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皚皚白骨

龍泉山是富陽一帶的近山,山裡除了有幾隻偶爾會出沒的野獸外,和旁邊的山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知什麼時候山裡有了巫族後裔的傳言,從此進山的人便都有去無回。傳言像風吹過的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多。龍泉山被冠上了恐怖的黑暗色彩,人人聽之害怕。

傳言說當年的叛亂者巫族並沒有被全部誅殺,一部分人趁亂逃了出來,他們隱藏在暗處秘密修煉巫法,準備復仇。他們將龍泉山作爲他們的基地,裡面嗜血成性的野獸全被他們趨勢。闖入的人會瞬間被奪去性命,山下皚皚的白骨就是證明。

南宮傲聲勢浩大的帶着一大批人先入山,他帶着人雖然看見了白骨卻並不在意,因爲他的本尊也是一頭野獸,嗜殺的獸王。

一直跟在南宮傲身側的景凝妝,一身利落的劍客裝扮,英姿颯爽,她想讓南宮傲看到她的另一面。

凝妝看到白骨時內心滑過緊張,但表情沒有做出太大的變動。她不想被南宮傲察覺自己一時的慌張,她要展示給南宮傲的是,能媚能武,可柔水可烈火。她和他之前認識的女人不一樣,她是能在外面幫到他的。

凝妝帶了黑月珠過來,上次宴會時南宮傲和她說過,她戴着這顆珠子很漂亮,希望能再次看見她戴。凝妝將黑月珠戴在脖子上,時不時顯露給南宮傲看,她在給南宮傲的眼睛裡加火,她覺得自己魅力四射。

三井帶着山莊裡面的劍客走在隊伍最後,他此次的任務是保護大小姐景凝妝,這是師父景北山給他的特別交代。

三井本名井少陽,家中排行老三,小時候一直被人喚作井三。跟了師父後,師父說他的名字太隨化,叫不出劍客的感覺,便給他調了名字順序,取名爲三井。

三井性子沉穩,目光深邃,眉似遠山。臉上五官線條俊朗飄逸,就是表情太少,整個人顯得有些冷。你很難看出他的所思所想,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內斂深沉,願意獨處,不怎麼喜歡和人交流。

山裡面陰風森森,明明是日光所照的朗朗白日,可這裡偏偏就是死氣沉沉的暮靄色。不知道是樹木植物多的緣故,還是先前聽到的傳說增加了某些氛圍,整個被山覆蓋的地方都像被蓋在了夜色裡。這裡像是另一個世界,通往黑暗和不安的世界。

山裡出奇的寂靜,沒有任何能落進耳朵的聲音,除了進山者自己的腳步聲。四周的一切都像是投射出來的水中倒影,虛幻而又不真實。

大家越往裡面走心越慌,感覺像是在墳墓邊行走。每個靠近的人心中能想到的就是棺材和死亡,這種想法和真實間的距離在慢慢縮小,隨着進入的深度。傳言很可怕,未知的東西在人心底造就的恐懼更可怕。

“殿下,我們是不是先停下休息?找人去前方探路。”凝妝在府中養尊處優慣了,連着前行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當然,你累我們就休息。”南宮傲全是柔情看向凝妝,“不過,我帶的這些人可能不太熟悉山裡環境,不如···你讓那些劍客先去看看。”

凝妝很是受用南宮傲的這份柔情,嬌羞着對南宮傲點頭離開。凝妝吩咐三井帶人去前方查看,三井也只能照辦。

凝妝坐在離南宮傲最近的位置,兩人正眉目傳情着互看調情。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全員起身警戒。

前方出去打探的人開始往回退,他們遭遇到了一種叫尖吻蝮的毒蛇。尖吻蝮是一種劇毒蛇,也稱五步蛇,民間傳說只要中了此蛇的毒,存活絕對超不過走五步路的時間。雖然不知真假,但足以可見此蛇的厲害。

