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獵盟分部之時,秦浩長長吸了一口氣,似有一個心頭重擔放下。
長街之上燈光燦爛,清涼的夜風穿街而過,秦浩的腳步輕輕落在石板路上,輕輕的聲響向着長街盡頭延伸而去。
下一站,就是應元城。那裡纔是他了結最後事情的地方。當日他在青陽村,面對那些死難者以武心立下的誓言,如今是到了實現的時刻。
五日之後,應元城,徐家府邸之中。
徐家在應元城內勢力極大,雖不至於說是一手遮天,卻也少有人敢招惹,是應元城中的土皇帝。
而這幾日,徐家中更是一片歡慶。
幾家有名的商業協會被徐家所兼併,而徐家的死對頭,城內另外的一個家族,也是因爲被“流寇”襲擊,整棟大宅被燒得乾乾淨淨,名下的一些商鋪更是在一夜間被洗劫一空。
徐家家主,徐東成,此時正坐在大廳中,招待着一些前來祝賀的其他勢力的代表人。
徐家的基業,在他手中發揚光大,而那些不長眼的人,也或是因爲“天災”“人禍”連連出事。
人生快事,莫過於此了
讓他遺憾的是,據說他的那位堂叔徐濟風,在風魄宗內出事了。
但徐東成這些年來也與風魄宗一些長老密切聯繫,這座靠山未必便會就此消失。更何況風魄宗的規矩,宗‘門’內的人若是死去,風魄宗會對其家眷多加照顧。
這樣想來,倒也不是太大的損失。
徐東成面帶紅光,一路走過去,極其有禮地招待着來客。
一些勢力的代表人都是不敢大意,小心應付,誰都知道,這是一條隱藏着七步奪命的毒蛇,毒蛇什麼時候會將獠牙伸過來?無人清楚。
正當廳內觥籌‘交’錯,似是一片和洽之時,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卻是傳入每個賓客的耳中。
旋即,一個面容似是有些稚嫩,眼中卻是深邃無比的少年緩緩走了進來。
幾個族內護衛見狀,想要將他攔下,一觸碰到他的手臂,身體如受重擊,四處飛散。
秦浩從容地走進了大廳。
徐東成起身,心中殺意一閃,面上笑容卻是和煦如常:“閣下是?”
“血狼欠人的債,我來討回。”秦浩平靜道。
血狼
這兩個人刺入徐東成耳中,徐東成笑容頓時消散,聲音‘陰’森道:“諸位客人,今日徐家有事,不能多加招待,他日必將賠禮。”
其他勢力的代表人怎麼不知道他話中意思?
一個個紛紛拱手告辭,不一會兒廳內的客人便走了個乾淨。
“你知道多少?”徐東成望着秦浩,眸光閃爍。
秦浩淡淡道:“血狼強盜團的組成、來源,還有誰在暗中支持他,基本都清楚了。”
“那就留你不得了。”徐東成冷笑着,手掌一拍,四周人影涌動,登時一羣身着黑袍手執彎刀的人似是從天而降,將秦浩圍在中間。
這些人面貌身高各有不同,但瞳孔卻是出乎意料的一致,冷漠而空‘洞’,似是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
而在這時,兩旁過道上也是有幾名面‘色’‘陰’晦的老者走了出來,簇擁在徐東成周圍。徐家弟子則是動作迅速,將徐家‘女’眷帶到後院廂房處暫避。
“還有多少人,都叫出來吧”秦浩面‘色’仍是平靜。
“對付你,這一百死士夠了。”徐東成雖知道面前這少年並不簡單,但這一百死士是他以噬魂草配合數種毒蟲的血液培育出來的,手段狠辣乾脆,不知疼痛不知恐懼,只會服從命令和殺人。
就靠這支暗中的力量,徐家才能將一個個對手清除。
秦浩從他們的眼神中,也知道這些人的特殊之處。
“動手。”徐東成話語冷冽。
一百死士同時動身,動作整齊劃一,像是自地獄中涌出的死神。他們的身上不斷涌出漆黑‘色’的氣霧,伴隨着血腥味不斷翻騰。
“暗系玄氣。”秦浩一眼便看出端倪所在:“能找到這麼多暗系玄氣武者,徐東成,你不簡單啊”
徐東成被秦浩說到得意之處,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只是他笑容還未落下,一陣磅礴的氣息便自那少年身上涌出。
而後,雷霆聲轟然震響,大廳之內,氣勁翻飛,萬道銀龍騰飛。
秦浩腳下如飛,在虛空中拉出無數道幻影。萬獸長槍似是破開黑暗地閃電,將血腥黑霧盡數驅散,舞動如龍。
一蓬蓬血雨,在空中不斷翻飛,彎刀落地的清脆鳴響連成一片。
當徐東成回過神時,他那些黑袍死士已倒得遍地都是。每個人地身上都是有着一個個杯口大的空‘洞’,破開身體。
