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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喧囂的迪拜,在晝夜交替的早六點,顯得靜悄悄的。
空蕩蕩的街道,偶爾纔會有車輛行過,或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快步經過,這是趕着下夜班的人士。
離西湖春天一條馬路相隔的碼頭,這裡是迪拜的人造海,可以說是運河吧,也是迪拜重要的散裝貨物集散地。
在運河邊上的水泥路,卻有不少的中國人,或是站定打着太極,或是帶着耳機慢步跑着。也給靜謐的早晨帶來些許人氣,讓它不至於顯得那麼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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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蘇艋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蘇艋他老爹。
看着驚厥坐起的陳國棟,蘇艋他爸說道,“我來帶小艋去華人教堂,我們得趕大巴車,你來麼?”
陳國棟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啥想法。
蘇艋他爸也沒強求,“那你留在家裡,冰箱裡有吃的,你自己解決一下,中午回來帶你們出去逛逛。”說着,徑直走向對牀的蘇艋。
陳國棟點點頭,起身,既然已經醒了就不再睡了。
拍拍蘇艋的臉頰,“小艋,起牀了!”
蘇艋半睜開眼,“啊,老爸,幹啥啊,天還黑的呢~”
很是不情願,被他老爸拉着坐起身來。
“快點起來,我們要坐大巴去教堂。”蘇艋老爸催促道。
“哦,知道了~”迷迷糊糊的蘇艋回答道。
十來分鐘後,蘇艋跟着老爸到了樓下附近的車站,早就等候在那的大巴,此時也有不少人坐在裡面。
隨便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左下,蘇艋決定接着補覺,他老爸也隨他去了,沒有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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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雖然是一個MSL國家,但是爲了它的國際性大都市的美名,也是有特意劃出一塊地皮,用來給其他宗教建造他們的聚會場所,這就是它所謂的宗教自由吧。雖然這塊地已經算是郊區了。
從娜莎廣場出發,到華人教會,有約莫一個小時多的車程,這也是爲什麼蘇艋老爸強拉蘇艋起牀,早早出發的原因了。
順帶一說,這大巴也是教會自己租過來的。專門就是爲了帶娜莎廣場附近的華人基督教徒去聚會。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是週五,並不是週日。這也是由於MSL的習俗了。
和國際休息時間爲週六,週日相比,迪拜的休息是週五,週六,很是不同。通常,一些只休息一天的公司,就會選擇週五作爲休息日。當然,在迪拜勞作,做生意的中國人,就算是週五,也只會休息半天。中國人不管在哪裡都是勤勞的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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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建立在戈壁灘附近的基督教教堂。不高,約莫兩三層的樣子。隔壁可能是其他宗教的聚會建築。
華人教會是在二樓的位置,同一層,還有其他歐美國家的教會。是分割開,各自爲堂的。
這樣做的也是因爲語言的交流障礙了。
很多人以爲出國的話,在語言交流上會很困難。確實,這樣的問題是存在着的,但是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複雜,大多在外的華人,他們的英語水平,也就只能說一些日常用語,複雜點的,或是專業一些的詞彙就抓瞎了。
然而,對於中國人,有着一種奇特的凝聚力,我們喜歡抱團。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國外,能用普通話和同胞們交流,是一種別樣的溫暖。這些待在國外的國人們,通常打交道的也就是自己的同胞,正真需要和外國人交流的時間並不多,單單一點點的英語詞彙量也就足夠用了。
當然,我這並不是對義務教育說道。更多的詞彙量還是很有必要的。起碼路子更加廣不是麼。
人到的差不多了,看上去也就三四百人約莫,並不多。這還是已經在,迪拜大部分華人聚集的地方都派遣大巴接人的結果了。這樣的數量,可能也就一個小鎮級別的教會人數了吧。
