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無賴

金樽進去,出來,出來再進去,進去又再出來。這樣反反覆覆了好多次,把守阿籬的人不停的對其跪安行禮,跪懵了。實在不知道這位往返反覆的皇上要做什麼?只能懵懵的看見就跪。

金樽是提了勇氣又提,將所有的難過無解和愧疚全暫且壓在心情的最下面,然後憑着衝動一鼓作氣,來到阿籬的所在。

這幾步路金樽走的很是艱難,每一步路都需要千斤重的決心在後面頂着,不能有任何思考,也不能放出情緒。只能緊着自己,深怕一個眨眼自己便功虧一簣,又沒了面對阿籬的勇氣。

因爲那些曾經的傷害都變成了心底無法自我原諒的愧疚,但心中回來的記憶和被喚起的愛意又無法不讓他勇往直前。

“皇……………上”侍衛來不及行禮,就被皇上一句“都出去”打發了。

金樽走進去,阿籬背對着他,雖聽到聲音但卻並未回頭。

“阿籬,對不起,是我傷了你,你可以怨我氣我,惱我恨我,但是現在跟我從這裡出去吧。”

“去哪兒?皇上是對現在的處置不滿意嗎?要賜毒酒這裡就可以。”阿籬的話句句戳心,帶足了仇怨。

“阿籬,我知道你現在恨極了我,可能不能先出去?哪怕以後你要報復我。”

“報復?“阿籬回過頭,表情上還是沒有溫度。”你現在貴爲皇上,我不過就是一個禍國的妖女,我有資格嗎?”

“難道你要一直呆在這兒嗎?”

“這兒挺好,反正外面已無我所要。”

“你就這麼恨我?打算留這裡一輩子不見我?”

“不過陌生人,無需談恨。”阿籬漠然的把臉側向一邊。“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

“阿籬,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金樽心痛的感覺又來了,他和阿籬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步,阿籬視他爲敵人,對他冷漠無情只有恨。

金樽特別不甘,上前看着阿籬的眼睛問。“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阿籬沉默,“你殺了他,我們就只能如此。”

阿籬轉過身,她也很痛苦。她和金樽如今離的這麼近,而且金樽已恢復屬於了他倆的那些記憶,但她卻只能恨他。因爲南宮宏,也因爲那些無法真正從心上過去的傷害。

“如果他還活着呢,你還會這麼恨我嗎?”

“你說什麼?”阿籬回身追問。

原來金樽當時並沒有殺死南宮宏,南宮宏喝下的毒藥也只是假死之藥。金樽這樣做完全是爲了快速穩固政權,斷了朝堂上那些不從者的後退念想。

其實,從朝廷上退下來,金樽就以處理南宮宏的屍體爲由 ,找人將南宮宏偷偷運出了宮。現在南紅宏很安全的在宮外生活,並沒有性命之憂。

“他真的如你所說,活在這個世上?你沒有騙我?”阿籬有些不信,南宮宏的死可是她親眼所見。

“如果是沒恢復記憶的我,你可以選擇懷疑。”金樽一眼不眨地看着阿籬,希望所有的一切都真的過去,他可以有機會能找回阿籬,填平自己過去給她的那些傷痕。“但是現在你儘可相信,因爲我不會再騙你。”

阿籬綁在心上的那塊大石頭鬆了些,她可以喘口氣了。揹負着那樣的罪孽,她一度都是在窒息中煎熬。“如果他還活着,你讓我離開吧。”

“你同意離開了”金樽心喜。

“我要出宮。”

“出宮?去哪裡?”金樽難以接受,他不能接受阿籬的離開,更不能接受這個理由。“你要出宮去找他?”

“是”

“爲什麼?”

“我欠他的”

“我不答應。”金樽幾乎是想都沒想,身體裡本能的意識拒絕。就算是靜下心來之後,他也不能說服自己,讓自己放阿籬走。他已經失去過阿籬一次,絕不能·········,絕不能再失去。“哪怕你繼續恨我。”

“那你就繼續囚着我,我會一直呆在這兒,直到你同意我出宮。”

金樽含着失落和無奈難受的離開,不管怎樣他都不會答應阿籬的這個要求。他是絕對不容許阿籬不在他的視線,卻要在另外一個男人身邊。

他痛苦,他難過,爲那些曾經,也爲阿籬現在對他的態度,他不知要怎樣才能找回屬於他的那個阿籬。

金樽走後,呼呼啦啦,關押阿狸的牢房裡突然涌進了很多人。有搬桌椅牀上用品的,還有打掃衛生擦洗收拾的,有鋪地毯拿屏風的,還有拆牢房門上柱子的。一大羣人無緣無故的在這裡忙活了一通,然後這裡就再也不是牢房,像個五臟俱全又別緻的小宮殿。

