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地間幾乎被雪淹沒了,但是太陽的光線仍舊很強,很晴朗的一天,沒有一絲雲朵。
一個清靈的女孩頓時出現在這純白的世界裡,略顯藍色的頭髮歡快地盪漾在頭的兩側。她滿臉的笑容,但也偶爾眉頭緊蹙,彷彿在尋找什麼。不時轉過身來,對着不遠處的人叫道:“哥哥,哥哥,你快點!哥哥,哥哥,海之水在哪兒?”
那人微笑不語,他仰起俊逸的臉望着天際的陽光,有什麼就這樣慢慢籠罩着他,給人一種壓抑難過的感覺。墨蘭色的長髮被束起,閃爍着陽光異樣的色彩。
嵐和哥哥蘇亦天爲了尋找海之水來到浩瀚的海岸邊,卻無如何也分不清海跟陸地的間隙。這茫茫的積雪也太厚重了。
“哥哥,哥哥,你不是說海之水就在附近嘛?”嵐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噓,你聽,就在附近。”蘇亦天做了噓的姿勢,便側耳傾聽起來。
彷彿真的有什麼在流淌,輕微的汩汩之聲,從不遠處傳來。嵐仔細聽去,忽然一陣驚喜,“啊!哥哥,哥哥,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就在附近!”蘇亦天笑了,“那你找找看。”
“好啊!”嵐開心地跑開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靠近積雪,又聽到汩汩之聲,“近了,”她笑道,然後又往另一側移了移,“嗯……”她忽然停下了,將耳朵緊緊地貼住了雪地,“就是這!”於是便開始挖起雪來。
蘇亦天看着妹妹如此頑皮,不禁舒心一笑,“嵐,要小心,別把冰打碎了。”
誰知,“啊”的一聲,嵐滿臉驚愕地瞪着蘇亦天。
蘇亦天怔住了,以爲妹妹遇到了什麼事,然而只是一怔,便立刻奔向嵐的身邊。而嵐斷斷續續地說道,“哥哥,你看,是……是……是個死人。”蘇亦天又拔了兩下雪,纔看清果真有個人身體僵硬地埋在雪地裡。他立刻摸了摸那人的鼻息,發現竟然還有微弱的呼吸,說道,“嵐,快,這人還活着!”兩個人立刻挖了起來,好半天才將那個人從雪地挖了出來。
回到家裡後,蘇亦天將背上幾乎僵硬的人放到牀上,爲他把了脈。先是一怔,然後神色黯然地站起身來,對身邊的嵐說道,“我們救的只是一個活死人。”嵐詫異,問道,“哥哥,什麼意思?他到底怎麼了?”
蘇亦天甩了甩衣袖,便坐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獨自抿了起來,急得嵐直跺腳,“哥哥,哥哥,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蘇亦天神色凝重道,“他中了蠱。”
嵐莫名其妙地問道:“蠱?什麼蠱?”
“雪蠱。”蘇亦天望着嵐嚴肅地說道。
嵐聽後,不禁黯然失色,“這麼說,這個人沒救了?”臉色突然閃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可奈何的悲傷,即使是一瞬,也被蘇亦天看在了眼裡。
蘇亦天放下茶杯,溫柔地說道,“也不是全無辦法。”嵐瞬間咧開了嘴,急忙地問道,“什麼辦法?”
蘇亦天望着躺在牀上的人,說道,“剛纔爲他把了脈,發現他雖然中了蠱也被凍僵了,但是體內仍舊有一股強烈的氣息,只是此刻無從釋放。若是旁人,中了雪蠱,怕是早已精力耗竭而亡,而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嵐早已等不及哥哥把話說完,立刻追問道,“那麼,哥哥,我們怎麼救他?”
