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場小雪、讓少林寺又裹上了一層白紗。
於臘月二十,春節將近。
當日上午,十一點,隨着‘嘟嘟’的汽車鳴笛聲,二十多輛異省牌照的轎車,從遠方高速路口駛來,停在了少林山下的一處停車場上。
也伴着‘咔嚓’聲響,中間車輛的車門打開,趙舟從車中跨出,腳步未停,直徑向着少林方向行去。
緊隨其後,五十多位身穿練功服的老少也從其他車輛下來,分別跟在趙舟的身側,或是身後,手裡掂着一些特產小吃,從人來人往的旅客中穿過,也一同順着道路登山而行。
同樣,這一次前來少林,除了年底張忙業務的個別楊氏老前輩沒來以外,楊平老拳師等人盡皆陪同,其他弟子也是比武篩選出來的精英,體格強壯,棉厚的練功服撐得圓滿,壯楊氏太極的場面。
“這是搞什麼的?是來求佛的,還是....”這樣大架勢,也讓來往的行人好奇不已,望着趙舟等人的背影猜測。
“這不會十來踢山的吧?”有的旅客都準備回去吃飯,看到趙舟等人的架勢,反而停着了步子。
“好傢伙,今天是有戲看了!”
好奇的旅客也想跟上去瞧瞧,可隨着趙舟蹬入了正門,走到後院的時候,趙舟等人是被一名迎客僧笑着引進了。但想看熱鬧的好奇遊客,卻被幾名值守的少林弟子攔下,讓他們尷尬退去。
“趙施主,前幾天師父接到了您的帖子,可是高興了半天。一直言‘趙會長來本寺做客、非常添光’。並且師父也爲了這次招待趙施主,也是準備了好久,還專門喚永色師叔等人回來。”
引路的弟子接到趙舟以後,也是非常健談。
一路上談着天南地北的話題不少,估摸着少林寺對外來往的業務就是他操辦的。
“來的有些匆忙,倒是嘮叨了諸位。”
趙舟答了一句,行走在後院當中,看到打佛號行禮的來往掃雪僧人、也是盡相回禮。禮儀上是沒得挑剔、更沒因爲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就自傲三分。
尤其,他今日來少林,也不是過來踢場子的。而是他習武了三十年,又開了自身的神通,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推演一種適合自己的拳法套路。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才習武堪堪三十年,若比起很多老拳師們,還差很多。畢竟他這三十年來學的比較雜,又注重殺手重招,肯定比不上鑽研一種拳法套路的老師傅。
同樣,他不覺得自己是天才、英才,自認爲還沒那本事去推算新的拳法。還不如結合前人心血凝聚,總結出來一本適合自己的拳法招式,再慢慢改進,歸納自身,繼而自創。
“我現在抱丹無事,god首領也不知道在哪裡窩着。還不如趁着閒暇之餘,推演一下招式套路,也算是加深我對武學的印象。畢竟,學海無涯、我雖然已站在這個世界的打法巔峰,可也只是學海中的一葉扁舟,茫茫不知盡頭。”
趙舟思索着一心二用,一邊不失禮儀的與引路弟子交談,一邊揣摩着拳法招式,打磨丹勁,氣血抱一,渾身上下平和祥靜。
再加上他如今一身白色練功服,臉色溫和的樣子,真的頗有一種國術大宗師的氣度,讓來往掃雪、做課的僧人弟子,爲止折服,好似見到了寶殿內擺放的金身菩薩一樣。
這是趙舟已經把精氣神抱成了一團,換句話來說,已經成了‘不漏金丹’。
也致使。
讓聽聞趙舟來至的方丈,出了禪房,在後院內忽的見到趙舟的一瞬間,也是猛地一愣,心中驚奇。猜測到了趙舟應該是一位精神抱丹的‘陸地神仙’。
而這位方丈雖然在趙舟看來不會什麼武藝,但是合着少林寺的高手多,他見得多了,看的多了,再讀的多了,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些。
不然,什麼都不知道,也做不到方丈的位置。
繼而,他此時在後院見到趙舟,也能約莫着看出趙舟這般抱丹狀態,就是把整個人精氣神收攏到了一個點,不漏一絲,也就是俗話說的‘不漏金身、大道已成’。
“我身爲少林方丈,讀過古今經文名著,見過經文中有這樣的記載,也有不少祖師曾修到過,但也是屈指可數,未曾見到。卻不曾想,如今這位趙施主卻能把精神抱圓,和經文中一般,神不外漏,成大自在。修到這樣境界,若是要再抱的金丹,都可死後肉身不敗、和達摩祖師別無一二....”
