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聖人有旨,格殺勿論。”發出命令的中年男子一身紅色官袍,外面罩着防水的油布斗篷,直挺挺坐在馬上,側影英武,完美得像座雕塑。

禁軍們聽到命令,立刻衝入亂軍之中,開始毫不留情地屠殺。

男子控馬退到安全區域,在侍衛的保護下,冷漠地觀看着收割性命的血腥場景。

眼見對方節節敗退,有撤退的趨勢,男子正要下令趕盡殺絕,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就見數百騎人馬奔馳而來。

爲首的男人一身威武的金色盔甲,不是皇帝陛下是誰!

“聖人,你……”猛然看到全副武裝的李二陛下出現,長孫無忌一臉的淡定從容開始寸寸龜裂了。

尼瑪,是誰把這個不安定分子放出來的?!!

李世民只是略頓了頓,看前面自家大舅子帶的人已經以壓倒性的優勢把叛逆砍得七零八落,他就放心了,根本沒欣賞到他家大舅子難得一見的變臉。

長孫無忌快要暴走了,策馬衝到李二陛下面前,聲色俱厲地勸諫道:“聖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臣請聖人立刻還宮!”

“輔機,這是朕的宮中,何來危牆之說?”李二陛下的控馬技術可比長孫國舅高杆太多了,只輕輕一轉馬頭,就從長孫無忌身邊繞了過去。

他身邊帶了八百個侍衛,全都是禁衛中的精英,安全方面完全沒有問題。此外,因爲一心記掛着他家大郎的傷勢,李二陛下出來前還特地跑了一趟太醫院,打包了一個太醫隨行。

“輔機,這裡就交給你了,朕去前面看看……”說完這句話,李世民就一甩馬鞭疾馳而去,留給長孫無忌一個模糊的背影。隨後跟着的侍衛如風一般跟了上去,把任何膽敢阻撓的人都如瓜菜一樣通通砍掉。

“聖人……”長孫無忌眼睜睜看着李世民消失在雨幕之中,又驚又怒。

“聖人,太子就在前面!”派去尋找承乾的禁衛很快就找到了東宮的兵馬,立刻回來稟報。

“好!”李世民隔着雨幕打量了一下前面企圖退走的叛軍,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拿下叛逆,一個都不許走脫!”

“謹遵命!”衆將士得令,立刻如狼似虎般殺入人羣。

李世民徑自帶着百來個親衛一馬當先往承乾所在的角落殺過去。

圍困承乾的叛軍眼見不敵,立刻四散退遁。

李世民沒時間去理會這些漏網之魚,他遠遠已能瞧見承乾的金甲,情不自禁大吼一聲:“大郎,阿爹來了……”

可惜他家大郎沒能看到他騎着白馬穿着金甲,如天神一般降臨……

由於傷勢嚴重,加上心緒劇烈波動誘發舊疾,承乾早已陷入深度昏迷。

此前,承乾的親衛們正託着他的身軀且戰且退,試圖退回東宮,怎奈叛軍兇悍,幾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正僵持間,忽見李二陛下從天而降,把叛軍全部逼退了,衆人簡直是喜出望外。

但一看太子殿下的情況,親衛們的笑臉立刻成了哭臉。

李世民好容易衝到承乾跟前,就見一班漢子都哭成了一團。

“聖人,快傳太醫吧,太子只怕快不行了……”五大三粗的漢子們一個個都哭得像個淚人。

實在是慘不忍睹!

更慘的是,他家大郎胸口插着一支斷箭,面無人色,全身冰涼,氣息微弱,宛如屍體一樣……

李二陛下險些又吐出一口老血來。

“太醫………太醫!快快來給太子醫治!”

