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我五歲了。
“生日快樂!寶寶!”
清洲拉開一個禮花筒開心的對我說。
我看着桌子上十二層的蛋糕直流口水。
“六十二!你爲什麼做了這麼大的蛋糕!”
齊泊玉盯着兩米多高的蛋糕皺起眉頭。
“齊泊玉,都糾正你好幾年了,七九六十三!”
清洲半笑着挑釁齊泊玉說。
齊泊玉直直的盯着清洲說。
“他是我第六十二任僕人!”
“誒……齊泊玉少爺,那之前的六十一個呢?”七酒拿着刀叉問。
“殺了!”
齊泊玉接過刀叉冷冷的說。
七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嘴。
“齊泊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七酒說你算數不好的事都過去五年了,竟然還記仇,略略略~小氣鬼~”
我用稚嫩的聲音對齊泊玉說到。
說完還翻眼皮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什麼……”
齊泊玉忽然愣住了,低下頭。
像是生氣了,又像是害羞了,像個孩子一樣。
“就是啊,寶寶說的真對!來寶寶,啊~”
清洲順着我的話接過茬去。
“喂!清洲!”
齊泊玉忽轉頭向清洲說。
“你能不能不要叫心水寶寶,她只是身體小而已,靈魂還是之前的樣子!”
“那又怎樣,就算她現在還是之前一樣大,我也會叫她寶寶啊!”
清洲說着就舉起叉子餵我蛋糕。
忽然,叉子在半空中化成了灰燼。
“哦~齊泊玉,你這樣會不小心傷到她的!”清洲看着齊泊玉說。
“齊泊玉你幹什麼!”
我向齊泊玉小聲責備到。
“都浪費了!”
齊泊玉一臉怒氣卻還要強壓住火的表情看着清洲。
之後就說“我出去走走!”
說完起身要走。
“齊泊玉少爺,您去哪……啊!……”
只見七酒又飛上了天。
屋頂上的洞射進來的陽光,超好。
“幹嘛嗎?”
我望着走遠的齊泊玉的背影嘀咕着。
“喂,清洲!你小子打什麼算盤!”
小水雙手抱在胸前,翹起二郎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着清洲說。
“我能有什麼算盤啊?”
說完清洲一臉茫然的撓撓頭。
“你不會是喜歡小心水吧!”
小水湊近清洲仔細的觀察清洲臉上的表情。
“誒~你怎麼知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一次一次干涉小心水和齊泊玉的事,沒想到你小子看上去一臉人畜無害,其實心裡機關算盡!哼哼,天然呆都是天然黑!”
心水把我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我把一塊剛切好的蛋糕放在盤子裡,就被小水搶了去。
“還有心情吃,沒看到齊泊玉已經傷心了嗎?”
“蛤?他爲啥傷心啊!”我懵懵的看着他。
齊泊玉,該不會,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因爲他吃醋了!”
小水說着一手拎住我後背上的揹帶,把我拎在她背上。
“還有,別學清洲的調調說話!”小水一臉嚴厲的看着我說。
“清洲,我勸你不要對心水打鬼主意了,因爲……”
小水忽然一臉認真。微風從窗子灌進來,拂在她清秀好看的面龐上,銀色的頭髮在風裡微微做舞。
清洲靜靜的看着小水,兩人相對竟無言許久。
忽然,小水頭一偏看着清洲道。
“畢竟你不是男一……”
“什麼!我不是男一?”
清洲大喊大叫起來。
“啊喂?誰說我不是男一的,我長了張官配的臉好吧!!不是男一能把我刻畫的那麼帥?”
說完清洲把我從小水背上一把掠奪過來,指着我的臉激動的說。
“你看!配一臉好不好!”
我看着清洲的臉一臉平淡的說。
“哪有!”
“什麼!”
清洲欲哭無淚的看着我和小水,小水和我都一臉茫然的注視着清洲。
“好!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和她圓房!”
說完清洲氣急敗壞的抱住我就往臥室裡衝。
“嘭!”
一聲巨響。七酒不偏不倚從屋頂上的大洞掉了進來,正好落在十二層的大蛋糕上。
“生日快樂,大小姐!”
說完一口老血噴在蛋糕上。
我和小水還有清洲都愣住了。
匆匆走到七酒跟前喚他。
“七酒!七酒!”
我們使勁的喊着他。
……
“什麼啊?蛋糕都不能吃了!”
“就是,早就說別做這麼大的!”
“哎呀,真是的,我都一口還沒吃誒!”
“對了,你剛說誰不是男一?”
“就是說你又怎樣!!”