至於人數稀少原因,路遠,人疲,心裡固然是願意,但是肉體上缺是軟弱了。
更大的根由,還是現在迪拜華人的基數在劇減。自從迪拜出臺增值稅以來,它的經濟就一路下滑,當年遍地黃金的境況早已不復存在,高昂的租金,不低的生活費,本來這個重擔就壓的喘不過氣來。增值稅只是最後一根羽毛罷了。太多的國人在那裡生活不下去,另謀出路。大量流逝的外來人口,也讓迪拜經濟瞬間跌入低迷。
就拿店鋪租金來說,迪拜的店鋪租金說道。在出現經濟下滑之前的租金就高達50萬Dhs,這還是一個十來坪大小的店鋪罷了,只因爲它的靠近支幹道,還只是枝幹道罷了。至於轉租金,也就是轉讓費,沒有和100萬Dhs你是別想拿到二手所有權。是的,就是二手,店鋪的產權還是在迪拜人手裡,你拿到的只是一個租憑優先級而已。就這樣還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在那之後麼,腰斬是不可避免的了,至於轉讓費,同樣的店鋪,你現在出3萬Dhs,都不一定有人要。而且還有下跌趨勢。
總的來說,現在迪拜吹噓自己經濟強大,其實是徒有其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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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也就持續了兩個小時。蘇艋和他爸重新坐上大巴,準備回家。
回來的路上就很無趣了,也是因爲已經睡夠了,所以蘇艋只能無聊得看着窗外,倒退而去的特色風景。
可能是交通網發達,也可能是地表太炎熱,路上有的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輛,或有一兩個零零散散的行人,看起來煞是冷清。
收回眼,只能玩玩手機了,由於還沒辦迪拜的手機卡,也就沒網絡,最多玩玩單機遊戲。
終於,漫長又無聊的坐車時間結束了。
到家,發現吳封已經給他們買好了午飯。
午飯是沙瓦瑪(Sharama)迪拜最具特色的小吃之一,就是那種交替層疊,將調味過的肉置於烤肉叉(通常垂直襬放)上燒烤,食用時將需要的肉削下,用皮塔餅或者烤餅將烤肉和蔬菜包裹起來,再配上類似沙拉醬的濃稠汁液,就完成了。
桌上的盤子上碼列着整齊。
用白色的吸油紙包裹着。
空氣中瀰漫着誘人的香氣。
炙烤得流出金色油滴,裹挾着乳白色的濃稠秘汁,翠綠色的生菜點綴在其間。
就這賣相,確實當的上它,阿拉伯特色小吃的名頭了。
蘇艋迫不及待得剝開沙瓦瑪的吸油紙外衣,衝着就是一大口,“唔,好吃,好香啊!”
吳封看着蘇艋虎吞狼咽的樣子,笑着說道:“慢點吃,我買了不少呢。”
頓了頓,接着道:“下午我要去開店,你可以和小陳一起去city centre 逛逛,那邊有不少東西呢,可以消磨消磨時間,恩,還有個家樂福超市,可以買點零食之類的,邊逛邊吃。”
蘇艋點頭道:“嘿嘿,正好愁下午要乾點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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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簡易的午餐,蘇艋老爸和吳封一起離開,去開店。
而蘇艋和陳國棟則打車去city centre 。
city centre離西湖春天不遠,打車也就10來分鐘,如果是散步過去,也花不了半個小時。
city centre 是一個大型複合商城,裡面有便宜親民的貨物,也有給土豪準備的奢侈品,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蘇艋和陳國棟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瞎逛。
有道是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也是蘇艋眼尖,發現前頭那個氣質憂鬱的身影,不正是馬土麼!
蘇艋喊到道:“馬土!馬土!”
馬土聽到喊聲,回頭看去,驚訝道:“蘇哥!”
蘇艋快步走去,一上來就親密得把手搭上馬土的肩頭,“你怎麼到迪拜來了啊!誒,我那天和你分開後纔想起,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想找你都找不到,可難受死我了!”
馬土憨憨一笑,立馬拿出手機,切出微信,“蘇哥,來掃一個。”
蘇艋拿出手機,卻很尷尬得發現自己好像忘記,讓吳叔給自己找搞一個號碼了,現在在外面也沒有網絡可以用啊。只能先拍下來,“我還沒有辦理手機卡,回頭我回家了有wifi了再加你。”
這時候陳國棟踱步過來。
蘇艋還想給陳國棟介紹馬土,沒想到陳國棟直接就打招呼了,“馬土你好,我叫陳國棟。”
蘇艋詫異道:“誒,你認識馬土麼?”