倒黴的太醫被李二陛下扯着衣領從馬背上拎下來,差點被勒斷氣,掙扎着下了地,忙道:“此處環境不利於療傷,臣請聖人將太子挪到東宮……”

李二陛下聞言哪有不依的,大手一揮,又把太醫拎回了馬上。

“去東宮。”李世民解下斗篷裹住承乾,小心摟着他翻身上馬。

因爲承乾的堅守,通訓門一直在東宮的控制下,所以李世民帶人一路暢通無阻直接衝進了東宮。

提前趕去東宮的侍衛已經做好了清道工作,並清理出離通訓門最近的明德殿作爲太子的暫時安置地點

明德殿是承乾處理政事的殿閣,其功用與太極宮裡的兩儀殿相似。前殿是政事堂,後殿是承乾召見心腹重臣和暫時歇息的地方。

明德殿的值夜宮人已經將後殿整理妥當,李世民就一路抱着承乾直接送到了他的睡榻上。

剛纔在外面,由於光線不足,他根本沒仔細看過承乾的傷勢,現在一看,差點心疼死他。

承乾身上倒是沒有血跡,但他的傷口實在太慘烈了。肩上那條大口子,皮肉翻卷,深可見骨。而胸口上插着箭的部位已經青紫泛黑,看起來觸目驚心!

李世民不忍細看,扭頭指着太醫,低聲道:“你來看看……”

太醫急忙上前,仔細查看了一遍承乾的情況,道:“太子身上的甲冑須儘快取下來,換上乾爽的衣物……傷口要用熱水清洗一下,這刀口實在太深了,只怕不好……斷箭位置也比較棘手,拔之前還需斟酌一下……”

李世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聽太醫的意思,承乾肩上的傷口太深,很可能已經割斷了經脈,他的這條右臂有七成可能廢掉……

而胸口的箭傷更加糟糕,也是因爲插得太深,而且承乾還有墜馬的經歷,他的肺部受損嚴重,即使能安全拔出斷箭,也會留下病根……

怎麼會這樣呢……

李世民很想捂上耳朵,不願再聽這些殘忍的話語。

宮人們很快送來了太醫需要的熱水、蔘湯和布巾等物,並迅速替承乾脫去甲冑,擦洗身子,換上乾淨乾爽的褻衣。

肩上的傷口還算好處理,清洗乾淨,再塗上藥膏就行,胸口那裡,就有些麻煩了。

太醫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向背對着睡榻的李世民稟告道:“聖人,老臣年邁無力,太子這箭,您看……由誰來拔纔好?”

李世民黑着臉轉過身,他年輕時也是在軍旅混過的,知道拔箭時最忌諱猶豫無力,須得在傷口割開後迅速把箭頭□,與此同時,另一個人要立刻用布巾捂住創口,防止血液噴濺或者倒灌……

那太醫顯然不適合做拔箭的那人……

“朕來吧……”李世民暗歎一口氣,這事讓誰來他都不放心,不如自己親自動手。

又指了一個親衛,道:“你來拿着布巾……”

“如此,老臣就喂太子喝參湯了……”太醫見李世民已經安排妥當,就讓宮人把蔘湯和麻沸散一起端來,給承乾灌了下去。

很快,承乾的臉上出現一抹血色。太醫便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燭火上烤了一會。然後用刀尖子小心割開斷箭與肌膚相連部分的皮肉……

“聖人,請拔箭吧。”

李世民握了握掌心,嚥了一口唾沫,緩步上前,穩穩地把斷箭捏在手裡……

================好久不見的小吳同學和小蘿莉的分割線=====================

在這樣一個未眠之夜,吳詡卻睡的很香。

外面亮得駭人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鳴,都沒能影響她入夢的速度和睡眠質量。

夏天晚上下大雨什麼的,最爽了,哇咔咔……

可惜好夢不長……

吳詡剛剛入夢還不到半個時辰,她的臥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像兔子一樣竄到她的睡榻上……

“阿武、阿武………”小蘿莉使勁推搡着睡得像只小豬的某人,嗓音抖得厲害。

“唔……唔?”小吳同學被迫醒了過來,看到的是小蘿莉泫然欲泣的小臉。

“十九,你怎麼來了?”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她牀上來幹啥?