他心思片刻,笑着打了一聲佛號,帶着幾名同是‘永’字輩的師兄弟們前來相互見禮。
“阿彌陀佛,趙施主拳術已經到了羅漢境界。若降虎伏象,怕也只是等閒。”
“方丈。”
趙舟早就覺察方丈來至,但也未多想一二。
此時回了一禮,又望向了方丈之外幾人,發現其中一位僧人也和‘活菩薩’一般,立身飄飄小雪,卻無一片雪花落下,盡皆在他們的領口處蒸發,非常奇異,就好似有內力避雪、避雨一樣。
“這位是師弟永色。”方丈瞧見趙舟目光偏移,也是忙的介紹。
而永色也正是少林寺的抱丹高手,並且還是前兩日專門從國外回來的,就是爲了見見趙舟,探一探趙舟的虛實,更爲了體現他們少林寺的禮儀、待客之道。
畢竟,少林寺如今能拿出來的丹勁高手也只有永色一人,還是鎮守國外,這也因爲國內沒什麼勾心鬥角‘耗子扛槍窩裡橫’的事情發生,基本不需要高手鎮場。
不過,當少林聽聞了‘天下第一高手’趙舟來拜訪,爲禮、爲客,還是肯定要召永色回來。
“永色大師。”趙舟也是入鄉隨俗,聽到了方丈的介紹,向着永色打了一個佛號。
“趙施主。”永色揣摩趙舟幾眼,看到趙舟打了一個正正方方的佛號禮儀,也是臉色肅然還禮,好似比誰行的更標準。
也等到相互見禮完。
趙舟衆人在方丈的引路下,去得一院落,好似在平常村鎮裡辦喜宴吃酒席一樣,小沙彌‘啪啦啪啦’桌子板凳一擦,再往院中一擺、端茶倒水,主賓分坐,一時間,茶香與薰香味瀰漫。
再聽聞附近院落‘阿囉參、佛囉舍利’的木魚誦經,天空小雪落着,心思一片通明,好似大地一片青白。
“趙施主可是來借書?”
也等到衆人品了幾口茶。
主桌位上的方丈率先開口,望向了同桌的趙舟。
“恩。”趙舟未作隱瞞,放下茶杯,直言相告道:“向來、聞天下武術出少林,早已有嚮往之心,不知方丈可否通融,觀其一二。”
“這有何不妥?”少林的這位方丈爲人寬厚、仁和,聽聞了趙舟直來直去的話語,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讓幾位弟子去往後院,“雖然我與趙施主不同門。但都爲華夏拳師、本就是一家人,聞書當乃小事。”
話落。
不過多時。
這幾位弟子就擡着幾口大箱子‘踏踏’的走了回來,端着架子很正,少不了一二十年的樁子功夫。
只是,方丈看到這些書籍,卻又話語風格一變,像是從茫茫江湖的咬文嚼字,一下子跨入了現代社會,“時間太短,少林寺的經文秘籍太多,弟子抄錄不全。繼而,這幾日功夫,我讓幾位弟子去山下買了一臺多功能複印機,把經文全部打印了一遍。”
少林寺的藏書千萬,單論拳法秘籍,更是收錄了千萬餘有餘,讓人抄,肯定不可能。直接借出去,這就更不行。
最好的辦法,也是最不傷和氣,也能落人情的情況,就是打個印本,讓趙舟帶走。
“多謝。”趙舟起身抱拳,也沒檢查經文是否錯誤,到時候會不會練着練着走火入魔。
因爲以他的拳術閱歷,這樣的事情,肯定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同樣,方丈這書都送了,人情也給了,也犯不着整出噁心人的事,這是害人又害己。
而也等到大事說完。
清淡飯菜,合着蒸饃一上。
以茶代酒。
趙舟也在這小雪露天裡,和方丈邊吃邊聊。
卻不曾想,方丈正在吃着飯的時候,好似感覺哪裡不舒服一樣,從僧袍的領口處拿出了一臺收音機,讓一位弟子放到內屋。
“方丈也喜歡聽評書?戲曲?”趙舟問了一句。
“恩,自小習慣了,如今偶爾也會聽聽‘楊家將’。”方丈點頭,也許是少林如今步入了商業化,也說出了很時髦的比喻,“若是來說,我那時候的戲曲、評書,就如現在的流行歌曲一樣。閒來無事,總是喜歡哼上兩曲。”
“恩,我也喜歡聽評戲說書,彷彿回到了陣前、江湖。”趙舟身有其感,放佛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又和方丈又聊了一些戲曲以及評書方面的事。
不過。
永色吃完飯,就待坐在板凳上,好似再圓着自己的精氣神。
末了,又過十來分鐘,他看到趙舟也吃完飯,並且和方丈聊完戲曲以後,突然起身打了一個佛號道:“趙施主,小僧聽聞您打遍京城無敵手的名號,仰慕已久,可否搭手一二?也不妄小僧回國一番。”
永色說話很客氣,言語都是帶着笑意,怕這指點的意思,讓兩方以爲是挑事的。
同樣,方丈聽聞也沒阻止,楊氏的衆人也沒生氣。畢竟今日趙舟前來拜訪,書都和和氣氣的拿了,飯也安安穩穩的吃完了,總得按照拜訪的規矩,搭手兩下吧?
