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身着銀灰長袍的中年男子,個子偏高,長臉掛着青胡茬,面色看起來很是嚴肅,而此時正努力地堆着笑,盡力表現出親和的模樣。
不過這些僅是面上看着如此罷了,不知是何種妖。
見幾人看着他不做聲,他又努力的彎了彎眼睛道:“鄙人姓曲,各位客官可以叫我曲掌櫃。”
“原來是曲掌櫃。”老爺子拱了拱手:“我們是從南面來的。”
“哦?”曲掌櫃將手臂俯身搭在欄杆上略顯好奇道:“進異境有何貴幹啊?”
顯然他聞出了幾人身上的人氣,也未拐彎抹角,直白的問了出來。
小丫頭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緊張的盯着同伴。老爺子在桌下按了按掌,示意她淡定。
“我等依督府令來此,暫住一宿,明日自有督府管爺來迎。”這場面老爺子自是多見,應對也自如。
曲掌櫃笑着點頭道:“原來如此,幾位不必太擔心,雖說我們小店在大修,但四五間客房還找得出來,今夜權且安心住下。”
坐在桌前一直未做聲的久屹忽然接到:“如此甚好,不過我這人向來對住處甚是挑揀,曲掌櫃可否勞煩大駕,帶我去看看客房,如何?”
此言一出,別說曲掌櫃,同行幾人皆愣了。
實際上久屹除了找藉口離開這飯桌外,主要還是謹慎起見,提前查驗一下過夜的環境罷了。
曲掌櫃眨了眨眼,接着忙道:“好好好,您隨我來,二樓幾間隨您挑。”
久屹見湛暝朝他點了點頭,起身隨曲掌櫃離開了。
小丫頭見狀剛要叫住他便被老爺子攔下了。
“一會就上菜了,他可以吃完再去嘛。”小丫頭不解的嘟囔着。
湛暝聞言破天荒的同小丫頭多了句嘴道:“他吃不慣這些東西,若是餓了他自會解決。”
言外之意:用不着你操心。
小丫頭沒想到湛暝會接話,意外的看着湛暝不做聲,卻見湛暝的目光淡漠地擡起來盯着她。小丫頭慌忙撇開目光,耳輪邊燃起了不易察覺的妃色。
二樓上來便是一條回折長廊,兩邊皆是緊閉的客房。
曲掌櫃帶着久屹沿長廊向裡走,邊道:“外面這幾間還未完工,牀榻都還未擺上。”
久屹跟在後面,向門縫裡望了望,確實裡面空空的,連簡單的桌椅都未擺放。
再向前走,過了拐角,到了裡面,曲掌櫃將幾間相隔不遠的客房門一一推了開來。
讓久屹意外的是,這幾間房看起來不錯。房間不大,但乾淨整潔,雖然擺設不多,但必備的桌椅牀榻都有。
“您看怎麼樣,這被褥都是新換的,乾淨着呢。就是牀榻小了些,不過我們房間夠,幾位大可一人一間。
我們也未開張,不管您多要,四間房您給兩間的價,如何?”
久屹笑了笑道:“掌櫃的都這樣說了,怎好駁了你的面,也罷。”說着朝裡面又走了走,指着裡面拐角後開着的那間道:“這間我要了。”
見久屹直接進了那間房,曲掌櫃在後面陪笑道好,還貼心的幫久屹將包裹提了進來。
很快已經入夜,樓下吃飯的幾人草草填了肚子也都上來準備休息。
看了看幾間開着的客房,小丫頭不開心了:“這位哥哥也太會選了,挑了間最暖和的。”話裡盡是小家子酸氣。
見小丫頭站在廊裡叉腰盯着自己,久屹靠在門口笑呵呵地道:“我這可是爲你好。”
小丫頭剛要反駁,後面跟着的老爺子無奈地催道:“好了好了,你快些挑一間,把冬衣換上便不冷了,趕緊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小丫頭這纔想起了自己的睏意,撇撇嘴,挑了旁邊的一間進去了。
後面的湛暝選了最前面的一間,進門前朝久屹這邊望了望,好像有什麼話要講。
久屹歪頭等着他,他卻張了張嘴沒說什麼,勾了勾嘴角,算是笑了一下,隨即進了房間。
入夜,四下寧靜,久屹將窗前算得上擺設的燭火熄滅,隨後輕輕站在了門旁。
聽了半晌,四處無聲,久屹悄然推門,閃身出了房門,又輕輕將門關了起來。抽出匕首從外面將屋內的門栓一點點撥動,插了回去。
完成了這些,他看了看廊道四下無人,輕身跳上了廊道中的房樑之上。
估計自樓外看,這間房中的住客應是已睡下了。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果不其然,裡側長廊的盡頭中傳來了動靜。
先前久屹同曲掌櫃來選房時,裡側兩個拐角後還有幾間客房便是長廊的盡頭了,但曲掌櫃說那幾間都是空的,也沒打開來看。
現下看來非但不是空的,反而還有幾分熱鬧呢。
離久屹房間隔有兩間房的屋中,門輕輕從裡面打了開來。六個人,不,應該說是六個妖躡手躡腳的沿着廊道來到了久屹房間的門口。
久屹看着幾個賊頭賊腦的,不由得覺得好笑。
正如久屹所想,哪有人大修會挑着房間修的,一層中專門留出中間的幾間房,幾間房恰好不大,住進去的人不得不分開住。
這樣做無非是想將獵物分開,並且使熟睡的獵物陷入左右受敵之勢。果不其然,廊道另一邊,湛暝的房間門口也來了三個妖。
用的都是同樣的方法,刀刃插入門縫中去撥門栓,企圖瞞天過海悄無聲息地撬開房門。
但是,久屹這邊六個裡,明顯有三個等不及了。見久屹的房門還未打開,閒不住地來到了隔壁鳳採眀的門前。
久屹低頭看着他們三個,挑了挑眉,無奈地搖了搖頭。湛暝那邊完全用不着他擔心,但這邊還得勞煩他動動手。
眼見着久屹房門已經被打開,三個妖已經輕手輕腳的鑽了進去,這邊小丫頭的房間還未打開。
久屹輕身從房樑上跳了下來,探身湊了過去。
開門的那個妖還在專心致志地努力着,後邊等着的兩個背後卻莫名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待他們慢慢轉頭,什麼都還未看清,便被一劑手刀敲的不省妖事。
開門的聞聲嚇得一顫,可方轉頭,久屹的拳頭便經落在了他的腦門上。還好久屹收着點力,不然直接給打死了。
話說另三個妖躡手躡腳的進了久屹的房間,提着刀陰森森地站在牀邊,準備給牀上的人來個一刀兩斷。
可剛要下刀,忽然覺得這被子裡鼓鼓囊塞的不大對勁。
猛然掀開被子一看,大驚。這被子裡只是堆了一套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