“阿武……”李明達剛要說話,外面忽然響起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炸雷聲。

小蘿莉嚇得一聲尖叫,撲到吳詡懷裡,瑟瑟發抖。

“呃……”吳詡忙捂住小蘿莉的耳朵,直到綿延的雷聲停了下來。

“十九是怕打雷嗎?”吳詡揉着小蘿莉的小耳朵,用拇指在她的嫩臉上蹭來蹭去、

“嗯……”李明達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眼睛溼漉漉地望着吳詡,滿是祈望。

“阿武陪我睡覺,好不好?”

怎麼會不好?

吳詡被小蘿莉可愛的動作萌得心肝發顫,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哧溜!

見吳詡久久不吭聲,李明達還以爲她不願意呢,不由垮下小臉:“阿武,你不願意跟我睡嗎?我、我連枕頭都抱過來了呢……”小蘿莉怯生生地舉起她那個小玉枕。

矮油~~~真是太萌了~~~~~~~~

“不不不……我怎麼會不歡迎十九呢?十九喜歡什麼時候來都可以喲~~~~~~~~”吳詡又吸溜了一下口水,美眸一瞥,正看到一道極亮的閃電劃過天際,她忙捂住小蘿莉的耳朵。

“噼啦啦————”一聲巨響由遠及近,聽得人心頭髮憷。

小蘿莉嚇得幾乎縮成了一團,等到雷聲停了還是不敢動彈。

“別怕、別怕……”吳詡摟着小蘿莉,輕撫着她的背脊,試着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十九怎麼跑過來的?寢殿裡沒人守夜嗎?”

小蘿莉扭扭頭,小聲道:“怎麼沒有?!她們比孤還害怕呢!”

“不會吧?”吳詡表示不信。

“真的、真的!靈兒都嚇哭了呢……”小蘿莉急了,把守夜那幾個小妹子的慘狀都抖了個一乾二淨。

其他妹子的狀況都還好些,頂多嚇得瑟瑟發抖,就她家靈兒,都哭軟了……

李明達也不忍心讓她守夜了,直接讓另兩個妹子把她擡回去。

“……”不是吧==

那個沒出息的娃,下次她非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行!

“十九真棒,居然沒哭!”吳詡點着小蘿莉的額頭,逗她道:“怎麼想起找我來了?”

李明達看吳詡一副得瑟樣兒,不由撇嘴,故意道:“因爲阿武你的寢房離孤的比較近嘛╮(╯_╰)╭”

李明達的寢殿到吳詡的臥房不過百來步,離周尚儀的臥房就遠多了。

小壞蛋,都不肯說點好聽的,虧哥這麼疼你……

吳詡小臉一黑,在小蘿莉嫩臉上掐了一把,嗔道:“其實我呢,也很怕打雷的……不如咱們一起去找尚儀說說話吧?”

“阿武……”

李明達聞言,小臉都皺成了包子。

從這裡走到周尚儀的臥房,可得路過一條長長的步廊呢,那閃電雷鳴的不要太可怕了~~~~(_

吳詡還要繼續逗她:“要不咱打發個人去瞧瞧尚儀,請她過來陪貴主兒?”

“說不定尚儀也過來哦~~~~”

吳詡話音未落,就聽臥房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只見周尚儀帶着兩個宮人闖了進來。

吳詡/李明達:“………”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囧……

李明達眼都瞪圓了,脫口而出:“尚儀,你怎麼真的來了?”隨即覺她立刻覺察自己似乎說漏了什麼重要的話,忙捂上嘴。

周尚儀看到榻上的李明達也是一愣,隨即恢復正色,對李明達道:“既然貴主兒也在,那正好。”

“出了什麼事?”吳詡見她臉色凝重,忙問道。

周尚儀一臉疲憊之色,看起來好像是匆匆從榻上起來,草草梳妝了一下就過來了。

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一向注重儀表的周尚儀不會這樣焦急地跑過來。

“晉王殿下來了

……”周尚儀揉着眉心,語氣中含着淡淡的不悅。

“哈?”這大半夜的,還下着這麼大的雨,李治那個小白臉不在千秋殿抱着老婆好好睡覺,跑這兒來幹什麼?

難道他也是怕打雷,跑來求安慰來了?

怎麼可能?!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吳詡就是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