蹤,便就什麼也未說。”
她說的,定就是玉麒麟了。
無憂也無心於他,便繼續問道,“那令師都教授了你什麼?毒術,還是馭獸之術,還是蠱術?”
一提到這些魔教的專用詞,歐陽雲便有些犯糊塗,“什麼毒術什麼術的,我倒是沒聽過,也未經師父提起。師父並不興這個,她是專攻飛鏢的。”
專攻飛鏢?!無憂惑然,玉玲瓏唯一不擅長的便是暗器,何來專攻飛鏢一說?
不過管她呢?興許是玉玲瓏唬她的,遂一笑,繼續問道,“那你們是在何處認識的?又是在何處習武的?魔鬼森林?”
歐陽雲又是一臉惑色,“什麼魔鬼森林?從不曾聽說!北魏有這種地方麼?我們是在此處認識的,亦是在此處習武的。”
此處?!此處離魔鬼森林甚遠,玉玲瓏就算是出去踏春,也不必去這麼遠吧?
若真是玉玲瓏之徒,怎會連毒術、魔鬼森林都不知道呢?
下意識地懷疑這個門徒身份的真假,無憂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繼續問道,“可有隨身帶着銀針包?”
歐陽雲亦是惑然,“我又不是太醫、郎中,何故隨身帶着銀針包?”
拜師於玉玲瓏門下,居然還有不帶銀針包的?!
無憂甚是一驚,又接着問道,“令師不會只你一個門徒吧?”
“自然不只,”她說得大義凜然,“家師有百餘位門徒,只不過我都不曾見過。”
百餘位?!玉玲瓏一面重修、一面授徒已是勉強,哪有精力收百餘位門徒?!
無憂勉強笑笑,也不忍拆穿她,便問道,“你怎麼曉得令師便是玉玲瓏呢?萬一,我是說萬一是假的?”
“不可能!”歐陽雲嚴詞否決,振振有詞道,“我見過她的玉牌,那是專屬魔教右護法的,天下只那一塊。還有魔蠍心腸,魔教最毒的毒藥,瓶身上還印有魔教
專屬的紅章,這些都是做不了假的。”
確然有那玉牌,亦確然有紅章,看來她也不是全然不通。無憂無奈,“那你有沒有想過,是真正的玉玲瓏,不小心遺失了這兩樣東西,然後被人撿了去,便冒充自己是魔教右護法?”
一聽這種委婉的實話,歐陽雲立時一驚,又否決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不許胡說!”
看她這麼驚慌,可見她也開始懷疑真假,無憂輕嘆,“那騙子打着右護法的旗號,必定騙了你不少銀子吧?”
幾乎騙得她傾家蕩產,她現下便是接了她的密信,特地來找她,給她送錢的......
歐陽雲緊鎖起眉頭,細細想着無憂的話,又惑然問道,“毒術、魔美人是何物?是魔教之物麼?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無憂一笑,“問得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實際上,我也是玉玲瓏之徒。不過我這位玉玲瓏不通飛鏢,魔教亦是不興飛鏢的。她墜崖後便丟了玉牌和一瓶魔美人,十幾年前便與我說了。她墜崖未死,便隱居在大齊的魔鬼森林,只收過一個門徒,便就是我。”
歐陽雲亦是不服氣,“你憑什麼證明,你所認識的玉玲瓏是真的?”
無憂挑眉,“這個問題問得也好。如何證明呢?小時候只覺得她厲害,便沒有懷疑過。長大後懷疑過,不過與她有了感情,便也不計較真假。而後逢見了魔教左護法,在他身上得到了證實。”
當日初至金國,被玉麒麟掐得幾近昏死,是玉玲瓏一封書信所救。
若玉玲瓏是假的,玉麒麟又怎會認出她的字跡?又怎會認出她不嫺熟的使鏢手法?
歐陽雲卻還是不信,“那你又如何分辨左護法的真假?”
說再多也無益,無憂便只默然。玉麒麟的毒術等武功,一看便知與玉玲瓏同門同派,除非他們合起夥來欺騙無憂,不然便就是真的。
再者,但凡江湖老一輩的人,皆是知道魔教的幾種有名的武功類型,最起碼也知道個毒術,怎麼可能連毒術都沒聽過?
這一點,她聽諸多人提過,早已得到了證實。
而歐陽雲所謂師父,竟連毒術都不告知於她,是自身不知,還是不通而不敢說?
