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塵往事(一)

東南山木層疊上有座肅穆古老的宮殿,名曰同塵殿。

同塵殿內最中間的寮房裡,兩個小道士守着牀上氣息奄奄的老道士,其中一個拉着另一個走到角落裡竊竊私語。

“師尊撐不了多久了,誰去?”

“你去!”

“師尊最疼你!你去!”

“我……好吧。”小道士又往牀上望去,薄薄的白紗裡躺着白髮枯容的老道士,伸出棉被的手還緊握着拂塵,安詳寧靜,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真跟死了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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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的匾額,剛下轎門的明樂笑開了臉,“我說我爲何又是負傷而歸,唉!”

明樂瘸着腿走進無字店,少嫌果不其然的揶揄她每次都是掛彩而歸,原本想說一說殺人魔一案的明樂見夏流也在店裡也就只好把這嘮嗑的時機往後推一推。

說到夏流,明樂發現這傢伙對薄川的殷勤獻得越發肆無忌憚。

客人結賬離桌,薄川空出手便來收拾桌上的碗碟,幾個菜碟子能有多重,夏流偏偏搶着端。

份內的事被人搶着幹,薄川有些不好意思,就沒遞給他。這貨就去抱裝碗碟的木盆,結果踩到了抹布瀝的水,呱唧一滑,摔得難看不說,可心疼了明樂。

趕忙瘸着腿蹦上前去和還在吃飯的客人致致歉意,然後挨個數了數地上的碎碟子,說道,“碎了四個青紋邊的碟子,賠!”

“瞧你這一毛不拔的樣子!”夏流伸手從腰間掏出銀子一把塞到明樂手裡,然後往正去後院拿掃帚的薄川追去,“薄川,我來幫你!”

幫什麼?淨幫倒忙!明樂心裡笑道,挑了挑手裡的銀子,給的還挺多。

又過了幾日,一切如常,明樂的腳稍稍好了點,想着穆春雪雖極不近人情,極不君子,但是畢竟三番兩次的在生死存亡間救她。

嗯!姑奶奶做點吃的報答他!免得以後又被他說以德報怨。

此時正是卯月之際,陽光明媚,碧空如洗,無字店後院裡那棵巨大的梨樹顫顫微微的開滿了一樹的潔白如雪。

微風吹來,落英繽紛碎如雪,彷彿一場春光煦陽迎來的微霜日。一陣無暇碎瓣隨風飄入了二樓的廂房,飛舞了片刻後落在了一張冷漠俊美的面容上,細長的墨眉如被刻刀精緻劃出來的那樣,閉上了那雙寒目,清冷卻如常。他薄脣輕抿,躺在了一場飛花雨中,猶似一位花郎君。

只是眉頭微皺,涼夢難安魂。

春雪,我嫁給你,好不好。

春寒料峭間,有一人在傲梅盛放時坐在樹下撫琴,紅梅落在她的琴上,又馬上飛離。

我嫁給你好不好?女子停下撫琴,擡頭問他。

來不及回答,一抹光照來,緊鎖的眉頭一鬆,眼睛忽然睜開。

纖長的手指擡起擋住刺眼的陽光,讓原本躺在手上的梨花掉落,穆春雪起身望了望窗外的梨樹,如此繁密,就像被雪厚厚覆蓋。

可那雪中伊人,不會隨季節變遷而回來。

遊歷大江南北,最後停在了無字店,也不知道是老天預謀已久還是他自己的即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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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原本想大幹一場弄個滿漢全席什麼的明樂最後握着勺,老老實實的熬粥銀耳蓮子粥。

店裡有薄川掌勺,她和少嫌幾乎沒下過廚,能熬個粥已經不容易了。

兩個時辰後明樂滿頭大汗的端着食盤從廚房走出來,腳是一步一步的挪,生怕一個不小心這粥白熬了。

詫異的看着明樂端着粥往二樓走去,少嫌在想他穆大哥的舌頭怕是要受傷害了。

走到穆春雪的房門前,明樂頓了頓,有些侷促,最後清了清嗓子,騰出手去敲門,“在嗎?我……我給你熬了粥。”

時間竟一時安靜至此,那門內久久沒有迴應,廊蕪間明樂端着食盤的薄影被拉長,寂靜如鐫刻在地板上一般。

片刻後,她還是耐不住性子,手再揚起,用力一敲,門竟然沒關,他的房間裡亮堂堂的。

明樂走到牀邊,薄薄的織錦被上還躺着幾片花瓣,她伸手去碰發現牀上尚有有餘溫。

擡眼可見雕花木窗輕輕恍動的敞開着,外面是後院裡的好風景。

明樂走到窗前,探出腦袋,一片梨花逗趣似得落在她的鼻子上。低頭見穆春雪正在那給菜淋水呢。

分明是知道她要來才故意離開的,她便如此不招人待見?

“穆春雪!”她面帶怒意的看着他,可是他頭也不擡的澆水,明樂乾脆連食盤帶粥往他砸去,也果不其然的被他輕鬆閃開。

“你個不知好歹的。”拎起褲腿打算跳下去和他單挑,不就是輕功嗎?又不是未練過,想着明樂爬上窗,預備——跳!

當年衣澤教她輕功的時候她嗤之以鼻,偏偏要學道家的御風之術,可是功底太差,辛苦練了一年始終無從入門,後來再學輕功卻不知爲何無法盡力而行。

這二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的,但輕功要心靜,明樂學得半吊子不說,這跳樓之前就滿懷怨憤,難免在落地時失了勢。

那一剎那她看見穆春雪如所料般的朝她飛奔過來,只是面容如霜。

萬萬沒想到的是穆春雪躍過來拎起她的腰帶就往梨樹枝上掛,自己轉而悠閒的躍進房間。

“喂!”明樂手腳在空中撲騰,倒不是掛得有多高,只是勾住她腰帶的樹枝怎麼也弄不出來。

“穆春雪!你混蛋!”都不知道他那麼一來一回怎麼掛的,明樂一陣胡亂撲騰後認命的就這麼被吊着。

聽到動靜從大堂走來的少嫌看見明樂那衰樣,不由忍俊不禁。

“別笑了,把我弄下來。”明樂一臉黑線的低頭對少嫌說道,沒等薄川來,倒被這廝活活看了熱鬧!

手中的扇子被猛的一甩,在空中旋飛到明樂身後將那梨樹枝打偏,隨後明樂面朝黃土狼狽落地。

伸手接住扇子的少嫌反手一擺,劃開扇子裝模作樣的扇了幾下,笑道,“這穆大哥還蠻狠的。”

切!

明樂拍了拍泥巴擡頭望去,二樓那扇窗還開着,穆春雪就在窗前,此刻倒不是面無表情,那嘴角可不是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賤笑。

隨便找了塊石子,明樂瞄準了就扔,從前她總這樣砸少嫌的窗戶,屢試不爽。

結果穆春雪立馬伸手用力把窗一關,石子就這樣被彈了下來,明樂堪堪躲過。

一旁的少嫌倒是受教了,以後明樂再砸窗他便有了對策。

“姐,莫怪我說,你看你倒願意倒貼,穆大哥可不受這一套。”少嫌笑道。

“要你多言!先管好你自己。”明樂想起夏流靠近薄川之事,不由回道。

“我?本少爺可是萬花叢中過不沾一枝花,能有什麼事?”

少嫌不以爲然的說道,扇子扇着額頭的碎髮,很有風流才子的範,完全沒把明樂的話放心上。

怕是應了李商隱的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懶得說。”

白了他一眼,明樂往浣房走去打算洗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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