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菲來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是否便於下手,或者最好還能有點兒油水可撈。柳菲首先會利用自己的美貌與男人接近,在其中選定便於自己下手又出手闊綽的男性作爲自己的目標,接着根據不同男性的特點制定相應的行動步驟,最後行動時做到出其不意,綁架、虐殺一氣呵成,作案後從容離開。她針對警方的辦案習慣設計出隱蔽性很強的作案手段,纔會如此有恃無恐。好在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了她的作案模式。她正因爲謹慎,每次作案之前都要跟蹤觀察,所以她選擇的目標一定必須是在特定的公共場合頻繁出現的人,這樣她纔有下手的機會。什麼樣的特定場合呢,你們想想……”
“會館?飯店?”羅剛脫口而出。“江海濤經常去雲夢會所,羅剛自己就是開火鍋店的。柳菲有充足的機會觀察他們。”
顧宗澤點點頭,“還有呢?”
“夜總會?!”
“酒吧?!”
“ktv?!”
警員們一下子打開了思路,各抒己見。
顧宗澤說:“這些地方都可能,但前提一定得是高檔場所。通過這兩起作案我發現,柳菲這個人很挑剔,她不會隨便找男人下手,一定得是有身份,能與自己相匹配的男人。因此,我要你們以柳菲這棟房子爲原點,在她日常的生活區域中,由遠至近的尋找那些高檔的娛樂會所。要拿着白板上那些男人的照片暗中打聽,把這些人都給我找出來,切記要隱蔽好自己,不要讓柳菲覺察出來。我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顧宗澤的分析讓警員們信心大增,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顧宗澤回過頭,很客氣的對杜志勳說:“杜組長,我剛纔說的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兒意見。您是刑事方面的專家,你有什麼看法,盡請指導。”
他語氣倒是謙虛,但是話裡面隱含着幾分挑戰之意。
杜志勳好像沒聽出來,平淡的回答:“顧隊長說得很好了,我沒有什麼補充的。”
站在他身後的丁潛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
……
顧宗澤帶着專案組警員們悄悄撤出了柳菲家。留下老刑警賀炎帶着一個警員在樓下埋伏,以防柳菲偷偷回來。
顧宗澤的行事風格向來滴水不漏,任何可能性都在他計算之中,所有警員各就各位,一張大網已悄然拉開,就等着精明柳菲再次出現。
特案組這邊反倒顯得有些多餘。顧宗澤沒有給他們安排任何指定任務,只是讓他們隨時準備策應。表面上看,他是似乎比較尊重特案組,拉不下臉像對待自己下屬一樣指揮他們,但細品品又讓人覺得,他並不怎麼信任這些人。
出了柳菲家,杜志勳和郭蓉蓉他們正準備上車走,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等一等。”
他回身看見丁潛走過來。
“剛纔在樓上,顧宗澤分析案子,你一句話都不說,是因爲你完全贊成他嗎?”丁潛問。
“他是藍京市刑警隊隊長,有真本事,用不着我們幫忙。”杜志勳回答。
“我是問你個人的想法,你真的完全贊同他?”
“……”
“你跟柳菲不是第一天認識,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你覺得她會幹出這麼荒唐的事情嗎?”
一旁的鐘開新早就心懷不滿,忙插嘴,“是啊,我也覺得柳菲不是那樣的人,她平時都拒人千里,多少男人想討好她都沒機會,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專門虐//殺男人的變tai狂呢,這根本就不合邏輯啊。你說是不是,胖子?”他捅捅年小光。
“是呀,是呀。”年小光跟着附和。
杜志勳逐一看了一遍,冷聲道:“你們以爲自己真的瞭解柳菲嗎?你們看到的她只是她希望你們看到的那一面,至於她另外一面是什麼樣,你們從來都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做過什麼,如何長大的,你們統統都不知道,怎麼能說了解這個人?”
丁潛心頭微震,“聽你這話的意思,你還知道柳菲一些事情,是什麼?”
杜志勳沉默了許久,沉聲道:“其實柳菲的父親是一名在逃犯,直到現在都沒有落網。他犯案的時,柳菲剛剛7歲,到現在已經過去20年了。你們能想象到這20年給她的心靈帶來了多大的影響嗎?從犯罪心理的角度說,扭曲壓抑的家庭環境,都完全可能在人的心靈深處根植原始的罪惡種子。那是一個潛在的隱患……”
鍾開新、郭蓉蓉、年小光這些跟柳菲朝夕相處的特案組警員完全傻在那裡,他們從來都沒聽杜志勳提過這件事。冰清玉潔的柳菲竟然會有這樣的污點人生。
“她父親因爲什麼犯罪?”丁潛刨根問底。
“強jian。而且是職務犯罪,聽說他父親是一名醫生。”
“你能說的更詳細一些嗎?”
杜志勳搖頭,“具體事件我也不清楚,20年前網絡還不發達,能查到的信息很有限。”
“那你就敢把她招進特案組?”
杜志勳動動嘴脣,欲言又止。
……
……
丁潛走進辦公室,看見宋玉林正在打電話。
宋玉林朝他揮揮手,示意他找個地方坐着等一會兒,丁潛徑直走到他辦公桌前,一聲不吭的望着他。
宋玉林被搞得很不舒服,匆匆掛了電話,笑呵呵的問:“你這是怎麼了小丁,在特案組乾的還習慣嗎,不是又跟杜志勳鬧矛盾了吧?”
“你的屬下都成殺人犯了,你還能這麼安穩的坐在這裡,我真佩服。”
望着丁潛陰沉的臉色,宋玉林搖頭嘆息,“這事兒搞得我措手不及,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麼辦?”
“你怎麼會措手不及,當初你明知道柳菲有污點,爲什麼還要招她進特案組?”
宋玉林一怔,“你聽誰說的?是杜志勳告訴你的?”
“即便他不說,我也能看出來,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連環殺人犯不是輕易就會出現的。若非人生中發生某種重大的變故,基本上來說,從童年開始,這類人就經歷着常人無法現象的痛苦和扭曲的生活,爲了適應生活,他能只能扭曲自己。當他們帶着扭曲的人格長大成人後,一旦步入了正常人的社會,巨大的反差會讓他們感到各種不適和沮喪,他們扭曲的心靈便會不自覺的開始施放出恐怖的力量。所以,我要知道,柳菲到底都經歷過什麼,她父親的案子給她影響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