“只是,”蘇亦天突然沉默不語。
“哥哥,到底怎麼了?”嵐急切地問。
蘇亦天苦笑,“怕是沒有時間了。”他深切地望着嵐,嵐似乎察覺到了蘇亦天眼神裡的含義,但卻嫣然一笑,“哥哥,沒關係的,請你一定要救他。”
蘇亦天望着滿臉堅決的嵐,輕笑道,“傻姑娘,”旋而走出門外,只餘下一句話,“我去去就回。”
嵐輕輕地坐在牀沿上,望着那個滿臉蒼白的少年,不知爲何,心頭竟然升騰起一股生氣,暖暖的,有點陽光的味道。他的氣息很微弱,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但是嵐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所散發的生命的氣息,即使淺淺淡淡的,也足以環繞嵐的周身。
看着看着,便突然覺得胸口一窒,右手撫上,一股刺骨的疼痛鑽心而來,她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眉頭緊皺着。但是看到眼前仍舊安然沉睡的少年,便又強忍着疼痛,搓了搓臉,心裡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不要讓哥哥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
蘇亦天回來的時候只是帶回了些許木柴,嵐詫異地望着他,蘇亦天淡笑道,“足以。”但是眼角早已察覺到妹妹的臉色,只是仍舊笑笑道,“你先去休息一下,這裡就交給我吧。”
只見蘇亦天支起了木桶,不知放了些什麼進去,然後倒進滾燙的熱水……嵐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麼忙了,便回屋休息。
蘇亦天望着嵐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他轉過身來,仔細打量着躺在牀上的少年。
“這個少年到底是誰?”心裡想着,不
免有些懷疑,“竟然動用了鬼舞一族,那人究竟有何意圖呢?但是這少年,爲何一絲殺氣也沒有,是因爲中了蠱嗎?但是……”蘇亦天傾身上前,不知何時手裡突地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驀地就划向了少年蒼白卻不失剛毅的臉龐,但是少年仍舊一動不動。只聽哧的一聲響,血便從少年側頸處流出,不過只是皮外之傷,滲出了一小處血痕,便也乾結了。
蘇亦天用手觸了點血,觀其色澤,不禁啞然,那血液仍舊是鮮紅色的,“若說常人,血液早已灰黑如土,而他……難道就是那股氣將蠱控制在了腹部?”只是些許猜想,但旋而一笑,忽覺得這少年其實也有其可愛之處呢!但是他眼裡的“可愛”殊不知是何定義。
想起嵐,蘇亦天笑了,他小心扶起少年,讓他浸入木桶,“呵,不過倒省了我不少事。”便又加了些藥材。
少年烏黑的長髮頓時散落在熱水之中,些許詭異的氣息浸潤在滾燙的熱水裡。少年的臉色慢慢酡紅起來,有了些許生氣。觀其眉目,稍稍舒了口氣。可是轉眼間卻看到那橫亙在牀裡頭的佩劍。起初因爲救人並沒有察覺它的存在,而此刻望去,不知爲何,明明是一把鏽劍,卻不知覺地感到某些盈盈的氣息,像是呼吸一般,縈繞在周身。不禁輕笑,“古人便雲,劍也,氣之所在。怕是這劍也沾染了少年的幾分靈氣吧。”
於是,再望向木桶裡仍舊沉睡不醒的少年,竟然多了幾分溫柔,“也罷,即使是那人,如今橫在眼前時也是會奮力去救他吧。”卻不知他嘴裡的那人誰。
話說嵐剛一進屋,胸口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襲來,不留一點喘息的機會。嵐強忍着以至於不發出呻吟聲,免得哥哥分心。但是無論怎樣,疼痛都像是隨時可以要了她的命,所以她決定乾脆出去,在寒冷的天氣裡或許可以抑制些許疼痛,於是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門外。但是疼痛仍舊漫延,像是止不住的洪水,沒走多遠,嵐就跌倒在厚重的雪地裡。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嵐望着晴朗的天空,竟然進入了幻境。無數的花瓣從天而降,伴隨着奇異的香氣,這片冰雪天地似乎一下子就解了凍,進入了充滿生機的春天。
一位仙子從天而降,她緩緩落在了自己的身邊,然後伸出一雙晶瑩剔透的手,溫暖的如同陽光般地抱住了自己。
然後,意識便模糊起來,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浮在了半空中。
漸漸地,便失去了知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