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進坑中的那一刻,久屹總覺得哪裡讓他很不舒服。
那種感覺就像忘記了什麼,卻又無法想起,令人忐忑不安。
湛暝也皺起了眉毛,時不時地響坑中看一眼。
這種感覺使久屹非常不自在,他一邊小心的向前走,一邊回顧剛剛一路走來的過程,不漏掉每一個細節,期望找到被自己忽略掉的地方。
忽然,他們剛到天坑上方時的情形猛然浮現在久屹腦海中,他扶着石壁的手猛的拍了一下。
由於用力過猛拍裂了石壁掉下來幾粒石碴,“不好,我們快些走,加快速度……”
雲琨被他嚇的一抖,忙雙手扶着牆,腿不自主的抽搐着,顫聲道:“怎、怎麼了?”
走在最前面的湛暝也隨之加快了腳步:“別問了,快走。”
不知所措的小夥只能拼命提着顫抖的雙腿跟着兩人快速向下走。
一邊是冰冷的石壁,一邊是黑暗的懸崖,前面是無盡頭的石階,就這樣,三人舉着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前行着。
不知走了多久,久屹向下邊瞟了一眼:“還有五丈之高,再快一些。”
雲琨跟着後面有些喘,也好奇的向下面望,可是除了蔓延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不禁問:“這下面有什麼啊?”
久屹身子一頓,又一次向下面看去,似乎不確定:“這……是個玄武……”
此話一出,不僅他們兩個,久屹自己都愣住了。
就在這時三人腳下的臺階忽然一震,湛暝猛的回頭,皺眉喊到:“快點,沒時間了!”握着火把幾乎跑着向下走去。
久屹緊隨其後,見兩人一溜煙跑下去,小夥嚇的兩腿發抖,一慌,差點摔個連滾帶爬,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
很快所有的臺階突然間齊刷刷的向牆裡縮去。
原本走的時候就急,臺階一動更加影響了前進的速度,雲琨更是差點被晃下去。
情急之下也顧不上發抖的腿,若是再不走到底,待臺階全部縮回去他們就會掉下去摔成肉泥。
以現在的高度來看,不摔死也會殘廢。
三人更是加快了步伐,三步斌做兩步,也顧不上心中這許多的恐懼,飛也似地向下跑去。
眼看着臺階越縮越小,剩下的臺階已不到一半,勉強撐住人立在上面,移動已是越發的困難,已然不能迅速前進。
“距離下面還有多高?”湛暝舉着火把貼在牆上,邊側身向下走邊問道。
久屹垂眼向黑暗中看了一眼,模糊的地面越發清晰,“三丈。”
湛暝把火把遞給了久屹,又向下挪了數步道“差不多了。”
調整姿勢輕身一躍,跳了下去。
“我去!這、這什麼身手。”雲琨驚掉了下巴,只聽一陣風聲湛暝便落了地,聲音極輕。
湛暝單手撐地面吐了一口氣,起身喊道“把火把給他,跳。”
此時,臺階臺階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經不足一隻腳,久屹免強把火把遞給離自己稍微有些距離的雲琨:“拿住。”
說完瞄着離湛暝遠一點的地方跳了下去。
久屹心裡有底,他一個殭屍,即不怕摔也摔不死,跳不跳都一樣。只是後面的那個小夥還需要他們兩個接上一接。
久屹雙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上,一個趔趄,勉強站穩。
湛暝手裡沒有火把,看不見久屹在什麼位置,忙問“怎麼樣?”。
久屹喊了句沒事,趕緊擡頭看向小夥。
此時小夥側着身貼在石壁上,已經踮起腳只有前腳掌踩在臺階剩下的邊沿上。
“握緊火把,跳下來,我們會接你。”湛暝擡頭喊道。
這大概是雲琨這輩子聽見最荒唐的想法了。
然而此時他已經渾身發抖,汗流浹背,不得不拼死一搏,顫聲念道:“媽媽啊,要死了,佛祖保佑,你們可看準嘍,我、我來了——”
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縱身掉入黑暗中。
久屹眼見着小夥掉落的方向離自己越來越近,不自覺的邁步伸手去接。
誰知此時湛暝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小夥手中火光的方向。
就在雲琨離自己頭頂不遠處的瞬間,久屹真切的感覺到一陣迎面風猛的刮過。
久屹只見湛暝幾乎是一閃就衝了過來,與自己撞了個滿懷。
湛暝速度太快力道驚人,久屹一時剎不住倒了下去。
雲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落地的瞬間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天旋地轉。
他吃力的擡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發現還是完好的,渾身都疼但還是免強能動。
他勉強撐起身子,發現竟然摸到不知什麼冰冰涼的東西,他心中一顫,頭腦中的眩暈立刻煙消雲散。
手中的火把早已滾落一旁,他藉着微弱的光低頭向下一看,自己正握着一隻纖長蒼白的手。黑長鋒利的指甲冒着寒光,冰冷的溫度瞬間刺激着他的全身。
一聲大叫從他的喉中奔涌而出,偏偏身體卻顫抖着不聽使喚,一動也動不得。
久屹摔倒的一瞬間感到一股大力猛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身下的人悶哼了一聲。
意識到湛暝被壓在身下,他慌忙擡頭。
隔着歪了的帷帽紗看見面前湛暝的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但是目光似乎透過帷紗直落在他的眼中。
那淺淡的目光從深沉的眸子中透出,水音鈴一般空靈卻似乎含着千言萬語勾住了他所有的意識。
那一瞬間久屹的思緒變成了空白。
伴隨着壓在久屹身上的人一陣大叫,久屹猛然回過神來。瞬間意識到湛暝此時正被兩個人活活壓着,怕是給壓傻了。
久屹從雲琨邊抖邊緊握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喊道:“別鬼叫了,從我身上下來。”
雲琨被他嚇的又一抖,慌忙翻身滾了下來。
久屹迅速撐起身子,爬了起來,湛暝這才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