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和阿飛這麼重說話。
“阿飛。”他猶豫了一下,緩和了些語氣說:“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一腔熱血就能做好的,我想和一笙擁有後半生的安寧,就必須要把眼前一團亂麻的局面解決好。”
他的語氣有些深意,懂得的人自然能讀懂。
他自然也是聽懂了,部隊的衝動,釀成的苦果他還歷歷在目,這幾年跟着景琛漸漸的走向成熟,也得知,當年如果換一種處理方式,也許結局就會有大不同。
季晴擁有着和那個女孩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對朋友仗義又能兩肋插刀的性格,更像是第二個自己。
手臂按在門把手上,想到等一下還要面對齊雨薇那個女人,面色便有一瞬的遲緩,旋即恢復如常。
就像過去一樣,就好了。
只當她們還是過去的時候,每天一起散步,一起分享着好東西的時候。
電話打破了他剛剛調整好的心態,“陸景琛,顧一笙顧小姐,你應該很相熟吧?”
“你是誰?”
默默的打開了免提鍵,粗俗的男人口音從話筒中傳來,“我不說我是誰,你應該知道,綁架是爲了要什麼,我也不說要多少錢財,你自己估計這這個女人在你心裡的地位,你抱一個數字給我。”
這不是普通的綁架案,對方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讓他知道,他們或許會是他在商場上的老朋友,或許,會是有商業糾葛的老對手。
這絕非是一場簡簡單單的綁架。
男人的聲音,聽得並不真切,顧一笙看的見,男人用一塊麻布堵在了電話的話筒上,使得自己的聲音變得更粗。
“在我沒到之前,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汗毛,不管你是誰的人,你的背後有誰給你做主,我一定會讓你滾出s市,再也無法踏回這裡半步。”
好久沒人聽過陸景琛真的暴怒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了,這一聲嚴厲的暴怒讓白碧萱的臉色便的很不好。
他到底,還是在乎這個女人的。
“我倒是要試試看,新歡舊愛同時求救,他到底應該怎麼取捨。”
白碧萱朝男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按照約定好了的,把錯誤的地址報給了陸景琛。
“顧一笙,你覺得,景琛會不會答應我的所有條件把你救走?”明知道,陸景琛不可能會來的,所以才故意這樣問。
她不想知道什麼唯美浪漫的愛情故事,她現在只想要看笑話。
顧一笙調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她問道:“對於你這個根本就不懂得愛一個人的女人,我無話可說。”
“你知道除了金錢,地位,名牌的包包,華麗的衣服之外,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景琛最想要的是什麼?”她頓了頓,她在第一天搬進了陸景琛家中的時候就說過,“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叱吒風雲,能夠帶給我衣食無憂的提款機,而是一個知冷知熱,懂我憐我的丈夫。”
想要的生活,也不是這樣的跌宕起伏,驚險刺激的生活,平凡,是一件奢侈品一樣的難得。
“丈夫?平凡?!顧小姐好抱負!只是,您現在這般的落魄,應該不會毫無原因吧?您知道了什麼?見到了什麼?爲什麼會帶着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現在還在我手心裡攥的死死的?”白碧萱輕蔑的笑:“此時此刻,你平凡而又偉大的丈夫,在哪裡呢?”
雖然自己出走多日,她仍然深信,陸景琛一定沒有放棄過對她的尋找,只是她故意的躲閃讓他一時半會的找不到目標。
“他知道我被你囚禁,在你這個惡毒女人的手裡的話,一定會來救我的!”
若是這點信心再沒有,枉我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伴,惺惺相惜。何況,陸景琛陸少她早就知曉,對於當時還是陌生人的她,都可以施以援手,何況是懷着身孕的愛人。
豈會坐視不理?
不見棺材不落淚。白碧萱啪啪的拍了兩下手掌,“顧小姐和陸少兩個人是羨煞旁人的鴛鴦眷侶,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貪婪的人,我要到了我想要的東西,自然會讓你和他安然離去。”
她要的東西,一定不會簡單,或者,這裡不會是還有其他的埋伏吧?
顧一笙努力的伸長了脖子,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兒這裡的建築。
作爲一個職業的設計師,這裡的設計結構都是最簡單和平坦的,並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見到如此,一顆懸着的心漸漸的放下了不少。
景琛,真是抱歉,我只是在吃醋你對齊雨薇的溫柔,不想我的莽撞竟然帶給了你這麼多的麻煩出來。作爲一個妻子,吃醋是情理之中,但是你何苦要故意氣我呢?