陳國棟有些驚疑,“馬土是啊裡馬馬那位的侄子,誰會不認識呢。”
馬土被揭穿了身份,有些擔憂看着蘇艋,畢竟他當時爲了自身安全,瞞着蘇艋,及至後來他們逃出生天,也來不及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知。所以蘇艋到現在其實也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怯懦的少年,是一個身家不菲的土豪。
然而蘇艋並沒有什麼反應。
馬土小心翼翼道:“額,蘇哥,我也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對於蘇艋,馬土是打心底裡願意結交,這份友誼是血與漢鐵打出來的,所以他很怕因爲自己的欺騙而失去。
“哦,然後呢。”蘇艋無所謂道:“我結交的是你馬土這個人,你的身份對我有什麼影響?”
馬土心情由陰轉晴,放下重擔,開心道:“恩,蘇哥,我們一起逛吧。”
頓了頓,“其實我這次是被我媽帶着來的迪拜,但是今天她個會議要參加,沒時間管我,我偷偷跑出來玩的~”
蘇艋:“……”
“走啦!前面那家衣服店看起來不錯啊,我們去看看吧!”馬土拉着蘇艋就向前走去。
陳國棟瞥了一眼角落不遠處,在那裡有3個帶着藍牙耳機,帶着墨鏡的壯漢。
他們雖然好像在看攤位上的商品,其實注意力都放在馬土這邊,看來就是馬土家的保鏢了,想來馬土自認爲一人偷偷出來本就不可能的。
半天的時間在遊玩中度過的飛快。
蘇艋一行人也將city centre 逛了個遍,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那是他們豐富的戰利品。
路過一家賣大型液晶電視的店鋪,蘇艋猛然一撇,被此時電視上的節目吸引了注意力。
播放內容應該是本地的新聞,用英文播音,蘇艋聽不懂,但是畫面上拍攝的是一堵顯明的分界線。
一邊是正常的熱帶氣候,陽光明媚,空氣乾燥。
一邊是迷霧重重,完全看不到裡面的境況。
這時候馬土也注意到蘇艋沒有跟上,回頭一看。
順着蘇艋的眼神看去,馬土驚叫:“這不是神狐暗沙的那個麼!”
陳國棟仔細聽了聽,對蘇艋輕聲道:“沙加那邊應該已經出事了,報道說通訊完全中斷,電,水現在還能維持,大量的沙加人以及外地人逃離,但是還有不少人還待在裡面。外面早就禁嚴了,現在是準備派警察進去清空這片區域了。”
蘇艋點點頭,“那時候在神狐暗沙的時候還沒感覺,在沙漠氣候下,這迷霧真的一眼看去就能好受到它的詭異了。現在就算派軍隊也是不爲過。”
這時候畫面裡,突然出現一個沙加人,他從迷霧裡竄出,連滾帶爬得向前跑去。維持治安的警察立馬將他圍住。早已等候的記者,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趕忙跟進。
近距離拍攝可以看出,這個穿着阿拉伯大褂的男人,現在其實已經不能稱作是大褂了,下半截大褂可能被他自己撕裂,可能是爲了能跑動起來的緣故,而本身白色的大褂,現在也是灰樸樸的顏色,應該是在地上滾爬過的原因。
男人看到警察,原來慌里慌張的神情稍微安定了點,但是嘴裡還是絮絮叨叨。
蘇艋問陳國棟道:“這老外講什麼呢?”
程國棟皺着眉頭,“他說裡面有惡魔,殺了很多人?我也聽不太懂,這英語講的不標準,帶太多的口音了,聽上去是印度人英語。”
蘇艋愣了愣,“你還別說,這看上去還真和三哥有點像啊。”
“嘀!嘀!嘀!”
是陳國棟的電話響了。程國棟接起。
蘇艋驚詫:“我靠,爲什麼你手機做信號?!”
馬土小聲道:“蘇哥,全球通的卡在國外也是可以用的。”
蘇艋:“!!!”
這是吃了沒錢的虧啊……
陳國棟沒說兩句就掛了電話。
“明天要出集合了,恩,假期終於結束了啊~”陳國棟對蘇艋說道。
蘇艋嘆了一口氣,“誒,也就你能這麼樂觀了,”
轉頭對馬土說道,“馬土,今天就逛到這把,下次有機會,可能是在國內了,我們再約。”
聽到這裡,馬土也只能戀戀不捨和蘇艋他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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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迎來的黑夜。
迷霧漫漫,暗影重重。
或生,或死,
或出逃,或藏躲。
可能是危機,也可能是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