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洲帶我回到了現世。
我的心情難以平復。
“清洲,你都知道嗎?”我低落的問。
“知道……什麼?”清洲結巴的問我。
“知道,我前世的事,知道齊泊玉與我的關係,知道許諾……他真的是他們口中的奈凡生嗎?”
我無比消沉,只想趕快從清洲口中得到答案,卻也希望清洲不知道答案。
清洲看着我,忽擡手捧起我的臉。
“相信你自己的直覺和判斷,你相信他是真的,都說是假的又何妨?你要在意的是你自己的心!”
“可是……若真如小水所說,我豈不是辜負了齊泊玉,傷害了齊泊玉?”
清洲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眼神炯炯發光。
“沒關係,就算是你負了天下人,你也沒有錯!”
我看着少有認真的清洲,說不出來的感覺。
心裡閃過小水的臉:如果你真的那麼愛許諾,爲什麼沒有幻化出一個想見許諾的執念……
難道我當年,真的那麼愛齊泊玉嗎?
“清洲!”
“怎麼了?”
“幫我請個假,我今天,怕是也學不進去了!”
“啊?”
清洲站在原地習慣性的用手抓抓頭。
“既然這樣,我們逃課吧!”
“什……什麼!”
清洲還不顧我說完,一把把我拽進懷裡。
“抱緊!!”
我貼在他胸膛上,感覺一股熱流襲來。
接着就被他抱緊速度超塵逐電,一陣塵土飛揚。只感覺想吐。
“到了!”
清洲把我放了下來,我站穩後,看見一家遊戲廳。
“來吧!”
清洲抓着我的手跑了進去。本來心事重重的我,竟然和他玩遊戲到手軟。
“哈哈,太好玩了!”
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我纔想起,我們可是逃課出來的。
“完了!老班會打死我的!”
我手扶額頭,唉聲連連。
“怕什麼,人生得意須盡歡!”
清洲拉着我說“走吧,走吧,去吃東西!”
清洲雀躍的拉着我的手跑了起來。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傍晚了。
“今天過的可真快,要是能永遠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就好了!”我笑着對清洲說。
“我也想永遠這樣……”
清洲背對着夕陽,頭髮被夕光渲染成了棕色。站在金色的晚霞裡,閃閃發亮。
“也該回家了。”我說。
“走吧!”他遂走到我身邊,忽又雙手將我抱緊。
對了,清洲和我是一個方向啊!
寬闊的馬路上,一陣風呼嘯而過後,遮天迷地。留下被吹落的樹葉飄飄蕩蕩。
再睜開眼睛,已經到家了。
和清洲道了別。看見七酒老頭從隔壁的房子跑了過來,我趕緊進了房間,嘭的關上了門。
客廳裡沒有開燈。我換好鞋剛要去開燈。
“回來了?”
我被嚇了一驚,隨之燈光亮了起來。
瞥見許諾坐在樓梯上。
“吃什麼?”許諾問我。
“今天,那個吃過了。”我放下書包說。
“吃過了?”許諾語調微微上揚,略有一絲不悅。
“那個,我先上樓了!”我路過許諾,不敢看他的眼睛。
匆匆上了樓,關了房門。爬在牀上。
爲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咬定許諾是奈凡生,許諾真的是奈凡生嗎?這?怎麼可能?許諾一直都是那麼溫暖善良,他怎麼會是十惡不赦的奈凡生呢?
我忽然轉身躺在牀上想。我必須……再去一次蒼茫。
許諾敲過門問要不要再吃點東西,我都拒絕了。
到了深夜,我心裡默唸‘小水快出來,小水快出來!’只見一念之間,牆壁轉瞬變白,四周無邊無垠。
我眼前赫然出現了蒼茫和紅衣飄飄的小水。
我竟快步下牀,跟着走進蒼茫。蒼茫的結障又一瞬合上了。
“小水!”我喊住了走在前面的小水。
“你還來做什麼!”小水一臉厭棄的說。
“呵呵,你若真不希望我來,也不會感知到我的靈喚,開了這蒼茫大門。”
小水自知說不過我便不再追問一直向前走。
“等等!”我追上她。
“帶我去看看齊泊玉吧!”
小水忽然停住。轉頭問我“真的嗎?你要去見他嗎?”小水說着,一雙眼睛閃爍。
“嗯!”我看着小水說。
小水剛要笑,忽然表情轉爲嚴肅。
“不行,你現在不能去!”
“爲什麼?”
“因爲,他正在靈脩,我怕你又打擾到他!”
“是這樣啊!那就算了,我不能在傷害到他了。”
我說着望着這夜晚中的蒼茫。
“你來……就只是想看看他嗎?”小水一臉疑惑的問。
我擡頭看着蒼茫夜空上的點點星星,呵了一口氣說。
“我想齊泊玉取回修補我靈骨所用的雲寒冰!”
“你說什麼!”小水瞳孔放大,不敢相信我說了什麼。
“我不想他再爲我付出下去,我希望,他放棄重生我,取回雲寒冰!”
小水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你還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捂着發燙的臉笑起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所以,你就選擇了仇人?”小水一臉不可思議又帶着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沒錯!這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只是,……希望你照顧齊泊玉。”
我看着小水,竟讓我氣到說不出話來。
“齊泊玉要的是你,全部的你,要我這個殘念來做什麼,你這麼說是想減少點對他的愧疚嗎?”小 水哽咽了。
“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在乎齊泊玉,父君的仇呢?不報了嗎?和殺父仇人一起,你是想死去的父君不能瞑目嗎?”