她方纔說玉麒麟尋過她,目的亦是詢問玉玲瓏的行蹤。以他的脾氣,她閉口不說,他豈會輕易饒過?定是看出了她的真假,才罷休的。
這杯茶喝得尷尬,不過半個時辰,無憂便回了房間。
晚上輾轉反側,細想那假玉玲瓏之事。
江湖上既有了一例,那麼這種假冒的惡行便會橫行,說不定現下已有了諸多玉玲瓏。只可惜真正的玉玲瓏還矇在鼓裡,若是知曉此事,必是要笑掉大牙了吧。
一覺睡到大天亮,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隨後便是一個溫柔之聲,“琳荌,你可醒了?”
是玉玲瓏!無憂一下驚醒,忙起身去開門。
玉玲瓏莞爾的笑容,映入她的眼簾,許久不見,倒添了幾分陌生感。無憂難以置信地將她周身都檢查了一遍,確定不是夢境,才驚喜道,“師父,你怎來了?”
“你也知道我是師父,還如此看我?真是一點禮數也無了。”玉玲瓏寵溺地責罵着,隨即一笑,“我收到侯爺加急送來的信函,才知你受了
腿傷,久久不愈。我便日夜兼程地過來,替你治治腿。”
練過輕功便是這一點好,即便是腿傷了,也感覺不到本身的劇痛,只一點無關痛癢之感,並不能讓無憂重視小腿傷處。遂輕鬆一笑,“這腿傷先不管,師父,我與你說一件重要的事。”
說着,拉着她進門,謹慎地關上房門,才細細將昨日的事情,說與玉玲瓏聽。
只見她一笑,像是事不關己一般,“我道是什麼重要的事呢,那偷我玉牌和魔美人的小偷,我早就抓到了。”
早就抓到了?!無憂一臉錯愕,“這是惡行呀,師父,你怎麼不殺了她,反而縱容她呢?”
玉玲瓏依舊是笑,“當時玉麒麟正尋我得緊,多幾個玉玲瓏,分散他的注意,何樂而不爲呢?”
無憂仍是錯愕,“那你也不怕她們毀了你一世英名麼?師父你獨不會使鏢,那賊人卻只教鏢。長此以往,豈非讓江湖人都以爲玉玲瓏只懂使鏢?”
玉玲瓏無奈,“那歐陽雲還小,輕易便相信了賊人。你便當江湖諸人,亦如她一般愚鈍無知麼?”
確然,話至此,忽而想起什麼,又問道,“師父,你可知那歐陽雲是什麼身份?昨日談了許久,卻也不見她透露自己的身份。”
玉玲瓏莞爾笑着,輕撫過她的烏髮,“你倒高看我,我哪裡曉得那麼多。”
“對了,差點忘了一事!”說起假玉玲瓏,便想起東方縈來,無憂忙自櫃中取出藥方和書信,“師父,你快看看分辨分辨這兩張東西的真假。”
伸手接過書信和藥方,細看了看內容,東方縈並沒有留名,亦沒有任何透露自己身份、行蹤的字眼,她只能從字跡上判斷。
鎖眉端倪了許久,只覺這字跡熟悉得很,就在腦邊,卻是怎麼也想不起。
與東方縈比武,已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將東方縈的畫像示於無憂,亦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如今經歷了諸多,她便也忘了許多,只覺熟悉十分。
見她久久不說話,無憂也跟着緊了緊眉,“師父,這是假的?”
忽而自書信上,嗅到一股奇香,玉玲瓏恍然驚道,“這書信是真的,乃是梅仙的字跡!”
無憂忙點頭,“確然是梅仙呢,她要何懿夫人收我爲徒。”
玉玲瓏自顧自地研究着藥方,似乎並沒有聽見她的話,“至於這藥方,倒是像那麼一回事,只是字跡非同一個人。”
見她認不出自己的字跡,無憂無奈,“師父,這是我後抄的。梅仙說這可以壓制寒症,只是原先藥方破舊,我怕給損了,便另抄了一份。”說着,不服氣地撒嬌道,“師父,你果真認不出我的字跡麼?”
看她如此撒嬌,玉玲瓏輕輕一笑,“下次晚上寫字,記得把蠟燭點起來。摸黑寫的,就是親爹親孃,也難認你這東倒西歪的字呀!”
聽她認出來了,無憂滿意地傻傻一笑,“師父果真是比爹孃還親呢!”
“貧嘴!”玉玲瓏寵溺地抓抓她的鼻子,正要給她去找早餐,只見陶溫爾端着餐盤而來,其上是各式各樣的早膳,都是無憂愛吃的。
她明明瞧出了龍空名對無憂的意思,怎麼他還在撮合他們麼?果然是愛情白癡一個!
正想着,不由得問道,“無憂,你與合王……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