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曜出巡後,薛婉碧就在蘭貴妃鄭襲秋的茶點裡下了慢毒,鄭襲秋暴病在牀。
薛婉碧假意好心地把宮裡所有太醫,都請去了承歆宮,爲鄭襲秋診治,卻不得果。
鄭襲秋是龍君曜最心愛的寵妃,原是薛婉碧的貼身侍婢,是薛婉碧入府時,內務府分配給她的侍人之一。
而後龍君曜登基,鄭襲秋憑藉着製茶的能力,被龍君曜封爲四品女官,貼身伺候在龍君曜身旁,很快得到了龍君曜的寵幸。
鄭襲秋所制之茶,有美容養顏之效,更有延年益壽之用,最主要的是可以調養身子,每日飲之,近乎可以百病不侵。
龍君曜欣賞她的容貌,更中意她的善解人意、蕙質蘭心,因而在寵幸後,破格直接封她做了正三品昭媛,賜號蘭。
鄭襲秋的福氣很好,很快就懷了身孕,並誕下了五王龍陌臨,被晉爲蘭妃。後又誕育了幾位公主,帝寵經久不衰,晉爲貴妃,可謂寵冠後宮。
連宮裡的太醫都治不好鄭襲秋,自然要找偏方來治。
薛婉碧請來了幾個法師,爲鄭襲秋做了法事驅邪,又請專人夜觀天象,最後得出是災星禍頭。
鳳藻宮中,薛婉碧召集了法師指定的五位皇子,便是龍空名、龍千墨、龍曦辰、四王龍翼汶、龍陌臨。
龍黎軒並沒有被點入其中,暗自竊喜着,薛婉碧雖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但畢竟只是養母,他心裡對薛婉碧是又敬又畏、避而遠之的。
“蘭貴妃病重,想必你們已有所聞吧。”薛婉碧故作憔悴,語氣中滿是哀傷。
五人應和着答道,“是,兒臣略有耳聞。”
薛婉碧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們父皇最愛的妃子便是蘭貴妃,你們是知道的。此次皇上出宮體察民情,若是知道蘭貴妃病重,定然無心國家之事,只一心想着她。如此無益於社稷,更無益於百姓。”
龍空名好似看透了什麼,只扯了扯嘴角,故作咳嗽地拍拍胸口,尹禮馬上遞了一塊手帕給他,小心地扶住他,“爺,您還好吧?”
此時的龍空名已然臉色慘白,卻還是硬撐着,向薛婉碧道,“母后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兒臣一定照辦。”
雖是被龍空名看出來了,龍千墨也要把戲繼續演下去,遂也道,“父皇國事繁忙,兒臣們應當替他分憂,不該讓父皇分心。”
龍曦辰卻是不屑,薛婉碧與龍千墨皆是城府極深、狡猾奸詐之人,他一向是不放在眼裡的,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只乖乖地站在一旁。
龍翼汶亦是不喜歡薛婉碧,只應和着,“但憑母后吩咐。”
鄭襲秋是龍陌臨的生母,他自然是最擔心的一個,但在薛婉碧面前,還是要保持莊重的態度,正色道,“母后可有什麼解救母妃的方法?兒臣必當萬死不辭!”
薛婉碧故作感動,“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待皇上回來,本宮定然如實稟告於他。”
說着,才進入正題,“法師與欽天監說,蘭貴妃是邪病附體,須得用偏方醫治。”
之後便是龍千墨與薛婉碧的對口相聲,一板一眼,有模有樣。
無非就是在說,想要
治好鄭襲秋的並,他們就必須要每人誠心寫一首詩,詩的內容必須是讚揚鄭襲秋的,還要提到鄭襲秋是社稷的功臣,於國於家都是大功臣。
在座五人,皆是學富五車。於他們而言,寫詩不過是家常便飯,再簡單不過,但要讚揚鄭襲秋,還要大肆說謊,龍曦辰死也做不到!
不管是於國,還是於家,在龍曦辰看來,鄭襲秋都是禍亂朝綱、後宮的紅顏禍水,人人得而誅之!
竟然要他寫詩讚揚鄭襲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且龍曦辰並不是個迷信之人,更是一個反對迷信之人。他從不相信什麼天象、法師,與其聽他們的所謂偏方,還不如用藥治人。
這是薛婉碧與龍千墨的陰謀,龍曦辰自然看得出來。
既然是陰謀,即便他寫了違心的詩,他們也不會輕易作罷,到時修改詩句、蠱惑龍君曜......爲了打敗他這個“雜種”,他們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料想他們也不敢傷害鄭襲秋,畢竟鄭襲秋寵冠後宮,她若薨世,龍君曜必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想到這裡,龍曦辰突然想要鄭襲秋早些薨世,如此一來,薛婉碧這個後宮之主,定是逃脫不了干係的。雖然不會被處死或者打入冷宮,但小小的懲戒還是會有的,算是對她的一個教訓吧。
鳳藻宮召見一事後,五位皇子各自回了府邸,紛紛開始寫詩,只有龍曦辰一人悠閒自在。
龍曦辰遲遲不拿出讚美詩來,還自稱生病,不肯與客。
眼見着鄭襲秋的病越來越重,龍陌臨幾近崩潰,日日跪倒在太子府門前,磕頭求龍曦辰寫詩,龍曦辰卻是無動於衷。
龍千墨見龍陌臨可憐,假意與其交好,陪着他每日跪着,龍曦辰卻依舊不改初衷。
眼看着龍君曜回京的日子迫近,龍曦辰本想親手殺了鄭襲秋,沒想到薛婉碧竟狠心將藥量加重,一舉讓鄭襲秋薨世了。
在太醫診斷鄭襲秋薨世後,薛婉碧怒不可遏,“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蘭貴妃怎麼就薨世了呢?”
