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只是負責把林瑛嵐帶出宮,出了西門,便就遇上了司馬芊茉,與她的庶弟司馬紹好。
看着手中緊攥墨玉玉佩的林瑛嵐,他們姐弟倆皆是不屑一笑,看來這女人對龍黎軒,還真是一往情深呀。
沒想到原先看似強者的林瑛嵐,像是榮寵不衰、不論如何都攻之不得的樣子,如今也有落魄的時候,看來扳倒一人,還是要攻其不備、出其不意,要知道每個人都有她的弱點。
之前無憂並未提到司馬芊茉,看着突如其來的她,林瑛嵐有些退卻,隨即上了一分敵意,仇視着司馬芊茉道,“你怎在此?”
司馬芊茉語氣平緩,像是十分和平的樣子,“帶你去見囚王。”
聽罷,林瑛嵐又看向無憂,雖是一臉惑色,卻也不乏敵意,“如何會牽扯上她?你陷害我?!”
她吃過司馬芊茉的虧,自然格外謹慎些。可謹慎歸謹慎,畢竟現在是無憂佔優勢,便也一臉淡然,無謂道,“林御女若是信不過我們,便自個兒回去吧。”
見她一臉怒意,無憂一笑,又道,“若是不服氣,林御女大可上帝青宮一告,說不定皇上法外開恩,就懲治了我這個惡人、放了你這個善人!”
明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卻還是跟着她出了宮!林瑛嵐只覺得頭痛,原先自己也是個謹慎之人,怎麼如今竟傻到如此地步!?
若是現下獨自回去,少則受姑子一頓板子,重則被人發現她擅自離開北宮,定又是降位、刑罰,說不定還會影響孃家。
看來退路是沒有了,只能跟着她們去......
妥協後,無憂便回了西殿。因着剛剛做了虧心事,她也不欲見任何人,便吩咐了宮人,於披香殿安然睡了一日。
次日一早,司馬芊茉便來了披香殿,無憂習慣性地屏退了左右,斜睨了她一眼,不是已經完事了,她還來做什麼?繼後之事如此着急麼?
似是看出了無憂的心思,司馬芊茉一笑,“嬪妾來與娘娘說說昨日之事,昨日家弟早早備下了幾個男人於一室......”
這是什麼意思?幾個男人......難道她?
無憂故作不明地一笑,“本宮不明白敬妃的意思。”
明明懂的,何必裝傻呢?是不忍承認吧?司馬芊茉一笑,“那幾個男人,都是鄉野莽夫,不懂得憐香惜玉。聽家弟,林御女幾次輕生,每每聽到囚王二字,就被迫忍下念頭,又與幾個莽夫野戰。”
聽罷,腦中不禁浮現林瑛嵐哭喊的畫面,她是想着龍黎軒纔出宮的,大概也沒想到司馬芊茉會玩這種陰招。
無憂也曾受過這樣的屈辱,也曾多次輕生,她可以理解林瑛嵐當時的痛苦,本可以死的,可偏偏牽掛着龍黎軒。
昨日她還說沒行過賤事,如今行了,該是明白其中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說到底也可憐,她們本都可以好好嫁給一個男子,然後過着安穩平靜的生活,何故如此爭來鬥去,弄得她們都那麼不堪。
司馬芊茉卻是無謂地爲自己斟上茶,“家弟還請了品畫齋的畫師,細細畫下幾幅雲雨之圖,再流放到民間,嘖嘖嘖,不愧是品畫齋的大畫師,這一出手,真是惟妙惟肖呢!”
看她笑得洋洋,無憂的嘴角卻是
苦澀,“你何必如此對她呢?”
話罷,不禁又想起令自己抓狂的回憶,甚至於與陶溫爾的相處,也不知是受了北魏思想的影響,還是怎麼,忽然生出一絲負罪之感,總覺得自己的行爲罪惡大極。
司馬芊茉卻是不瞭解這種心理,只無謂地笑笑,“如何對她?嬪妾如何對她了?難道讓她多享福幾次,還是害她了?”
這話說得,簡直與昨日的林瑛嵐一模一樣,無憂暗笑,聽得她繼續道,“昔日林御女詆譭陷害娘娘時,可不像娘娘如今這麼心軟。娘娘可是感同身受了?可別忘了她死有餘辜,不值得心疼。”
“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將死之人了,何必呢?”無憂只是隨口一說,心下也默認了此事,反正也是林瑛嵐該得的報應!
司馬芊茉亦是不理解,反而驚奇問道,“嬪妾這也算是爲娘娘出氣了,娘娘就不謝謝嬪妾?”
出氣了麼?既是出氣,哪來的負罪感?是對林瑛嵐的負罪,還是對龍曦辰、還是對其他人?
無憂正頭疼,卻聽她繼續道,“聽說那些個莽夫實在粗魯,幾次弄得林御女滿身冷汗,也不知是疼得,還是其他什麼。”
她的語氣中滿是輕蔑,“以前倒看不出林御女如此奔放,只瞧着她平時嫺靜端莊的樣子,還以爲皇上喜歡呢!諸位姐妹亦以爲此,便都學些嫺靜些,原來皇上喜歡的並非嫺靜。”
這話說得,話裡有話,也不知是無憂多心,還是什麼,總覺得這話裡滿是諷刺的意味,直指着無憂......
