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這一睡又是過了兩天時間。
在這兩日期間,秦浩大部分時間都是寸步不離。
顏夕的氣息每時每刻都在攀升,體內生機隨着九轉固元花葯力的發散,漸漸變得濃郁起來。
而她氣海內不停傳出的真元波動,也是變得愈發恐怖。
絕脈武者,終究是數百年都難得一現的罕見體質,在九層天幻功典塔上的記錄,是在第八層的高位。
雖說秦浩如今境界是比她高不假,但如果與她交手,未必就能遊刃有餘地應付。
兩日過後,秦浩尋了個空檔到小樹林查看,發覺雷剛他們還是在沉睡中,不免有些錯愕。
正當秦浩想向霸盟的人問清緣由時,一個滿頭白髮的中年人已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側。
“不必擔心。”風子江平靜道:“當日他們被我師兄的威壓所懾,難免在精神力上留下傷勢。若是不好好處理,留下禍端,今後進階時極爲困難。”
秦浩微微錯愕,轉過頭,朝着風子江拱了拱手,恭聲道:“風長老。”
從其他人的講述中,秦浩已得知這位滿頭白髮,似是中年的男子,就是風魄宗的太上長老,風子江。
一代天賦奇才,創下多種武技,包括浮光掠影、至陽掌等曾經讓秦浩在絕境中找到一線生機的技法,也是屬於風子江自創的武技。
風子江面色平靜點了點頭:“我在他們身上用了一些手段,修復他們的精神力,還要一段時日。跟我走走,我還有一些事情同你說說……”
秦浩應是,吩咐龍驚天幾句,和風子江緩緩向小樹林外行去。
“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襲殺長老。”風子江突然開口。
秦浩無奈苦笑:“我也未曾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現在想來,也屬正常,當日在青陽村,我就知道你行事風格如何了。”風子江嘆了口氣:“秦浩,那十位長老確實做得太過了,只是你如此做法,也不是正理。如果不是季凡出現,爲了宗門顏面,或許我最終不得不出手……”
風子江頓了一頓:“將你擊殺。哪怕我心中再是不願,也是一樣。”
“我明白。”秦浩面色平靜回道。
風子江身爲宗門的太上長老,自然有行事準則。
秦浩滅殺那十人,是爲了替強盟討回個公道。
而風子江出手,也是爲了他一生守護的風魄宗。
真要說起來,彼此間無對錯之別,只是他們不幸站到了對立的立場。
秦浩停頓一下,淡淡一笑:“但若是再來一次,我仍會這樣選擇。”
“我也清楚。”風子江沉吟一瞬,無奈一笑,他暗中觀測過秦浩一段時日,自然知道他性子如何:“所幸,季凡終於是給出了一個能夠堵住長老團的理由,這是最好的結果。至於強盟今後如何發展,秦浩,這就看你了。”
“弟子明白。”秦浩點頭回應,片刻後,他忽地開口問道:“風長老,我想問個問題。”
“說吧。”風子江同意了。
“季凡大哥……”秦浩猶豫一瞬,開口道:“到底是什麼修爲?”
他知道這次他能夠存活全因季凡,而顏夕能夠安然無恙也是出於辰老的緣故,這份恩情,他永世不會忘記。
但這件事也讓秦浩心中疑問驟然加深不少。
按那黑胖子說的,季凡是孤身一人出現的。
當時他出現的時候,整個風魄宗皆是如臨大敵,長老結陣,護宗長老團準備施展合擊武技,連風子江都打算出手了。
一個人就能讓整個宗門心神忌憚,而且這宗門還是強者雲集的風魄宗,這是何等的實力?
“你如今知道了有用處嗎?”風子江淡淡道:“若是想知道,自己去問他不就清楚?”
秦浩苦笑,在那個老者和那總是滿臉和氣卻守口如瓶的季凡面前,他就算是竭盡全力,又能問得出什麼?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風子江不願在這問題上糾纏,轉回頭去:“現在跟你說說我今日來的事情,先帶我去看看那個絕脈小女孩吧!好像是叫做顏夕對吧?”
秦浩心中一動,暗自起了一絲提防之意。
難道是因爲顏夕也擊殺了長老,風魄宗打算與之清算?