法師們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吞吞吐吐道,“回稟皇后娘娘,許是......許是讚美詩不足的緣故......是不是還有人未寫詩?”
聽罷,薛婉碧犀利的雙眼,隨即瞪向一旁的紫竹,“本宮交由你負責的事,你竟也辦不好嗎?”
接到薛婉碧的訓斥,紫竹也跟着跪了下來,“奴婢知罪,娘娘明察,實在是太子不肯寫詩。”
“太子何在?!”薛婉碧氣得雙眼發紅,似乎是要大哭的趨勢,卻透着霸氣,絲毫不減平時的威嚴,“速傳太子來見本宮!”
不一會兒,薛婉碧與龍曦辰對峙在鳳藻宮正殿。
迎面便是一巴掌,薛婉碧拍得手心都發疼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本宮倒要問問溫昭儀是怎麼教你的,竟教出你這麼個不孝的兒子!”
溫昭儀便是龍曦辰的養母溫繯若。
龍曦辰被打得生疼,面上卻不露痛意,只冷冷向薛婉碧看去,“人死不能復生,還請母后節哀。”
早料到他會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從小到大,無論對於任何事物,龍曦辰
永遠只有一種眼神,那便是無所謂。無所謂生死、無所謂快樂、無所謂傷心......
溫繯若也被召來了鳳藻宮,一進門便見自己的養子,無辜被扇了一巴掌,立馬跪了下來,“皇后娘娘息怒,辰兒這幾日身子不爽,並不是不孝,而是有心無力呀。”
見溫繯若跪下了,龍曦辰也跟着跪下,並不是跪薛婉碧,只是跪養母的恩情。遂冷冷道,“兒臣確然身子不爽,還請母后明察。母妃教導兒臣,做人要正直、誠實、能分辨是非,父皇曾開金口,贊同母妃的說話。兒臣不過是在聽父皇的教導,怎麼能說是不孝?”
薛婉碧冷哼一聲,“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等皇上回來,本宮自會稟報於他,是你親手害死了蘭貴妃!”
溫繯若一驚,忙求饒道,“皇后娘娘恕罪,一切罪過由嬪妾一人承擔,還請皇后娘娘不要追究辰兒。”
薛婉碧的眼神頹然狠了幾分,對準了溫繯若軟綿無力的雙眼,含着冷意道,“你放心,謀害蘭貴妃一事,太子服罪,你也逃不了干係的!”
龍曦辰卻是鎮定自若,“蘭母妃乃是後宮之人,母后纔是中宮之主,掌管整個後宮。兒臣是東宮之主,自然是管不着的。父皇慧眼,是能明辨是非的。”
說着,衝着一旁的紫華道,“備好筆墨紙硯。”
薛婉碧惑然,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龍曦辰扶着溫繯若,一同起身,斗膽直視薛婉碧道,“兒臣乃是東宮之主,替父皇執政。如今父皇不在宮中,宮中大小事宜,應皆由兒臣做主。蘭母妃死得蹊蹺,實有調查的必要,但這是後宮的事,歸母后管,因而深入調查與否,但憑母后做主。既然蘭母妃已去,咱們就應該替她料理好後事,而不是向兒臣興師問罪。”
紫華備好了筆墨,龍曦辰遂揮墨起草奏書:貴妃鄭氏,於曜帝三年被封爲昭媛,賜號蘭,後晉妃位,薨於貴妃。賢良淑德、深得朕心,而今早逝,朕深感痛心,特追封其爲皇后,追諡爲熙蘭,于吉日吉時葬於皇陵,葬禮一切事宜,按皇后的級別操辦。
雖說龍曦辰的處理方式很好,但畢竟鄭襲秋的死亡,與他已經脫離不了干係。因而薛婉碧也沒有多說什麼,自等龍君曜回來後,將實情告之。自然,是添油加醋後的實情。
因這事,朝中龍千墨與龍陌臨的勢力,紛紛彈劾龍曦辰,龍曦辰的勢力只能是勢單力薄,敗下陣來。
龍君曜痛心疾首,下詔廢了龍曦辰太子之位,降爲辰王,不得居住東宮,太子府的匾額也改回了原先的辰王府,其中一切象徵東宮身份的物件,一律被搬回了東宮。
溫昭儀也因此被罰俸一年。
薛婉碧因管理不周,被罰俸三年。
這個結果,龍曦辰早就想到了,因而並不驚異,更不爲此擔憂。
其實儲君之位只是一個虛職,並不代表日後能繼位。如若龍君曜不想他繼位,一份遺詔就可以另立君王,反之,即便他被廢了太子之位,也不會與君王寶座失之交臂。
龍君曜這麼做,自然不是被女人迷惑了心竅,他不至於如此。只是爲了迷惑人心,聖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猜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