“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和水水結婚!”
“美的你,就算我同意,心水也不會同意,對吧,心水!”
“對啊!”
“閉嘴,你這個殘魂!!不要誘導水水!”
“啊!你說我什麼!……”
……
“喂!你們就不能……稍微關心我一下嗎……”
七酒紮在蛋糕堆裡又一口老血噴出。
趁着清洲和小水吵架,我偷偷的溜了出去。
外面空氣好好哦!我在房子後面的花園散着步。
不出五十米,我看見了以前我和奈凡生住過的房子,已經不見蹤影。
沒有一點曾經有一棟房子在這裡的痕跡。
那裡的地面一片的草綠油油的。還開着幾朵野花。
五年前,齊泊玉,已經將房子夷爲平地。
真心難想,我和奈凡生,竟一起生活了十年。
十年對於妖怪來說,實在不算長,對於人類來說,算是較久的時間。
忽然想起,之前竟和奈凡生定下同生共死的約定。
哼哼,真是可笑。
人類真的是太脆弱了。竟會愛上一個人就會依賴這個人,就想着一同生死。
當時奈凡生竟說想和我白頭偕老,一起死去。當時他說的是真的嗎?
“無聊!”
我忽然說出聲來。
轉身要走。看見身後佇立着齊泊玉。
他沒有說話。也默默的看着那塊平地。
“怎麼出來了。”良久,齊泊玉說。
“透透氣嘍!”我聳聳小小的肩膀說。
“我帶你去個地方!”齊泊玉忽語氣柔和的對我說。
“哪裡?”
“跟我走!”
齊泊玉說着劃開蒼茫結障,用手輕輕拖起我,進了蒼茫。
蒼茫一年四季都在下雪。這雪卻像棉花一樣,不涼。
我忽然脫掉鞋子,光着腳踩在雪地上。竟咯咯的笑起來。
“好癢啊,咯咯,好癢!”我在雪地裡跑着,雙手拎着小小的鞋子。
齊泊玉跟在後面,一臉溫柔。
我在雪地裡蹦跳,打滾,開心極了。
“跟我來。”
齊泊玉上前牽住我的手,置蒼茫大地最中心。抽出寒劍,立身運氣。身體周圍散出盛大靈氣,揮劍出去。劃開眼前乍現結障,接着帶我進到裡面去。
我被裡面的景象驚呆了。這是……父君當年城堡遺蹟。曾經的瓊樓玉宇,十里長街,早已斷壁殘垣,一片荒涼蕭條。
千年前,因狼族大戰,致使蒼茫浩劫後,這城堡就荒廢至今,如今時,卻也千年有餘。
我不禁痛心疾首,想起大戰情形。
千餘年前,我不過十歲。只從外面戲耍而歸。見到城堡內熾光沖天,不知何物,轉瞬即逝。卻見城內狼煙四起。那時年幼,不知如何。只跑進城去。四敞大開的寒冰城門破爛不堪。跨進城中,血腥瞬間壓面襲來。城堡境內橫屍遍地,硝煙瀰漫,伏屍百萬,血流成河。我嚇的失了分寸。只想趕快找到父君。
我向大殿走去。大大小小族人狼妖,屍體殘破,堆積如山。自天空飄着白魂無數。我被從未見過的一幕驚得失魂落魄。眼淚直流。
我踏過無數屍首,路過無數血潭。腳下不知沾了多少同族的血淚。
我渾身顫抖,卻未停腳步。此刻,**昏亂,只有無數惶恐,無數痛苦。
我行至大殿腳下。望着高高在上的九九八十一層大臺階。膽戰心驚。腳下生寒。
邁腿上前,步步沉重。大階原是最乾淨神聖的。此刻大殿每一寸臺階皆被血洗屍染。冰玉的地面早已不見原貌。一腳踏去,血水泛起層層漣漪。我踏上第一段二十七層小階。階上血水數攤,爛骨如麻。無留肉體。
我駐足停留。復向上攀去。置第二段二十七小階上。階上血肉模糊,屍首寸斷。無一全屍。
我劇烈顫抖,復行第三段二十七小階上。階上屍體無數,屍肉未寒。體溫尚存。不知行至哪階。忽有一大手抓我足下,不得去處。
“大小姐……不可再上了……高出……不勝寒啊……”
此人乃是靈狼族一段一位大將軍——白青。
“大小姐!!快走……走……不要進去……您一定要……活着……”白青說着苟延殘喘的身體頃刻化作一團白冰。覆於我體外。
這是白青用盡最後一絲修爲幻出的結障。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護我周全。我在結障裡無聲落淚。
我站在大殿之下,幾步之遙。不知如何。
我一定要上去,我要見到父君!