尖吻蝮渾身是樹葉般的顏色,很善於僞裝在林間。剛纔發出慘叫的人就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襲擊的,但那只是個開始。因爲隱藏在暗處的多條尖吻蝮開始陸續出擊了,好多前方的劍客劍都來不及拔出,就被襲擊倒地了。

退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尖吻蝮已經從隱藏的地方全都現身出來,聚在一起朝他們進攻了。冷言帶人衝了上去,和三井的人混合在一起戰鬥,雖然每個人的心裡多少都有恐懼,可此刻又都不能後退。

南宮傲在身後看着,他不說退誰敢退,下面的人怕他遠比毒蛇。自己被毒蛇咬了也就最多死一人,可若是違了南宮傲的命令,那就得禍及全家。

南宮傲不願回頭暫撤,他讓下面的人上前與毒蛇相鬥。他是爲達目的無所顧忌的那種人,他要趕在南宮宏前面先到達。找到自己所需的東西,獲悉自己想要的信息,好在皇上面前邀功,換取自己本該得的皇位。爲此,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和自己的宏圖大業相比,那些人命微不足道。

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他們空有一身好武功,卻制服不到那些吐着信子的腳下之物。好在三井最後想出了用烈火對付尖吻腹的辦法,這才暫時逼退了那些執着於進攻的毒物。

尖吻腹四散隱去,南宮傲趁機帶人通過了它們的領地。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折去了幾十人。

南宮傲沒有停下休整,他帶着這行人繼續深入,心有餘悸的景凝妝緊隨其後。

前面會有什麼他們誰都不知道,越來越多的人在心裡開始相信那個傳說了。他們臉上掛着對自己命運的擔憂,眼睛裡多出緊張和不安的恐懼,手心和額頭處也都滲出了細汗。他們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有幸逃脫,還是和剛纔被襲擊到的人一樣,淪爲路邊的白骨無人理。

南宮宏和凝眸來到山腳下,帶來的人一看到皚皚白骨便都打了退堂鼓。他們本是抱着傳言不是真的僥倖心理,想來混領一筆銀子。沒想到還沒入山就看到這驚悚一幕,那些爲錢而來的幾個人立馬流露出想回去的意思。南宮宏自然是沒有勉強,隨那些人去了。

想回去的人裡面其實還有金樽,只不過他留了下來。他剛還在路上和凝眸吹自己是爲了正義感而來,此刻掉頭回去豈不太打臉。

那女人本就不信自己,還總輕蔑傷人,自己現在回去不就坐實了她對自己的不良看法。男人該爭氣時就要爭氣,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嘲笑,最起碼不能再讓她囂張無謂俯視自己。金樽心裡這樣想着,便決定跟着往前走走再說,不行自己再撤。

凝眸爲了父親和景家自然也不會離開,她知道此事的利害。若是這次南宮宏有任何意外,她父親都可能會被擔責問罪,所以她必須全力保護好南宮宏。而南宮宏爲了保障她的安全,又吩咐劍南來跟隨保護,劍南接了命令卻猶豫着沒動。

劍南是南宮宏的貼身侍衛,他的使命就是隨時隨地跟着南宮宏用命守衛,除非身死否則絕不離開南宮宏的安全圈半步。現在南宮宏命令他去保護別人,還在這樣危險的境地,命令和使命有了對立,他站在那裡左右爲難。

凝眸回頭看到了身後的對峙,也看懂了劍南的心思。

“公子,我先前曾多次進此山,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還是讓劍南跟着你吧。”凝眸對南宮宏簡單施禮。

“我答應過景莊主會保障你安全”

“我也答應過,放心,我的安全我能負責。”

“我們以前真的沒有見過嗎?或許·····”

“沒有”

凝眸非常肯定的回答,沒有餘留下任何可期待的可能。

凝眸回到前邊繼續帶路,看到旁邊神情緊張的金樽,她無表情低語氣開口。“剛纔怎麼不走?不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