小水喊着,聲嘶力竭。眼淚奪眶而出。
“我根本就不能相信是許諾殺了父君!”
“拜託你睜開自己的狗眼好好看着吧”
說完小水狠狠的提着我的手臂,帶我進入了一個空洞。
與往日的空洞不同。這個空洞裡面一片渺白。和雪白不同,像是水的清白,又像是天空的淨白,好像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地面像是整塊水晶玻璃,倒映出無數我的身影。本想細觀,卻一個影子都沒有了。
“只要在塵歸境內念出前世的名字,就能看到一切前世的事。只是需要付出代價!”
“如何代價?”
“代價是你現在的身體會萬分痛苦!你敢不敢與我一試?”
“試便試吧!”
話畢,小水雙手拉住我的手說“白心水。”
我看着小水將信將疑的跟着念出“白心水。”
說着我感覺四處空間竟像水一樣泛起漣漪。此刻彷彿至於水中。四處安靜的聽不見雜音。視線穿過的空間無半分濁物雜質。置於這個空洞彷彿置身一個夢境。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好清澈的空洞。
看着雙目禁閉的小水,心裡不禁好怕。真的如小水所說,會看到前世嗎?我會看到許諾嗎?會看到他……殺了我嗎?會看到他殺了父君嗎?……
“啊!”
忽然小水被彈出很遠。
“怎麼了?”
我忙跑過去。
“別過來!”
小水倒在地上,一隻手擡起制止住了我。只見她口吐鮮血,大汗淋漓。面色痛苦。
“怎麼會這樣!”我大喊起來。難道小水看到了前世,所以受了傷痛?那爲什麼我並沒有看到前世?
不可能,如果她受了傷爲什麼?我沒有受傷!
“因爲,你身體裡有東西在保護你!”小水像是聽到了我的聲音一樣。
“你身體裡有一股強硬的力量在阻攔我們看見前世,換而言之是你並沒有真心想要看到前世,你的心裡在排斥,所以你沒有看到。”
“你看到了嗎?”我忙問到。
“我看不看的到又有何用,我看到的都是本來就知道的。我雖看到也受了痛苦,而你卻沒因爲我受了傷而被反噬……”
她緩緩坐起來說“一定是他,是奈凡生,他用他的血肉孕育出的你的肉體怕是與你的靈魂根深蒂固了。”
小水擡頭思考着。
我卻不敢接近她,怕是不小心會傷害到她。
忽然她瘋了一樣撲向我拉住我的手就跑出了塵歸境。
我被嚇的不知所措,只得乖乖跟在她身後。
她快步向前跑着,前面是……萬劫淵!
她還是要殺了我!
她邊跑邊說“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爲我都是爲了我們自己!”
“等一下!”
我奮力的抽出手,一把將她甩開。
“你說什麼爲了我們,不過是爲了你自己罷了!”
我怒氣衝衝的盯着她說。
“你以爲你不自私嗎?你自私到喜歡齊泊玉就要毀滅我的現世,我是有自己的感情的!你叫我怎麼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對她喊到。
“心水!”
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齊泊玉!”
我和小水同時喊到。
齊泊玉靜靜的站在我身後,然後緩緩的向我走來。
這次,我並沒有對他戒備,就算他殺了我,也是應該,畢竟,欠他的。
“小水,你沒事吧!”
齊泊玉先扶起小水。
小水一臉歉疚的說“抱歉,我拿了靈骨!”
齊泊玉輕聲說“不怪你!”
說完御靈脩好了靈骨,小水身上的傷,也不見了。
齊泊玉轉身向我。
“對不起!”
我愣愣的站在那問“爲什麼,道歉?”
“我只恨當初爲何沒能保護你!”
齊泊玉聲音低沉。是一種悶在骨子裡的不甘。
“你無需道歉,是我欠了你的,是我毀了你半生修爲,還有半顆……雲寒冰……”
我不忍看他的眼睛。
“對不起,終究,是我負了你!我已經,愛上許諾了!”
有風呼呼吹過,我的聲音響徹整個蒼茫。
“你是真的愛他嗎?”
良久,齊泊玉說。
“是真的!”我也堅定的回答。
“如果,我告訴你,你喜歡他,不過是因爲你和他共用一顆心臟,你,相信嗎?”
“什麼……意思!”
齊泊玉注視遠方。
“你封印了他以後,就隨他在一個結障裡沉睡了一千年。這一千年後他解封攜帶你的靈魂轉世。當時我去幽冥索你魂魄不得,後來又在蒼茫見到你魔化出的一股赤色的力量,便知他是用自己的血肉塑造了你。而他的血肉是火體,正因爲如此,你的身體纔沒有留下星月子灼傷的痕跡。而當時你受了我兩劍的攻擊都沒有大礙,他卻元神差點被寒封,想必,當時大戰他將星月子留在了你體內,所以他的靈力纔會如此之差,而他受到如此大的創傷是因爲,他和你長着一模一樣的心臟。你受到的傷都會反噬給他。你之所以會愛上他……也正是因爲你的心臟是他的心臟的附屬。”齊泊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