“不是你想的那樣……”風子江從秦浩的表情猜到他的想法,不以爲意笑道:“這件事已經揭過,宗門還不會爲了幾個不顧其他長老安慰於不顧的人,與絕脈還有一個在小小年紀就達到真玄五重的武者鬧翻,這種事情全無好處。權衡局勢,風魄宗知道如何做。”
秦浩鬆了口氣,風子江這麼說,他心中便安定不少。
秦浩走在前方帶路,把風子江引上那座已經在雷厄中被削減一半的山峰。
風子江打量顏夕片刻,讚許地點了點頭:“絕脈果然是不凡的體質,如今她的實力面對真玄四重強者都能輕易獲勝了。秦浩,你願不願意讓顏夕拜入我風魄宗?”
“入宗?”秦浩有些猶疑。
風子江點了點頭:“她是一塊璞玉,但卻是未經過雕琢。在天巖峰上我就看出,她並沒有接受過真正的武技傳承,對雷系能力的理解不夠,只是單純地憑藉絕脈玄氣的強橫來進攻,以力破會,但這種運用力量的方式不免有些蠻橫而粗糙。”
“若是能有人將她引入一條正確的道路,今後必將突飛猛進。宗門內有一位雷系真元長老,實力不凡,我已同她說好,只要你點頭,這小女孩就成爲她的真傳弟子。”
秦浩默然。
他知道風子江說的話沒錯,但是他內心,總不願顏夕這麼小的年紀就過這種苦修的日子。
“秦浩,有些事容不得選擇。”風子江拍動秦浩的肩膀:“絕脈本身就是會引發不少爭端的體質,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震懾,又如何能按自己的意願活下去?我記得你同這小丫頭說過,若想與世無爭,就要世間之人再不敢與你相爭。這句話,我深以爲然。”
秦浩苦笑,風子江的話語極有說服力,很容易說動人心。
“長老,能否讓我想想?”
“可以。”風子江道:“我雖是這麼說,但決定權在你,如何決定,我並不干涉。”
秦浩嘴角抽動了兩下。
風子江雖說是不干涉,但他說出這些話語,明顯就是在鼓動着他往一處方向走。
似是讀懂了秦浩的無奈,風子江淡淡一笑,同秦浩道:“不干涉你的想法了,你自己決定吧。”
話音落下,身形一晃,陡然消失在虛空中。秦浩坐到顏夕身側,嘆了口氣。
能夠讓顏夕拜一位精通雷系真元地長老爲師,是極罕見的機會。畢竟就算是普通的雷系武者,也是頗爲罕見了。這樣的選擇,或許對顏夕來說真是好事?
秦浩撫動着顏夕的長髮,一時間心情複雜。
又過了數日,顏夕已有醒轉的趨勢。
秦浩也下了決定,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顏夕,將決定的權力交給顏夕。
若是她願意,秦浩不會阻攔。
若是她不願,他也絕不強迫。
這樣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秦浩正有些出神之際,戒指內忽然一陣動彈,一枚乳白色地玉石自發從戒指中彈動出來。
玉石表面滿是暗藍色的紋路,透着晶瑩的外殼,可見到玉石中央的血紅之色。
青羽鳥的血液!
一年半前,秦浩在離開天朗城時,曾去天南坊中,拜託坊中的兩位陣師王五和王魂照看秦家。
當時這兩人就將這種以青羽鳥地血液爲基礎煉製而成的封玄陣交託給他。
如今,這玉石似乎發生了異動。
“咔!”
一聲清脆的聲響,玉石傷突然出現十數道裂痕,在秦浩的面前化成一塊塊碎片。
秦浩猛地想起王魂所說的,這玉石一式兩枚,一枚破碎,另外一枚也無法存在。當時王魂就說,如果秦家出現變故,而他們又無力解決時,便會將他們手中的玉石捏碎,靠這樣來通知他。
一年半以來,這青羽鳥的血液一直靜靜地躺在儲物戒的角落,就連秦浩也以爲它不會再有用到的時刻,而到了如今,它終於是破碎了。
一股不祥的感覺,在瞬間自秦浩腦海裡涌了出來,無法壓下。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有辰老照看着的天朗城還會出現變故。
秦浩望了一眼顏夕,喊了送食物上來後一直坐在一側的龍驚天。
黑胖子飛快地跑到秦浩面前:“怎麼了?”
“幫我照看着她,還有強盟的人醒來的時候知會一句。”秦浩道:“我有些事要立刻離開風魄宗。”
黑胖子沒說話,只是凝視秦浩一眼:“好。你需不需要人幫忙,我可以讓霸盟的人跟你走。”
他沒問發生了什麼,只是默默做好了準備。
“我能解決。”秦浩強作鎮定道。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秦家的變故,應當由他一人去面對。更何況如果這變故連辰老都無法改變,加上霸盟也於事無補。
秦浩將戒指戴好,拿了身份玉牌,直出了風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