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可趁吶

無字拼圖· 有機可趁吶,

“達也先生。”

達也乾笑了幾聲,別開臉去,表情就像正坐在一顆仙人球上,懷裡還抱着一顆,渾身的不自在。

我嘆了口氣,走近他,“你緊張什麼?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你和別的女生也不是沒有過,不想被誤會可以走啊,我又不會拿根繩子栓着你。”

他怔住,看向我,輕輕的叫了聲,“歐陽。我——”

我又嘆了口氣,語氣軟下來,“有什麼話,你乾脆點,明說好麼?”

他張了張嘴,纔要說話,地面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我一個沒站穩,人就栽了一下,他連忙伸手抱住我,一起跌在沙發上。搖晃在繼續,茶几上的杯被被震到邊上,叭的一聲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輕微地震而已,一會就過去了。”達也依然抱着我沒有鬆手,一隻手摟緊我的腰,一隻手輕撫我的背,在我耳邊輕輕道。

我皺了眉,突然就想起《touch》裡的某個畫面來了。也是地震,小南撲進達也的懷裡,達也怔了一下,然後收緊手臂。

然後我就笑出聲,拉開他的手,坐起來。“我看來像是在害怕的樣子麼?”

他看着我,靜了一會,嘆了口氣,伸手撫上我的臉。“歐陽,你有時候真的是太逞強了。”

他的手心溫熱,有着練習棒球磨出來的繭,撫在我臉上有一種粗糙的酥麻感。他看着我,像是想要努力的傳達什麼,於是我也不掙開,保持着那樣的姿勢看着他,挑起眉來,冷笑,“是呢,我永遠都不可能像小南一樣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呀。我就是這樣喜歡逞強、就是這麼不可愛,那又怎麼樣?”

他的手顫了一下,然後移下來,停在我腰際,輕輕的將我摟過去,抱緊。

吶,你看,不論怎麼說,達也還是特別的。若是別人來做這個動作,至少會被打出一個黑眼圈啊,西門可以爲證。但是他的手伸過來,我便一點排斥感都沒有。

他在我耳邊輕輕嘆了口氣,“即使是這樣,我也希望在我能做到的情況下,能讓我來保護你啊。”

我怔了一下,感覺那些聲音化做了實質性的氣流,從我耳朵裡漫進去,流到了全身,有一種暖意漫漫的涌上來,於是我也輕輕嘆了口氣,伏在他懷裡,很久都沒說話。

我想,我還是喜歡這個住在隔壁的打棒球的比任何人都愛淺倉南的上杉家的笨哥哥。

他也不再說話,只抱住我,像是用盡了一身的力氣,緊得幾乎要令人窒息。

餘震緩緩平息,若不是地上有隻碎掉的杯子,便像從沒有發生過一般。

達也的心跳很有力,卟嗵,卟嗵的以比平常稍快的速度一聲又一聲的在我耳邊鳴動。我又嘆了口氣,“喂。”

“嗯?”

“地震好像過去了呢。”

“唔。”

他應着聲,並沒有要鬆手的意思,於是我擡起眼來看着他,“你打算抱到……唔……”

尾音消失在一個吻裡。

我睜大眼。

脣上有很特別的觸感,柔軟,而溫熱。

我突然就有一種雷擊般的感覺。然後下意識的就向後仰,並且伸手抵住他的胸口企圖推開他。但這樣的距離和姿勢並不方便用力,反而讓他就勢將我放倒在沙發上。

氣氛變得更加曖昧,連空氣都似乎變成了旖旎的粉紅色。

達也擡起頭,稍微拉開一點距離,看着我,笑,“歐陽你臉紅了。你居然也會害羞呀。”

不用他說,從臉上的溫度就知道我的臉有多紅。雖然只是一個淺淺的觸吻,雖然我之前也有強吻過他,但是,自己有預謀的去親別人和突然被人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呀,何況是這樣毫無預兆的。

我瞪着他,咬了自己的下脣,“只是發燒啊,你知道我正在感冒。”

“是嗎?”他笑着,再度低下頭來,我別開臉,心跳得更快,本來想要說幾句話來罵他的,但是思維卻空前紊亂,末了只擠出一句,“會傳染的。”

“沒關係,我不怕。”他笑出聲來,然後輕輕撫上我脖子上的傷,隔着紗布,整隻手覆在上面,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悲哀來,“你的事情,向來不讓別人插手,打架一個人打,受傷一個人受,今天既然有機會,至少讓我跟你一起病吧。”

我怔住,這不是我所知道的上杉達也,他怎麼會說這種話?