無憂隨即呵呵一笑,“君意你如何猜得?敬妃可不要得了便宜賣乖,林御女雖說落魄了,可也不是好招惹了。如此毀之,就不怕來日有那麼一天,林御女與她人合謀,也如此謀害你麼?”
只聽得她一笑,“嬪妾倒希望有那麼一天,可惜啊,她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了。受了那麼大的凌ru,還去探視了囚王,她現下既是身心疲憊,又是感染鼠疫,已然沒幾天可活了。”
忽而想起昔日的梅蘭竹菊四夫人,她們再是狠毒,卻也不夠聰明,不過幾月的工夫,皆是敗了。
比起她們,不得不說現下的新寵,果然都是個頂個的最毒婦人......以怨抱怨,終是沒有盡頭!
無憂只淡了眸子,“既然林御女患上了鼠疫,那麼......就請北宮的姑姑,將她隔離吧,免得鼠疫感染了她人。”
司馬芊茉一笑,“北宮的姑姑已然候在外頭多時了,只等娘娘一句吩咐,要不要告知皇上和兩宮太后一聲?”
“自然不必,”無憂只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皇上國事操勞、兩宮太后正是安享的時候,就不必他們操心不必要的事了,你且去告訴管事,由着林御女自生自滅吧!”
司馬芊茉嘴角有明顯的得意笑顏,應聲道,“是,如此,嬪妾便先告退了。”
剛走幾步,又被無憂喊住,“你記着你答應過本宮的事,馬上給囚王服止痛藥。”
司馬芊茉頷首,“囚王之病,娘娘已然無需擔心。等到他康復、嬪妾冊後,他自然會平安去民間生活,只是可惜了昌侯,要獨自在囚地生存了。”
一聽昌侯,無憂立時一驚,看來司馬芊茉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定然是知曉了寧
溫雲與龍翼汶的事......
正想到這,只聽她津津樂道,“昌侯是秘密被送去囚地的,皇上吩咐了不許任何人知曉。家弟被皇上指去護送昌侯,因而深知此事。”
無憂一驚,“昌侯現在囚地?”
抓着別人弱點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彷彿已然冊後般,在一向高高在上的無憂面前,她也揚眉吐氣了一回,“昌侯早已經被家弟護送去了囚地,皇上吩咐,由家弟帶一支軍隊,親自‘保護’昌侯的安危。”
看着無憂好不容易放鬆的眉頭,又漸漸緊鎖,司馬芊茉還是悠然一笑,“嬪妾覺着,昌侯雖然是外臣,但也是皇家子弟,是家人。如今他發配遠處,自該告知貴妃與夫人一聲,也好叫你們曉諭六宮,同爲昌侯一哀。”
“此事不許宣揚!”想着寧溫雲知曉此事後的反應,無憂立時接話道,“你若將此事告知她人,本宮定取你項上人頭!”
司馬芊茉卻是不懼,“娘娘好大的脾氣啊,聽得嬪妾怕怕的。昌侯之事,嬪妾知曉娘娘有法幫他,便不插手了。只是提醒娘娘一句,冊後一事不能拖,不然薇儷夫人的胎兒,可要因昌侯的事,胎氣大動了。”
說罷,只見她淺笑福身,“嬪妾先行告退了。”
龍曦辰不是答應了,不傷害寧溫雲的胎兒麼?如此發配昌侯,可不就是傷害的一種?!定然是司馬芊茉教唆!
幸而她只待到寧溫雲生產,不然這深宮心計滿滿,龍曦辰又鍾情於她,長留只怕也遭不測。如今的林瑛嵐,便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終是體會到了寧溫雲的難過,只可惜不能帶她走......
還記得龍曦辰說過,要給她留一個美好回憶,這邊就是他給的回憶麼?簡直糟透了!
突然有些可憐林瑛嵐,她聰慧謹慎,又是貴家千金,本該是享福之人,卻只因愛上了龍黎軒,從此踏上了不歸途。
忽而有些想去看望她,又礙於鼠疫會傳染,只怕她會狗急跳牆,非要帶個人陪葬,還是不去爲好。
現下正是龍曦辰下朝的時辰,也不知他會不會來。
想要他放過龍翼汶,可君無戲言,他已然發配了,還會收回成命嗎?算了,還是讓龍空名救救他吧,他們的關係應該還不錯,讓他待在越國,也能陪龍空名說說話、做個好哥們,免得他沒了琳荌、又沒了柔菡,寂寞得很!
想至此處,便召了凌瑾皓入宮,讓他派人將信函送去給龍空名,順便說了龍黎軒一事,原來凌瑾皓已然知曉,只是不忍告訴她罷了。
吩咐完了諸事,無憂只覺頭痛,閒來無事便去逛了御花園,哪知便聽見兩個太監討論昌侯、囚地一事,不禁怒然,直接打發了人,將他們的舌頭割下來。
司馬芊茉簡直欺人太甚,這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便已經傳出去了麼?
自以爲捏着龍黎軒的命,就如此爲所欲爲,真當她慕容無憂好欺負不成?!竟然還妄想冊後,看來她纔是死有餘辜!
也不知此事有沒有傳到儷懿宮,無憂遂第一時間去了寧溫雲處,只聽她打起了繡花針,忙去奪過,“懷孕之人,怎好拿這尖物?你要繡什麼?且與我說就行!”
寧溫雲一怔,隨即一笑,“你什麼時候會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