“永色大事,請。”
趙舟也知道這個章程,繼而沒做多想,腳尖一點地面,桌子椅子沒動分毫,身子卻如飛燕一般,向後橫越五十來米的距離,站到了院外的空地上。
“好一個燕子點水!這趙施主的身法,都快練成武俠高手的輕功了!”永色瞳孔一縮,光見到這一幕,就知道自己不是趙舟對手。
可話都說出來了,衆人也都看着。
他琢磨着,感覺就算是自己打不過,可這開場面子得做足,不能失了禮儀。
繼而,他氣血涌動,力從丹田起,‘啪嗒’一聲雙腿發力,兩手像划船一樣一擺,人也如炮彈一般飛出,中途腳掌點了三下地面,也站在了趙舟身前的三米處。
“請!”他打了一個佛號,心思很快調整快來。
“請。”趙舟亦是抱拳。
而也隨着禮落。
永色見到趙舟沒有動靜,心下一琢磨知道趙舟是讓自己出招。
也未耽誤。
他單手上挑握爪,一手押後,五指如鐵鉤一般,空氣‘嗖嗖’作響,一式簡單的黑虎掏心,籠罩了趙舟的心臟部位。
以他丹勁的爆發力,這一下要是抓實了,水泥板都能掏出一個窟窿!
也能看出佛家人明面上,慈善和藹,可是這功夫都是殺人的功夫,根本沒有所謂留情一說。
不過,這倒不是永色要殺了趙舟,只是他看到了趙舟剛纔那一式‘燕子點水’,就知道自己不管是勁力,還是逃跑功夫上,都差的太遠,還不如放開手腳比鬥一番,實打實的是‘弟子請教師傅’。
“這永色招式勁力倒也抱的圓滿,少說有萬斤力氣。”趙舟看到襲來的永色,如隔壁大殿內的不動明王一般,雙腿不動,猛吸一口氣,肺腑震盪鼓起。
‘隆隆’的聲響,聽在近處的永色耳朵中如擂鼓轟鳴,放佛自己這一抓,抓的不是一個人的心臟,而是立於沙場的一面牛皮戰鼓。
可見趙舟抱丹五年,內丹外丹相融,已經把硬氣功練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啪嗒——
也隨着趙舟不躲不閃,集中勁力匯於胸口,左側一挺、震盪。
永色這可以抓開水泥板的一爪,好似真的抓在了牛皮上一樣,被趙舟這股震盪給泄了勁力。此時萬斤巨力打上去還不足兩成,手指也被震的生疼。
與此同時,趙舟受了永色一擊,猛地向後一弓,泄去餘下的力道以後,又如開天盤古一般,掄圓了胳膊、對準了永色的腦袋,單手蓄力下劈!
砰!的一聲好似音爆的炸響,氣流呼呼急速流動!
也在永色汗毛炸起,縮腰盤膝,縱身一躍四米多遠,心中還有一種大恐怖的時候,趙舟這一擊劈手轉而又輕落下去,如穿花蝴蝶,準確的把背朝着自己逃跑的永色衣袖上劃出了一道小口,繼而腳尖一點,又回到了一開始交戰的地方。
“永色大師。”
趙舟由動到靜,神色不變分毫,好似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向着轉身朝他望來的永色道:“承讓。”
“這是咫尺天涯的神通?還是我剛纔是錯覺?”
永色心中生死危機消失,喘了一口氣後,看到趙舟氣息平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太明顯的劃口衣袖,心中一想,猛地雙手合十,忽的一個躬身禮道:“多謝趙施主手下留情。若是您剛纔劈了下來,小僧今日就去了佛祖那裡了。”
他說着,看到趙舟面色和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來一句道:“趙施主,若是您入了我佛門,哪怕掛個俗家稱號,今日也能封了菩薩位!”
“菩薩?”趙舟神色不變,又向着永色回禮道:“永色大師,我師從楊氏太極。”
“罪過罪過。是小僧失言、着相。”永色道罪一聲,心思通達,也不多想,又陪同趙舟回去院落。
而剛纔的對戰經過,可謂兔走鷹飛,院內的人還沒趕出來,就又見到趙舟兩人走了回來。
不過,在場的都是大拳師,或者精英弟子,眼勁兒狠毒,看到永色根本沒有遮掩的劃口衣袖,就把經過猜的七七八八。
“是永色師叔輸了?永色師叔可是丹勁大拳師,菩薩一樣的人物,怎麼這麼快就敗了....”弟子們有點不敢相信,但更不敢沒大沒小的去問。
“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但方丈見到這一幕,卻沒有什麼失望,反而思索着笑的很開心,感覺這個書是送對了。
而也隨着下午又聊了一會。
時至傍晚,小雪漸停,趙舟也對方丈等人辭別。
不過,當趙舟出了這座院門,卻又好似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在‘嗒’的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來的矚目中,向着同樣好奇望着自己的方丈道:“方丈,年關若無事,不妨來楊氏一聚。我們這邊有一戲曲班子,什麼曲目都會,不如帶永色師傅來聽聽?”
一下午的聊天中,衆人也是關係融洽了很多,稱呼上比較親切。
“好。”方丈也忽的一笑,想和趙舟交好,繼而也和衆僧人打了一個佛號道:“多謝趙師傅,到時一定帶師弟永色前去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