我欲登高去,忽聞得大階之下還有哭音。
轉身望去,只一幼嬰嗚嗚咽咽。這城內竟有生命存活。
我大喜,跑下階去。將白青予我結障轉放他身。將他藏於衆屍身下。
復行臺階之上。等我走過這九九八十一階大階。置於大殿腳下。轉身俯瞰。
這竟是我狼族大城……這不是千墳萬冢?
年幼的我置於大殿腳下,哀毀骨立。
“地獄無門偏來投說的就是你!”
我尋聲望去,乃是寒,魂兩大狼族元首。
“伯伯……”我道。
“小侄乖的很啊,只是誰叫你投錯了胎,別恨伯伯,伯伯也是沒有辦法!”話間,魂狼族元首擡臂揮袖間,將我扼住咽喉。提在半空。
我頓感窒息。雙腿在半空中亂蹬。身體沉重,不知如何。渾身僵冷。冷如堅冰。
“還不就死,你只會越掙扎越痛,下次投胎個好人家。別像你死鬼父親一樣,惹人厭煩,幻滅於此。”魂狼族元首話間愈加用力。我只感脖子生痛,雙目翻白。
身體霎時一陣一陣炙熱灼燒。雙瞳擴大。
一隻滲寒,一隻……不知爲何,隱隱滲熾。
“啊!”
只聽魂狼族元首大叫一聲,持我的手臂冰裂破碎,化爲粉末。
我並未掉在地上,只被力量牽引,慢慢下落至一人懷裡。此時,倍感安心。
有銀色的長髮迎着血雨腥風揚起,我努力擡眼一觀。
是他——齊泊玉。
“對不起,我來遲了,讓你受了這般痛苦……”
齊泊玉不忍續說。
將我攬入懷中。解衣將我包裹其內。
手持寒劍,直指魂寒。
霎時間,寒劍巻雪而起,自劍周身形成巨大風雪旋渦。旋渦不斷升級擴大,只片刻,已自身前形成天羅地網一般,將大殿圍裹其中。我在他衣衫底下,只感狂風驟起。風起雲涌。
魂寒二人皆被驚目。同原地運氣,寄出神力。
寒劍隨旋渦飛馳置於魂寒之頂。魂寒馭氣同時揮出兩大寒流風馳電掣,奔涌而來。
齊泊玉正身用力馭氣,只一眨眼間,魂寒二者皆同時被寒劍反噬出的強大力量擊倒。
寒狼族元首見勢不妙,迅速挾持魂狼族元首擋在身前,自己趁機幻爲寒狼本體,落荒而逃。
魂狼族元首還未能反應,只見寒光落入眼球。此時,已化爲粉末在空中。
“大小姐!臣白木救駕來遲!請贖死罪!”七酒伏跪於大殿之上。
“大小姐!統領已經……已經……”七酒咬牙切齒,放聲大哭。
“別說了,白木將軍!”齊泊玉道。
“父君死了對嗎?”我倔強的擡起頭,望着父君坐過的座椅。眼淚溼了臉面。
“好討厭死啊,爲什麼要死,父君還不曾與我道別……”我泣不成聲,小小瘦弱的肩膀一抽一聳。
齊泊玉將我深深抱緊,埋入他胸口,久久道。
“跟我回家吧!”
我向外望去,這泱泱大城,滿城皆覆。何處是我家?
“那,你會死嗎?”我望向齊泊玉良久,問道。
“我不會!”齊泊玉斬釘截鐵道。
自此之後,我被齊泊玉自靈狼大城帶去,再無踏入此地,後此地被齊泊玉永久封存。再未得見。怕是再見,未免傷心。
後齊泊玉將我與衆靈狼族殘兵敗將帶回雲狼族領地,我再去尋那被我藏起來的孩子,竟無果。
齊泊玉將我帶回雲狼族便稱有事,匆匆離去。
原來,齊泊玉與七酒追溯城內熾光氣息,追到一空洞,竟是……奈凡生老穴。
後七酒歸來與我講,正是奈凡生利用體內星月子殺害父君。
我就想,任憑區區魂寒怎是父君對手!
我站在荒蕪大城,憶起當年,父君在位,國運昌盛,普天同興。國泰民安,天下太平。與之對比,時不過千年。皆付之東流。這泱泱蒼茫大地,父君,再無回力。心如刀割。
自重生回魂後,還未來過於此。今日帶我來此,必是叫我國仇家恨,銘刻在心!
奈凡生!我不誅你,誓不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