有喝茶的茶具,有解悶的古琴,還有文房四寶和書籍。更誇張的是連銅鏡、胭脂水粉,和裝衣服的櫃子都樣樣俱全的擁擠出現在這個牢房裡。一切該有的有,不該有的也有,而且有的還都是最上等奢華之品。

這佈置,這陳列,這物品真是沒誰了,連鋪在地上的東西都是非一般人所不能及。這種規格裝置比起女人的閨房都有過之,和豪華的妃子寢殿比都不遜色。

如此誇張的一頓猛操作,直接看呆了在這看守的侍衛,還真是活久見。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種怪異場景,也算是長見識了,沒白活。他們紛紛心裡猜測,這裡面住着的到底是個什麼主?排場也太嚇人了吧。

如果這算嚇人的話,那後面要發生的簡直就是不敢想。牢房四周還掛了珍貴無比的名畫真跡當裝飾,牢房外面的通道更是被擺滿了盆栽和名貴花品。讓人看了心裡止不住的驚歎,這哪還有一點牢房樣啊!不會是哪個貴妃的私殿吧?這陣勢都有點不輸皇后了。

如果這是關押犯人的地方,那天下估計不會再有一個願意當好人,都來這兒搶住了。

牢房門口還竟留下了兩個侍女在等候入內伺候,最關鍵的關鍵是,夜深後,皇上帶了一個東西來了。

打開一看,金樽帶的東西竟然是一個軟墊鋪蓋。他直接豁出去的向阿籬宣佈,他要住在這,直到阿籬肯從這個牢房裡出去,完全不看阿籬的反應。

金樽本來最開始打算住在牢裡,就在阿籬的一側鋪軟墊,與阿籬的目光同在。結果阿籬一瞪眼,他就只能往後移。先是牢房門口,再是能看見阿籬的通道和不能看見阿籬的通道,金樽一退再退,阿籬邊瞪他邊退。

直到在離阿籬最近卻又看不見阿籬的位置,金樽放下墊子準備在此入眠,旁邊的侍衛嚇的是臉都綠了。金樽把他們都趕到外面,讓他們在外守衛,說不允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夜,這麼靜,這麼靜,金樽和阿籬在牢房門口的兩側,這麼近那麼遠。一扇沒有的門卻被心門擋着,深深隔開了兩人,明明還相愛卻不能愛,因爲那些過去。

阿籬不能再對金樽有任何情感,因爲是她害南宮宏丟了皇位和一切,所以她和金樽再也回不到從前,她這一生只能還債給南宮宏。何況金樽還曾那樣傷過她,一切真的無法再回頭。

金樽趁阿籬已熟睡,偷偷將自己的軟墊拉到離阿籬最近的位置。他輕手輕腳如賊一樣靠近阿籬,看着阿籬的樣子他一會兒展眉舒心一會兒又痛苦,自顧自的沉淪。

然後他枕着阿籬的樣子入眠,夢中他是甜蜜的笑。猜不透他的夢,但能肯定的是他的夢裡一定有阿籬。

在阿籬醒來前,他又偷偷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裝睡。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晨起的時候,阿籬問金樽。

金樽讓人上了兩份一模一樣的餐食,一份放在牢房裡面是給阿籬的,一份就放在旁邊過道里,是金樽自己要吃的。

阿籬不肯用這些食物,金樽就在外面邊吃邊表演,不停的用誇張的說詞和動作來表演這個食物有多美味,以此來引誘阿籬進餐。阿籬實在是不能忍了,因爲金樽太吵太浮誇。

“我想要的,你知道。”金樽突然正經起來,“以後每個晚上我都會來,你想在這住就在這住,我等得起你。”

“我和你說過我不想見你”

“你是說過但我耳朵沒答應,我只聽我自己的。”金樽邊說邊拿起一個小點心,晃給阿籬看。“這個真不錯,嚐嚐吧!否則我就一直讓人送。”

之後的幾天,金樽真如他自己所說每天都來,前半夜在御書房用功掩人耳目,後半夜就偷偷跑來煩阿籬。

另外金樽還在私下努力幫阿籬找一個人,最終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