那日在ktv,他故意而爲之的親近,完全與平日相反的態度,如今細細想來,或許是高傲的陸景琛一氣之下的決定。
“齊小姐那邊,該動作了。”
銀色的賓利車子停在最喧囂的十字路口。
“顧一笙有危險的同時,竟然齊雨薇也來湊熱鬧?”陸景琛鎖緊了眉頭,生活不是瓊瑤劇,怎麼會有那麼多狗血的巧合?
這兩件事情,一定是一個人做的,他大概在心裡有了那麼幾個人,只是不清楚,究竟是誰的手做的。
“先不去,那裡都不去,我們回到剛剛準備赴約的那家酒店先問問看。”
陸景琛冷靜的分析,阿飛邊打着方向盤邊問:“難道你真的不擔心,他們見你那裡都不去,會狗急跳牆真的傷害了兩個人?”
兩個人?確實是兩個人,只不過不是指的齊雨薇,而是顧一笙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有可能,齊雨薇和他們是一夥的,如果果真如此,我們或許可以用另一種方法來解救一笙。”
也能解開我們一直疑惑想要揪出來的幕後黑手!
急也不急在這一時,陸景琛跳下車子,走到那家西餐廳,遠遠就有侍者迎來,“先生,請問是否有預定?”
“我姓陸,昨天有預定這裡的包間。”
他從手機裡調出來齊雨薇的照片,“我來遲了,這是和我約會的女人,這個女人,在之前我沒有來的時候,是否等待了我很久才離去的?”
恭恭敬敬的結果陸景琛的電話端詳,斟酌許久才把電話交還到陸景琛的手裡:“對不起先生,我仔細看過這張照片,不僅僅沒有見過她,連今晚來諮詢你定的房間的女士都沒有。”
也就是說,今晚根本沒有我的客人來過這裡?
得到了侍者肯定的答覆,他便更加篤定,這是一場自導自演的好戲,他轉身對阿飛說:“去齊雨薇那裡,既然已經露出了狐狸尾巴,那麼就不要怪我不顧及情面。”
在他默許齊雨薇在他身邊走走停停,出入他陸家莊園的時候,就從側面無數次告訴過她,他的死對頭是簡晟風,簡氏野心勃勃,對陸氏諸多刁難。還有白碧萱,他也不喜歡那種心機慎重的女人。
當時,雖然齊雨薇的眼神中從得意中透着一絲的怯弱,就已經讓他知曉了幾分,但是,她還是信誓旦旦的說,她誰都不認識,回到國內,景琛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齊雨薇,你回國到底想要做什麼,是聽了誰的話,今天是不是就可以水落石出了。”裡懷兜裡有一根錄音筆,景琛今天特地戴在身上。
如果是簡氏,他不僅僅要錄下來他對陸氏的那些陰謀詭計,還要把他對顧一笙的諸多利用錄下來,如此,他和一笙之間的冷戰和困頓就迎刃而解了。
算計着時間,應該有動靜了。
比白碧萱更沉不住氣的,是她那個走來走去的丈夫,他打電話去問白碧萱,說是兩邊都沒有動靜。
“怎麼可能?”他冥思苦想,或許只有一種可能。
也許,陸景琛已經有所察覺,或許,這場戲要唱不下去了,牆上的時鐘不識時務的整點報時,本是每日都要聽個幾十遍的尋常聲響,今天卻惱人的很,一把將手中的東西砸到了鐘錶上。
聲音,也戛然而止。
“白碧萱,你聽着,我現在不管你和齊雨薇之間是怎麼商量的,現在你馬上讓她從那個位置消失,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爲什麼!白碧萱走離了顧一笙一些距離,質問道:“這個計劃你也是同意了的,讓他誤以爲,劫持顧一笙的是知根知底的人,劫持齊雨薇的纔是真正的劫匪,從而顧一笙嫌隙更深,爲什麼現在又不同意了!”
“別問那麼多爲什麼,現在沒時間了,按時間推算,他應該早就到齊雨薇那裡了,卻遲遲不見他的半點行蹤,這意味着什麼,陸景琛不是你這樣沒頭腦的蠢貨!”他跨過那攤被他雜碎的鐘表碎片,走到樓下。
簡晟風說話的語氣嚴肅的很,白碧萱在他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他這樣的嚴肅意味着什麼。
如果不是真的如此,他不會危言聳聽。
“陸景琛怎麼會有察覺。”她狠狠的咬了咬嘴脣。
那就暫且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裡吧,他們還有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