我發怔的時候,他便扶正了我的臉,低頭吻上我的脣,和之前輕輕的觸吻不一樣,脣舌挾着像要焚燒一切的熱情,向我席捲而來,一瞬間將人吞沒。

這個,真的是上杉達也麼?

達也喘息着,看着我,低低的叫了聲,“歐陽……”

聲音低啞,再怎麼樣,我也聽得出來那代表着什麼。隔壁家那個整天掛着漫不經心的表情的擁有諸多頭銜的笨哥哥,在這一刻,只是個男人而已。

我嘆了口氣,“達也,我喜歡你。”

像是得到許可一般,細細碎碎的吻雨一般落下來,我伸出一隻手來撐在他胸口,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但是,我不能忍受你選擇別人然後再來碰我。”

達也的身體一瞬間僵硬,擡起眼來看着我,面無表情,但眼神卻異常複雜。

旖旎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尷尬,我們之間的氧氣像是突然被抽空,窒息感瀰漫開來。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電話鈴聲,我像撈到救命稻草一般躍起來,跑去接。

“喂?”

“姐姐。”那邊是阿驁的聲音,有點急切的問,“家裡那邊地震了是不是?你有沒有事?”

“沒有。”消息傳得真快。

“老媽呢?”

“不知道,她今天加班呢。”看來還是兒子比較孝順吶,我有一點慚愧,我就一點沒想到剛剛的地震老媽有沒有怎麼樣。也不能怪我吧,剛剛那種情況,我哪裡還能有心思去想別的?

偷偷瞄了一眼那邊的達也,他已坐正了身子,微皺了眉,看着碎在地上的杯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偷瞄,阿驁說了什麼便聽漏了,回過頭來已聽到他在連聲的叫“姐姐”。我連忙將不相干的心思都收起來,乾咳了一聲,“啊,什麼?”

“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你不舒服?”

“啊,稍微有一點感冒。”

“吃藥了嗎?有沒有去醫院?真是的,一不注意你就……”

“吃過了,”我連忙打斷他,“阿驁你那邊怎麼樣?比賽的事還順利吧?”

“還好,下午已和其它的選手以及裁判見過面了,這次有很厲害的對手呢。”

一說到自己的愛好,阿驁和別的同年齡的少年也並沒什麼不同,一副很興奮的樣子,我笑了笑,“見過三神弦了?”

“嗯,見到了。是和傳說裡一樣優秀的人。”

那邊像是有人叫他,他轉過去說了兩句什麼,聲音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就一副要掛電話的樣子,“姐姐,不舒服就早點睡,好好休息,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是,知道了,像管家婆一樣的,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轉過身來,那邊達也已站起來,“不早了,你好好睡,我先回去了。”

“嗯。”我點點頭,送他到門口,他穿好鞋子,轉過來看着我,重重嘆了口氣。

我翻了個白眼,我都沒嘆,他嘆什麼氣。

“要記得關好煤氣,門窗一定要鎖好,最近治安不是很好,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一點——”

我笑,打斷他的雞婆,“幸而最大的危險正要回自己家裡去了。”

達也垂下肩來,看着我,“歐陽。”

“放心放心。”我笑,揮起拳來給他看,“不要說是色狼啊,就是持刀的搶匪在我這裡也討不了好去。”

達也皺着眉,看了我很久,末了又嘆了口氣,“歐陽你要一個人到什麼時候?”

“嚇?”我怔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伸過手來,再次覆上我脖子上的傷,低低的,切切的,萬分哀怨的說:“一個人打架,一個人受傷,甚至一個人決定我應該選擇誰,你偶爾也考慮一下別人的心情好不好?”

我愣在那裡。而他收回自己的手,就當自己從來沒說過什麼一樣,揮了揮手,“那麼,我回去了,晚安。”

我站在門口,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今天是特意來告訴我他選擇的並不是淺倉南麼?

怎麼可能?

我們家那隻一向以自生自滅作爲生存原則的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大概是在外面沒找到吃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着我的腿,咪咪的叫。

然後我也開始覺得餓,今天從在齋藤那裡吃了那碗粥之後還什麼都沒吃呢。於是挾起我家的大花貓,跑到廚房去弄東西吃。

管他到底什麼意思,吃飯皇帝大,其它一切都可以先丟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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