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屹加快了步子,跑了許久,回身時見胄蟲已經再次衝了過來。
久屹知道公然正面搏鬥很可能會令衆人驚駭從而暴露他的身份,低調起見他還是將胄蟲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見後面的幾人都已遠了,久屹才停了下來。回身躍起,一掌直接落在了胄蟲的面門。
兩相碰撞間只聽砰的一聲,各自退了開了十幾尺。
這胄蟲不想久屹力氣可以如此大,似乎有些意外。愣了愣,怒叫一聲,便又向久屹衝了過來。
顯然這次來真的了。
久屹又同胄蟲過了幾招,發現這胄蟲心智竟然比它看上去要健全的許多。
它發現久屹開始展露實力後竟然轉換了攻擊招式,從蠻力型轉爲敏捷型。
久屹被這首尾配合的蟲子撞了幾下,雙方都沒討到什麼好處,也未受到任何損傷,境遇一時進退兩難。
就在胄蟲咬住久屹手臂的那一剎那,久屹看着這尖細的長牙,忽然間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想起了那個逃回人界的生還者。
那生還者一身奇怪的傷一直令人捉摸不透,可眼下的狀況一時給了久屹很大的啓發。
久屹扳住胄蟲的上牙,一腳蹬過去,掰開了它的嘴。
抽出已然劃開碩大口子的衣袖,不由得有些猶豫要不要嘗試自己駭人的想法。
畢竟他還是個注重體面的殭屍。
正思索間,胄蟲嘴上掛着久屹,開始猛烈甩起頭來,意圖將久屹從牙齒上甩進口中。
久屹見狀勾起了一抹冷笑,趁它大張口的那一刻,直接自己跳入了其中。
遠遠見到這一幕的小丫頭驚聲叫了出來:“啊……蒙面哥哥……”
一同趕來的湛暝見狀面上立刻一沉。
“久哥被吞下去了!”小檎跟在後面也嚇得叫了起來。
幾人都愣了愣,立刻朝這隻‘罪魁禍首’風風火火的追了過去。
久屹暢通無阻的落入了胄蟲的口中,一路滑了下去。
片刻後,便不在那麼順利了。
這胄蟲的咽喉中並非細膩順滑的溫牀一般,反而可堪稱之爲大型逼供刑具。
這喉中四壁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一寸來長的巨刺。
湛暝先前說過這蟲的牙齒有劇毒,恐怕這些尖刺也不例外。
好在久屹倒是不怕這些。但令他頭痛的是,這些長刺基本是幾層冬衣都無法抵擋的。
普通人下來便是體無完膚。
久屹一路滑下來,只聽見自己可憐的衣服發出恐怖的‘慘叫之聲’。
久屹竭力保護自己冬衣最裡面裹着的梵文錦,撐開雙臂護着自己的腹背。一邊心疼着自己這身新換的冬衣。
他在不斷顛簸蠕動的食路中一路滑了很久,兩袖早已破爛不堪。不禁煩躁自己的衣衫皆是這般命途多舛。
若是普通人,至此恐怕早已奄奄一息,就算不死,估計也給這裡的惡臭薰的氣若游絲。
能完整通過胄蟲巨口的能有幾個,能受得住這滿布的毒刺的能有幾個,而一路下來還能清醒的又有幾個呢,恐怕是微乎其微吧。
久屹不知道那生還者是有多行運,又有多頑強,以普通人族之身支撐到最後,甚至還逃回了人界。
久屹就這樣護着梵文錦,幾乎一刻不敢分神。
大概捱了一分的時間,所過之處的尖刺才逐漸變少了許多,周遭的氣味也越發的令人窒息。
久屹可想自己出去後會有多狼狽,肯定目不忍視,鼻不忍聞。於是立刻開始着手出去的行動。
他騰出手來,拿出短刀,反手插進胄蟲的食路之中。
一瞬間劇烈的掙扎和扭動讓久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及久屹用力,整個食路忽然一翻,久屹整個人被裹着倒了過來。
這隻胄蟲似乎因爲久屹的刺激一頭爬進了某些更深的地方。
一時劇烈的顛簸,讓久屹感覺這胄蟲幾乎是連滾帶爬落荒而逃的落入了某個深淵。
約過片刻後,一陣猛烈的撞擊,胄蟲似乎已落地。
久屹沒有遲疑,猛地向下用力,一招劈雲斬魄的架勢直接開膛破肚。
久屹推測的沒錯,這胄蟲就像外在看起來堅不可摧的人,內裡往往是柔軟脆弱不堪一擊。
而擊垮一場無懈可擊的陰謀,關鍵或許不是自外部奇襲,而是從內部突破。
那生還者一身詭異的傷便是印證。
久屹爬出仍在掙扎蠕動的胄蟲,扯下一段衣裡的內襯,嫌棄的擦着一身惡臭的黏液,又看了看自己不禁一臉絕望。
掛在頸後的帷帽居然還在,不過已經破爛不堪。藤條支翹着,帷紗也撕成了條條,帶起來頗有幾分西域風情。
一身冬衣更是慘烈,兩隻袖子幾乎已經撕爛,破爛的布條中露着兩隻蒼白的臂膀。
久屹看了看襟前,摸了摸後背,護的還算周全。雖然也劃破了許多大口子,好在沒有穿透,裡面的梵文錦依然完好。
望着猶如乞丐的自己,一種無奈的似曾相識之感油然而生。
他回身看了一眼抽搐着的胄蟲,邊擦着短刀,邊邁腿望了望四下的處境。
難怪他感覺搏鬥時似有跌落之感,他現在已身處於一條幽深的峽谷之中。
這條峽谷兩側的斷崖盤滿了橫生的根系,黑壓壓的聳立着,讓原本寬闊不見邊際的峽谷顯得狹窄壓抑。
這條峽谷有多寬呢?恐怕不比一座宮城遜色。墜於谷底,即便是龐大的胄,也會顯得很渺小。
大概是胄蟲被腹中久屹刺痛後慌不擇路,逃跑中不甚跌落於此。
久屹仰頭看了看上面,瞧見了斷崖邊上幾人正在沿着崖壁上的盤根謹慎的向下爬。
根系很粗壯,緊密交錯,攀爬不算難事。
湛暝最快,幾乎是輕功躍着下來的。小丫頭遠遠跟着,小檎方廖緊隨其後,最上面老爺子竟也跟着慢吞吞的爬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漸入黃昏,久屹不確定他們能不能看見自己,正想着是否要喚他們一聲,目光卻忽然被高聳的崖壁所吸引。
他看見崖壁上錯落的盤根後面隱約露着凹凸有致的刻痕,他立刻跑向一側的崖壁查看。
而離的近些時他不由得一陣顫慄,怔在了那裡。
那些不是刻痕,而是嵌在崖壁上的古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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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斷崖從上至下,密佈着淺淺的,一層層錯落有致的宮闕輪廓。
遠看就像刻在牆上的萬樓刻畫。飛檐樑棟淺淡的向外凸顯,有些已經被根系生長所破壞。
樓羣的窗櫺和門洞中看不見一絲光線,黑洞洞的裡面似乎隱藏着塵封的秘密。
久屹朝最近的門洞中望去,裡面空空的石壁就如一個簡陋的山洞,深處向內曲折而去。
久屹向後退了退,看着高聳的石壁上錯落的石洞,算上隱在根系後的,足有數百個。
這是個嵌在崖壁中的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