暗紅‘色’的血液將瓷磚染成一片刺目的紅
徐東成腳下一顫,險些站不住身。
秦浩槍尖轉向:“還債吧,徐東成。”
話音還未落下,身形已在一片銀光籠罩中電‘射’至徐東成面前。
幾位長老連連呼喝着,同時擁上。
‘門’外的徐家子弟更是面向兇狠,自廳內衝了進來。
秦浩槍勢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似無盡頭,一道道銀光劃破虛空,四處炸響。
那些靈玄境界弟子只是碰觸到勁風便被震得鮮血直吐,倒飛而出。
秦浩槍勢凌厲,將氣息鎖定在那些靈玄十重的長老身上。血狼強盜團,便是由這些人一手造就。
槍尖破開‘肉’體的刺耳聲響連連響起,一個接一個徐家長老倒在血泊之中。
徐東成一聲暴喝,身上突然暴起一團青‘色’的罡風,瞬間便將整個大廳籠罩在內。
風罡之中,無數道刺目風刃飛速旋轉,將空間絞動得微微虛晃。
“真玄三重。”秦浩的長槍都讓這風勢微微撼動。
“自找死路。”徐東成獰笑着。徐家長老在風魄宗這麼多年,無聲無息收攏的靈‘藥’、武技、典籍全部傾注在徐東成身上。
“那就試試。”秦浩手上猛一用力,真元傾體透出,直接將刺破屋頂的巨大罡風擊潰,槍尖更是如同流星般破開徐東成的身體。
徐東成只覺‘胸’口一涼,低下頭,不可思議地望着自己的‘胸’口:“怎麼可能,你到底是……什……”
一句話說到一半,徐東成漸漸沒了氣息。當秦浩長槍拔出時,他的身體已經軟倒在地。
秦浩手上的真元漸漸收斂,舉目一望,四下都是徐家死士同長老的屍體,血腥味將近凝結成實質,讓人作嘔。
徐家失去了這股主要的力量,從此跌爲三流勢力。光他們從前惹下的血債,報復就足夠讓徐家潰滅。
想要保全,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應元城,從此銷聲匿跡。
一個九歲大的小孩子突然跑自廳外進來,跑到徐東成的屍體前。他的面容極爲稚嫩,只是望着秦浩的仇恨,卻足夠讓一個成年男子都爲之忌憚。
又有一個面容秀麗的‘婦’人面‘色’蒼白地自‘門’外行進,焦急地將這小孩子掩到身後。
那小孩子眼中淚珠滾滾,嘶啞着道:“我若能活下,來日必將找你討還這筆債。”
身着淡黃‘色’長裙的‘婦’人大驚失‘色’,想要掩住她兒子的口,卻已是晚了。
秦浩目光凝聚到約莫是九歲十歲大小的孩童身上:“你想殺我?”
“是。”倔強的孩童不顧母親的眼‘色’,擡起頭:“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婦’人面‘色’又變,腳下雖是顫抖,卻是將孩童緊緊摟入懷中,恐懼地望着秦浩。
“血海深仇?”秦浩沉默一瞬,反問道:“那青陽村,青竺村,赤陽村,陳家寨……這些人的血海深仇要找誰報?”
小孩童冷笑着:“這些與我徐家有什麼關係?”
這小孩子聲音雖是猶帶稚嫩,應對卻也有成年人的老到。
秦浩一字一頓道:“這便是被你徐家組織的強盜團所屠殺至滅絕的村落。”
“不可能。”那孩童滿臉漲紅,開口否認。
秦浩將兩塊凝像石拋至空中。
一塊是青陽村家家戶戶掛白的景象,而另外一塊凝像石上,映着一個男子的容貌,正是血狼。
“堂哥……”那孩童驚叫出聲:“娘,你不是說這位堂哥多年前便病死了,怎麼可能……”
‘婦’人面‘色’蒼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病死,只是爲掩人耳目,方便出去組建強盜團而找的藉口罷了。
“不可能,不可能會是這樣……”那孩童囈語着,似是有些崩潰:“怎麼可能,這些同徐家有什麼關係?
秦浩望着這一切,一股不可抑制的疲倦涌上心頭。
不知如何,他突然對這種生活有些厭倦了。
但有些事即便他不願做,也是得走到最後。
秦浩‘揉’了‘揉’發痛的眉心:“我不願趕盡殺絕,今後徐家如何,看你們自己造化。”
話語落下,他頭也不回,行出徐家。
‘門’外已圍滿了聽到聲響聞訊而來的人羣。秦浩走出去的時候,他們聞到他身上的血腥氣,皆是連連避開。
秦浩沿着長街一路走過,心中萬般念頭翻騰。
秦浩輕輕撫‘摸’着右手上緊緊綁着的絲繩,長長吸了口氣。
諸事已了,接下來是時候到自由領看看了。沒想到重活一世,還是得再次走到那個地方。