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腳下鋪了一層鮮紅的花瓣,花瓣依然是那種古怪的形狀。
地上有大灘大灘的血跡,可以想見兇手剪斷被害人脖子時候的情景有多悽慘。
孫建洲雙眼噴火,怒吼,“李達呢,他死哪兒去了,把他給我叫來!!!”
他性格比較穩重,很少發這麼大火,而且還是跟他私交比較好的副隊長李達。這次真是把他氣壞了,他就擔心出事兒才特意拍李達來,這老小子居然讓兇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這是在打刑警隊的臉。
“孫隊……”身旁一個年輕刑警小心翼翼的說,“李隊他,來不了了。他……他也出事兒了。”
“你說什麼?”
孫建洲只是聽說醫院裡殺人,馮遠失蹤了,就急忙跑過來,他並不知道李達也遇襲了。
李達是在劉暢房間裡遇襲的。劉暢也失蹤了,滿屋子都是搏鬥過的痕跡,地上還有飛濺的血跡。李達現在正在急救室裡搶救,據說是頭部受了重傷,頭蓋骨都被砍碎了,生命垂危。
看到丁潛和郭蓉蓉也趕來了,孫建洲嘆口氣,“丁醫生,你跟我說薛嶽山不是兇手,我還有點兒不相信。果然還是讓你猜對了。就在我們審問他的時候,那個套着豬頭的傢伙跑到了醫院裡。打傷了李達,綁架了馮遠和劉暢。現在李達還不知道生死。”
“你確定是同一個人乾的嗎?”丁潛問。
“兇手跑出醫院的時候,被一個醫生看到了,當時他就戴着野豬頭的面罩。那個醫生還以爲是什麼人惡作劇,也沒多心。後來是一個值班護士查房,發現了馮遠房間裡的死屍。死者也是一個值班護士,不過這個死屍的造型跟我們之前看到的有點兒不太一樣。你也過來看看吧。”
孫建洲帶着丁潛和郭蓉蓉走進馮遠的病房。
一進病房,懸掛在房間中央的屍體就把兩個人震撼了。
血紅色的花團,誇張的姿態,彷彿在花瓣上起舞。
這暴力之美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郭蓉蓉嚇得“媽呀”一聲,跑到了門外。
倒是站在屍體旁邊檢查的柳菲,一臉漠然,沒什麼反應。
看孫建洲和丁潛都來了,她說:“剪斷脖子的手法同前幾個被害人完全一樣。可以斷定是同一個兇手。但兇手這一次的作案方式發生了一些改變。沒有蠟燭,沒有接血的杯子,地面到處是血跡。懷疑兇手是匆忙中作案,來不及清理現場。”
柳菲的判斷得到了大家認同。同時在兩個房間作案,綁架馮遠和劉暢,打倒李達,還要殺害值班護士,能完成這些事情就已經相當冒險了,兇手根本顧不上考慮細節。
孫建洲有點兒不解,“本來薛嶽山已經認罪了,兇手如果在這個時候隱藏起來,不是正好可以脫罪嗎?他爲什麼還要急着作案呢。難道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因爲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丁潛說。
“目的?你是指劉暢?”
“雖然兇手不是薛嶽山,但是他和劉暢之間肯定存在着其他緊密的聯繫。”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要用劉暢制止他殺戮。”
“你說他要收手?”
“他作案的目的就是奔着劉暢,只有劉暢能讓她收手。他最後一次作案目標肯定是劉暢。”
“你那麼確定?”
“兇手已經告訴我們了。”丁潛指指懸掛的屍體。
“她?”
“兇手是一個虔誠的印度教徒,當然他的信仰方式很偏激,但不可否,他一定會利用宗教的方式來作案。他的作案意圖都會通過屍體來表達。之前三起作案,兇手的目的是祭祀,用血向迦梨女神獻祭。但這具屍體的處理方式有很大不同。她本身就是迦梨女神的姿態。”
“迦梨女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屍體身上,把一具屍體想象成是女神確實有點兒難度。
“事實上,我一開始的分析也有一點兒偏差,兇手的作案表面看是在獻祭女神,其實他是把自己當成了迦梨女神。那些屍體是在獻祭他自己。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迦梨女神代表着黑暗與暴力,是毀滅的化身。這裡面還要涉及她的一個傳說,在印度教的記載中,迦梨女神本來是雪山神女帕爾瓦蒂,是印度教三大神之一溼婆的妻子。原本是一位性情溫和,正直善良的女神。傳說中有一天,三界中出現了一隻惡魔。法力十分高強。它每滴一滴血在地上,地上就會長出一千隻和他同樣厲害的化身。他的出現給世界帶來了巨大的災難。雪山神女帕爾瓦蒂決心剷除這個惡魔,就化身爲迦梨女神……”
“……她跟惡魔決鬥時,只要一砍掉惡魔的頭,他滴在地上的血就會變化出無數惡魔化身。所有,迦梨女神也變出無數的化身,在砍掉惡魔的頭之後,先把它的血吸乾。經過一番天翻地覆的較量,迦梨女神終把惡魔消滅,但是因爲過於憤怒而不能自制,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踐踏大地,令三界衆生苦不堪言。後來,她的伴侶溼婆大神爲減輕衆生的苦痛,就躺在迦梨的腳下,任其踐踏泄恨。所以在印度教的迦梨女神畫像和雕刻中,經常會出現迦梨女神腳踏溼婆的形象。在我們這個案子裡,兇手將自己比喻成毀滅的迦梨女神,他借用了這個宗教傳說設計了這起案子,他終極目的就是需要溼婆來代替世人受苦,中止他的殺戮。因此,每一個案發現場中間都會鋪上花瓣,擺放成奇怪的形狀,其實我們要是俯視的話,就能發現,花瓣堆放的形狀,正好可以讓一個人蜷起一條腿躺在上面。這個位置,就是給兇手心目中的伴侶溼婆留的。”
郭蓉蓉探出一個小腦袋說:“按照你的意思,這個象徵溼婆的人不就是劉暢嗎?”
“應該就是她。所以說,這起連環殺人案本來就是兇手爲了劉暢設計的,他最終只有用劉暢的死來圓滿他的宗教殺戮。從病理角度來說,過於癡迷宗教和封建迷信,由此產生怪異行爲的都是妄想症的範疇。能做出這樣的案子,而且沉迷其中,可見兇手的妄想症狀已經十分嚴重了,我可以斷定,他的心智有問題,或許得過什麼精神上的疾病,也許是先天的,也許是後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